我对张治中道：“文白兄，敌情方面，等下李参谋长会把西野和九集团军方面的情报作汇总，现在能否把淞沪围攻区的我军情况通报下？”张治中对史说点了点头，后者介绍道：“西野来到前，第九集团军下属有：

　　　　第36师

　　　　第56师

　　　　第87师

　　　　第88师

　　　　第98师

　　　　教导总队之一部

　　　　第20旅

　　　　军政部学兵队

　　　　淞沪警备部

　　　　重炮兵第10团

　　　　炮兵第3团

　　　　重炮兵第8团

　　　　炮兵第16团(在围攻期内暂归其指挥)

　　　　重迫击炮两营

　　　　战车防御炮2连

　　　　战车1营

　　　　太湖联防部队

　　　　”接着他把部署情况介绍了一下。我看了一眼陈诚，对张治中说道：“文白兄，大本营这次成立第十五集团军，把98师归还十八军建制了，第56师也划过去，要加强对江岸的防御，也是更好保护第九集团军的侧翼”张治中默默地点了点头，我说：“时间紧迫，请李参谋长介绍一下大本营已经批准的南风行动计划。”

　　　　李兴中走上前方，作战处的巴格拉米扬和阎尚奎帮他把地图挂好。他介绍道：“西野这次动用的兵力有：陆军航空兵六个歼击轰炸大队，第136步兵师，第300机步旅的一个装甲战斗群含有坦克营、装甲步兵营、摩托化工兵营、摩托化山炮营各一，第1、2独立野战重炮兵团。

　　　　作战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夺取战区空中优势，由西北陆航和中央空军负责，”他笑了笑：“从我们到这里就没有见到倭寇飞机来看，这个任务完成的不错，”冯玉祥、张治中等人也轻松地一笑表示赞同。我插了一句话：“倭寇海军航空队实力犹在，而且他们可以从北方抽调援兵，在我们总攻前，还需要一次完整的空中战役消灭敌人空中实力。”李兴中向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第二阶段，歼灭虹口倭军海军陆战队，针对倭寇沿着苏州河北岸公共租界从东到西摆出个长蛇阵，虹口又形成向北突出的蛇头这个奇特的阵型特点，南风计划准备的打法是：斩首、拉尾、叉中喉。所谓斩首，指的是我军的主攻方向是虹口倭寇司令部这个蛇头，我们要全歼虹口蛇头部的倭寇。所谓拉尾，是指对东部倭寇，我军要发起牵制性攻击，让敌人向东部尽可能地延伸战线，重点攻击公大纱厂等处敌人，逼敌人分散兵力，无法救援虹口倭寇；所谓叉中喉，是指我军以有力一部，突击敌人的后勤供应主要码头：汇山码头，汇山码头位置刚好敌人防线中间的喉咙部，我军向这个部位突击，就像用一把铁叉子插住毒蛇的咽喉，这个动作可以分散敌军注意力，让他们对我们的主攻方向做出错误判断，一旦攻克汇山码头可以从中间切断倭寇防线，并破坏敌人后勤供应。

　　　　具体我军的兵力部署和作战安排是：在地面由西野、九集团军分为东西两个集群实施突击，西集群负责斩首是主攻方向，由88师主力和西野淞沪纵队组成，配属西野独立野战重炮兵两个团、中央军重炮兵第八团机步300旅坦克营，由李兴中中将指挥，从八字桥、虹口正北面分三个方向以陆战队司令部为目标发起向心攻击。其中第九集团军之88师主力含262旅、264旅527团，从八字桥、虬江路方向向倭寇司令部攻击；西野淞沪纵队接替88师264旅527团和独立20旅防地，264旅之528团临时配属西野指挥，西野从水电路到西体育会路桥的正面，分东西两个方向展开两个团，向河西岸的倭寇北部支队方面钳形攻击并全歼此敌人，528团从现有防线南进，压迫虹口公园、万国靶场之敌人；西集群作战目的是全歼虹口敌军并攻克敌军司令部。

　　　　东集群由36师、87师、独立20旅组成，配属重炮兵第10团、炮兵第3团、16团，中央军战车两个连由张治中中将指挥，负责叉喉和拉尾巴是助攻方向。36师从公平路、兆丰路向盘踞在公共租界的倭寇的东部支队中间段发起攻击，目标为汇山码头，目的是威胁倭寇中央位置和补给上岸点，牵制东部敌军不敢西援；87师向杨树浦、公大纱厂敌人攻击，牵制敌人东部支队兵力。”

　　　　这个阶段首先将由我方重炮兵配合空中力量对敌人指挥管理通讯中心进行毁灭性打击，目的是瘫痪敌人的指挥系统，令敌人东线和北线首尾不能相顾。破坏敌人陆地与海上联络，使得敌人无法用舰炮对地支援。随后我军采取步、炮、坦协同作战的方法向前推进，要特别注意利用连续爆破摧毁敌人坚固守御点。总攻日期定为22日凌晨，代号X日，各部队具体任务细分，请详见各位手头的方案。为了完成南风行动，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调整部署，西北野战军将接替现在527团、独立20旅从粤东中学、持志学院水电路校区向东至爱国女学、法学院一线的阵地，独立20旅移动至江湾一带整顿补充，充当东集群的预备队，527团到北站附近整补，充当88师预备队。”

　　　　史说有些迷惑地望着李兴中：“请参座示下：今天各部队正猛烈进攻中，明天是否要停止进攻来进行调整？”李兴中神秘地笑了：“如果明天继续猛攻，自然会推迟调整，但是据指挥所估计，今晚就会有命令暂停进攻。”第九集团军的军官们都迷惑地望着李兴中，史说更是忍不住说：“天啊，再停就是第三次命令停战的。”

　　　　我知道，历史上老常确实在十七日夜间下了第三次停战令，对于前线将士来说，每次暂停进攻都是对他们锐气的挫伤，多年后，张治中在他回忆录里始终没有搞清楚第三次停战的原因。而西野的军情四处却告诉我，是八月十四日误炸上海租界大世界，造成中外人士严重伤亡后，上海英美等国的外交使团一起努力，在八月十六日夜向中日双方提出了调停，老常本来就一直想用西洋鬼子压东洋鬼子，自然又动摇了拼死一战的决心，加上第九集团军今天总攻进展不大，夜间南京很大可能会下达暂时停战的命令。

　　　　我正视大家：“各位，这次淞沪会战是中华民族长期抗战的开端，这是自古未有的民族自卫战争。吾等军人不必对战和抱有幻想，和平只能来自于胜利。你们就准备往死里打吧。越石惭愧，受命指挥，某必然对此战取胜担起责任。我们已经在虹口形成了绝对的兵力火力优势。倭寇那点儿重装备也就是150毫米*炮4门、120毫米*炮4门、75毫米山炮12门、速射炮4门、九二步兵炮4门、高射炮4门、150毫米迫击炮8门，坦克、装甲汽车约20辆。我军这边，如果仅仅算上西集群，就拥有150毫米*炮96门、120毫米迫击炮24门、75毫米山炮48门、战防炮12门、坦克41辆；野战高射炮一个团；空中我方的质量和数量优势更为明显。这是从1840年以来，最强大的一个中国军团，国家能为你们各位作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上海人民、西北人民、全国人民都在看着我们，现在，我需要各位高级军官，你们自己要树立必胜的信心，你们要去告诉你们的每一个士兵，只要他们服从命令，拿出勇气，光荣和胜利必然属于他们。”张治中那瘦削的脸颊上终于有些红晕了，他说道：“刘总指挥说的都是实力语言，有这么多重炮、飞机、坦克，我们就是用嘴巴咬也能把虹口日军咬死了。”史说毕竟年轻些，比张治中说话更冲动：“我这几天下部队，看到军校同学们好多牺牲了，他们阵亡前要么大喊：来世再见，要么说：同学，再给我补一枪。”他的眼眶红了：“总算有重炮了，把这帮杂碎都轰成碎片，给同学们报仇。”听史说提到中央军校的阵亡同学，张治中再也忍不住心酸，他眼泪掉了下来：“我老师对不起他们呀，没有指挥好。”其他的参谋们也都很激动，这些天大家都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说：”文白兄不比过于自责，抗战和内战不一样，是现代化战争，我们为将者要负担的责任还很长远，我们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吧。”

　　　　当天会议一结束，张治中就决定把他的指挥部搬到87的师部叶家花园去，集中精力指挥东集群。南风行动计划要求东集群从十八日开始对倭寇东部防线不断施加压力，我叮嘱张治中，要善于寻找空隙，日军兵力有限，向东方延伸过远，一定有些街道没有很好的守卫。他点头而去。

　　　　陈诚和老熊都要坐夜车回南京复命，老冯要回无锡，我和他们一一道别，回到指挥所已经是黄昏了，通信主任已经成功地为我接通了上下的各条线路，从第九集团军司令部发来了前线的战报，今天进展不大，而部队的伤亡却不小。入夜，指挥所汇集了战报作了分析后，以我的名义向南京老常发出了淞沪前进指挥所第一份电报：（１）八十八师以主力由北分向日本坟山、八字桥、法学院、虹口公园攻击，往返争夺，伤亡甚重，仅法学院一处，已牺牲一营之众。而攻日本坟山之部，于上午十一时攻入后，因受敌侧方机枪射击，未能返出，死伤尤多。日没前，北正面受敌反攻，已被我击退。（２）八十七师先对日俱乐部、日海军操场及沪江大学、公大纱厂攻击，迄九时许，得王师长（敬久）电话报告，已占领日俱乐部及海军操常惟经派员确查，据称日俱乐部旁之四层楼油漆公司，尚为敌死守，我军正向其包围。对沪江大学、公大纱厂及引翔港镇方面，则激战终日，尚未得手。下午五时许，敌由海军操场南两次激烈反攻，均被我击退。（３）本日我炮兵射击，甚为进步，命中颇佳，但因目标坚固，未得预期成果，如对日司令部一带各目标，命中甚多，因无烧夷弹，终不能毁坏。（4）西野主力陆续到沪，明日开始重新部署。

　　　　不出所料地，十八日凌晨，老常的暂时停战命令下达了，不过这对淞沪会战影响不大，因为我需要这一天的时间进行重新部署，一个与历史不同的全新的淞沪会战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