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影子傀儡 屠杀与奴役(一)——各位新年快乐。年初一大更万余字。
作者:处刑的小说      更新:2019-05-14

  顷刻坍塌的城墙,预示着我族与人类的角色从此对调。

  坚城厚壁,在我族的愤怒之下尽成齑粉;悲恸哀嚎,将是我族胜利的凯歌。

  到此为止吧!我族只须弹指之间,便终结了你们满纸谎言的历史!

  我族会让你们受尽折磨,感受骨肉相残,豆萁相煎!教你们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饿殍千里,血流成河!

  你们所造下的万般罪孽,所遗留的污痕秽迹,终为我族焚烧殆尽、洗涤澄清,直到你们的腐肉败骨,尽皆化成脚下黄土!

  到得那时,你们历时百万年、引以为傲的文明,将只能在我族讥蔑的讽笑中寻找。

  ==========屠杀与奴役==========

  严黄深深吸了一口烟,手也抖了,双眼满布血丝,情绪激动不已。

  “那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挤攘着别人,同时又让别人挤攘着。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或成了凶手,或成了被害。到处不是在哭喊,就是在骂娘,甚至有人大打出手,只要有哪个倒霉蛋倒下,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去填补他的空隙。有些人忍受不了,踩着别人的脑袋爬上头顶的通风管,紧接着第二第三第四个,最后整整爬上了一群人,通风管就承受不了重量,‘哐当’一下就断掉,当场又压倒了一片。当时我身旁的一个女人,本来身高刚到我耳朵,可没过一会儿,她就跟我齐高了,天晓得她脚下踩着些什么。”

  他掐灭了烟,摸了摸自己的肚腩,不无嘲意地说:“幸亏我有这一身赘肉,站得倒稳。好不容易来了一列地铁,可那王八司机连站都不停,直接就开了过去。人们又开始叫骂了,拍打着屏蔽门要求地铁停车。我眼神好,看到那列地铁已经人满为患,就算停了也挤不上去。不久之后,地铁的广播就说,会特意安排几列空车来搭载我们,人群这才稍为安定下来。可突然间,整个站台就像地震一样晃了起来。没两下子,灯就全灭了,人们哄的一下又闹开了。也不知是谁大声叫嚷,说有坦克来了,把地铁口都轰塌了。人们又害怕了,个个都削尖脑袋往里面挤。恰巧轨道上有灯光射来,人们都知道有地铁来了,然后就挤得更凶,个个都怕错过这列很有可能是末班车的地铁。”

  说到这,他又打开了储物柜,把最后一根烟也点着了。

  “我当时与屏蔽门相距大约十来米吧,听到坦克来轰人,也是慌得厉害。我后面的人挤着我,我也发起狠劲儿挤着前面的人。没想到突然老响的‘格啦’一声,我他妈就知道要出事儿了,连忙收住脚步往身后顶了回去。虽然瞎灯黑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你妈聋子都听得出,屏蔽门给挤裂了,只是不知裂成什么模样。

  “然后接二连三‘格啦格啦’的,不知道挤裂了多少扇屏蔽门。人群就喊了,别挤了,门快让挤破了!可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屏蔽门散架了,当时又挤得要命,哄的一下就有不少人被挤落轨道。人群又喊了,别挤了,有人掉轨上了!越靠近屏蔽门的就喊得越凶,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人的声音是可以如此疯狂,如此声嘶力竭,就像发疯的野狗一样。

  “这时候,地铁也驶近了,那司机肯定看到有人落轨了,却丝毫没有减速。我那会儿几乎被挤到站台边上,透过列车的灯光,看见那些落轨者在下面惊慌失措地往列车反方向跑。可再给他们十条腿也跑不过机械轮子啊,那天杀的地铁就这么一声呼啸,从他们身上轧了过去,霎时间的全是戛然而止的尖叫和各种骨碎肉烂的声音。在我跟前的一个白领小妞,不知怎么就被卷进列车与站台的缝隙,才一眨眼的工夫,她的脑袋就拖着根马尾辫子,滚到不知哪去。”

  严黄的眼圈又红了。“我当时以为,这他妈已经是我见过最可怕的画面,但相比之后目睹的。

  “地铁开过之后,轨道上一片血肉模糊。人们见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就纷纷跳下轨道,踏着一地血肉,朝地铁开走的方向跑去。我那会儿掏出手机,把照相机的闪光灯当电筒用。跑了近百米,还能看见被地铁轧死的人,不是开膛破肚就是身首异处,血腥味中还夹杂着他娘的一股大粪味,好多人经受不住,立马就吐了。往后我们接着跑,轨道深处突然‘轰’的一声,然后不知是什么在拖刮着铁轨,听得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几个小伙加快脚步越过人群奔了上去,不久之后就听见他们喊,‘地铁翻了!地铁翻了!’我身子胖,跑不快,就看着人们纷纷涌了过去。待我奔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群殴那列车司机。

  “我心想,你这王八蛋瘟逼司机,翻车竟然没把他翻死,就想凑过去也揍上一顿。可围着的人太多,我挤不进去,就只好垫起脚跟看。那司机在手机的灯光之下被揍得满脸鲜血,可能知道自己激起民愤了,也不敢还手,只管抱着头,用上海话说,‘伐关吾事体,斯部列车瑟控瑟伐老,玖玖那方古吾,吾窝里相哎有呀娘搞小宁。’”

  吕湘英懵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关我的事,是那列车失控刹不了车,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孩子父母之类的。”严黄说着,并叹了口气,“可那会儿谁听他解释,几个小伙抡起地铁掉下来的乱七八糟的部件碎片,就往他头上身上一顿乱打乱砸,一边打一边骂,‘被你轧死的人就没有孩子父母吗!’竟活生生将那司机打死。那几个小伙见自己打死人了,一时也慌了,丢下手上的东西撒腿就跑,人群也就跟着散了。”

  吕湘英只觉得这些事真是“惨不忍听”,完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到底是为什么?你说的飞机坦克是美国或者日本的吗?但我国的防空技术在世界已是名列前茅,不可能让敌人的飞机飞到头顶轰人,那防空警报还不响。而且还有坦克,那敌人岂不是已经登陆了?”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什么敌国来犯的,但后来我才发现,那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为什么?政变了?”

  严黄摇着头:“如果只是政变,那倒简单了。”

  吕湘英神色惊讶:“政变也算简单?”

  “我只能说,与事实相比之下,政变还真他妈简单多了。”严黄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吕湘英伸出五个指头,“事变至今,已足有五个年头。但坦白说,我们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

  “我们一群人沿着路轨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联络亲人的联络亲人,报警的报警,可操他娘的却没有一个能打通。刚开始,我以为是地铁轨道里的信号不好,但一看手机,信号都是满的。我就尝试那些网上聊天的软件,却发现连网络也接不上,也就没办法了。我们这一路跑来,途经好几个地铁站,看见有不少人跟我们一样。我们就越跑越多人,渐渐的,整条轨道就满满的都是人。

  “终于,我们找到一个站可以回到地面。那时雨停了,天也黑了。我心里就盘算,一到地面就马上回宿舍收拾东西回河北老家。可是,我还没奔到出口,就看到地面强光骤闪,就像是一群操蛋记者拿着相机在恭候我们大驾一样。待我奔了出去,才看见有一大群人,脸上挂着个眼镜。

  严黄挪了挪屁股下的钞票,往吕湘英凑了过去。“我当时真就以为那是什么新型相机,也以为他们是记者,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唯一觉得不妥的,就是那闪光灯不但比普通的照相机刺眼多了,而且还是黄绿难分的,有点像迪斯高里的灯光。只是我当时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但就在那当口,我看见有一家三口,当爹的抱着孩子,见到那群记者,就像看见救星一样,一边喊着救救我们,一边奔了过去。没成想只奔了几步,那混球父亲竟突然把自己的小孩狠狠地摔到地上!我瞧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失手,而是分明故意摔的。那孩子看样子不过一两岁,估计骨头都被摔折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谁料当爸的抬脚就跺,操他娘的就像踩蟑螂一样,居然往孩子的头铆足了劲狠脚踩下去。可怜的孩子,被自己老爸踩得浑身抽搐,眼瞅是活不成了。当妈的见丈夫竟无缘无故向孩子痛下杀手,当场就狂了,一手推开丈夫,号啕着要把孩子抱起来。可是她突然一愣,身子像打尿颤一样抖了几下,”他一面说,一面学着发抖的样子,“居然也抬脚往孩子身上踩去,然后夫妻俩就像怕孩子死得不够透彻,合力把自己的孩子踩得血水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