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一手被吓得魂飞魄散,周身麻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发齐刷刷陡立起来,几乎连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他在自己大‘腿’根处使劲拧了一把,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要镇静……再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正心窝,‘摸’了‘摸’自己狂‘乱’的心跳,然后紧握着手的木棍,掂了掂,这才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去。
当他硬着头皮走到‘门’前时,先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没啥异常动静,这才弯下腰来,趴在了‘门’缝,怯怯地朝着院子里张望起来。
蔡疙瘩家的院落里安安静静,无声无息,不但没有人影,连只老鼠都不见走动,甚至连一声半声的‘鸡’鸣都没有。
尤一手直起身子,再往身后巡视一阵,也不见任何异样。心里纳闷,犯起了嘀咕:难倒是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雾气飘过带来的错觉……可不对啊,明明是个人形啊,清清楚楚翻墙进了院子。
可既然进了院子,也不见再翻墙出来,那必定是进了里屋,可为啥没听到敞动房‘门’的声音呢?
‘门’没开,他咋进的屋?
这真蹊跷了,真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了,他究竟去了哪儿呢?
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院落,又能藏到何处呢?
难倒……难倒……
他突然想敲‘门’,想把蔡疙瘩叫醒,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睡觉,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躲在他的屋里头。
可他刚刚把手高高举起,手却停在了半空,他觉得这有些不靠谱,一来或许是自己看走了眼,这深更半夜的把人家喊起来,也太过分了些;
这二来嘛,也不得不为自身的安全考虑,万一真的有歹人躲藏在他的家里,会不会慌‘乱’之冲出来,趁着这夜黑风高之时把自己给杀掉了,然后抛尸野外呢……
还有那个蔡疙瘩,本来也不是好惹的,天生是一块无恶不作的料子,再加老一辈有积怨,多多少少也算世仇;
更何况这些年自己又一直压制着他,想着法子折腾他,几乎使他在村子里没了立身之地……
这时候万一‘激’怒了他,说不定他会对自己下狠手,取了自己这半老不老的‘性’命来。
本来自打在柳叶梅家时,感觉有些异常的反应,虽然嘴不说,但他心里早有了忐忑和疑虑,意识到那肯定不是好兆头,或许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想来想去,他胆怯起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逞强好胜,还是谨慎点好,无论如何不能吃了眼前亏,若不然,说不定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命呜呼了,甚至连块葬身之地都没有。
想到这些,他不寒而栗,第一反应,那是撤,赶紧撤,离开蔡疙瘩家这块是是非非纠结了两代人的是非之地。
于是乎,他后退几步,转身逃离。头脑懵懂‘混’沌,脚步慌‘乱’不堪,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俨然一只落荒而逃的困兽。
他跑啊跑,完全是毫无选择、漫无目的地狂奔。
当他止住脚步,捂紧‘胸’口大口大口喘息一阵过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令他匪夷所思、大‘惑’不解的是,此时此刻他站立的地方,竟然是离黄仙姑家只有几十步之遥的一块空地。
这是咋的了?
咋跑到她家‘门’前了呢?
自己本来没想到要到这儿的,咋神使鬼差地一憋子气窜过来了呢?
回头想一想,蔡疙瘩家住在村子的西南角,黄仙姑家住在村子的东北角,走过来那可是要贯穿整个村子的。
村子虽然不大,路也不长,但间有那么多的岔道,还有那么多的胡同,自己竟然走得不偏不倚,准确无误,似乎连半步多余的路都没走。
这一切好像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冥冥支配着自己,在掌控着自己,在一步步引领着自己……
尤一手惶恐起来,自己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今天这是咋的了?是不是之前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这时候触了霉运,沾了邪气,要遭啥报应了呢?难倒是鬼魂魅‘惑’?
难倒是妖魔附体?
……
正想着,突然看到了一团雾气不知道从何处冒起,黑乎乎,呈人形,忽忽悠悠从不远的前方飘了过来。
等慢慢挨近了黄仙姑家的矮墙,轻轻弹跳一下,飘然而起,落到了土石墙。稍停片刻,然后悄然滑落下去,看样子是落到了黄仙姑家的院落里。
尤一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慢吞吞起身站了起来,用力眨巴眨巴眼睛,痴痴盯着院子的方向,却一切如常,不见任何动静。
自己是不是在梦呢?咋有这样的错觉呢?这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记得年轻的时候,有算命先生给自己占卜过,说自己头的有三把旺火,邪恶之事是轻易不会沾到身来的,难倒突然间那火熄灭了?
所剩无几了不成?
难倒自己真的是厄运点头,甚至‘性’命难保了?
尤一手浑身冰凉,透着寒气,五脏六腑簌簌战栗不止,整个人想即将被掏空了一样。
但他似乎又不相信这一切,觉得刚才所看到的一定是错觉,咋会有像人模样的云雾呢?竟然还弹跳到了墙,又滑进了院子里,这……这咋可能呢?一定是自己被吓破胆了,意识错‘乱’,自己吓唬起了自己。
这样想着,他又壮起了胆子,强打起‘精’神,蹑手蹑脚朝着黄仙姑家‘门’口走去。这一次他没敢靠得太近,只是站到了‘门’前的一个石墩,手持着木棍,朝里面张望着。
令人惊悸的是他果然又看到了那团人形的云雾,此时正贴在屋‘门’前,晃晃悠悠动着,完全是一个人伏在‘门’的模样。
尤一手头顿时大了起来,大得像个充满了气的气球,虚空得像是里面啥都没有了。
他屏住呼吸,甚至不敢随意往外送气,像是一旦送出来,再也收不回去了似的。
不行,今天夜里的确有些反常,不能再待在外头了,继续耗下去非出大事不可,说不定真的小命难保了。
对,回家!要死也得死到家里面,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那真的算是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甚至连一点点自己一直紧紧拽住不放的尊严都没有了。
于是,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瞪大眼睛,双手端着那根粗糙的木棍,意念感觉那是端着一支长杆步枪,为自己壮着胆子,仓惶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家‘门’口时,顿时愣住了,已经稍稍恢复了清醒的大脑瞬间又像是被充满了气体,跟着无限大了起来。
他看到自家的院‘门’大敞着,院子里黢黑一片,阒无声息,往‘门’外透着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
尤一手顿觉‘毛’骨悚然,脑海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完了,家里一定出事了,出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