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道 第6话 此去经年
作者:公子伤不起的小说      更新:2018-04-11

  也就几息时间,几人眼前豁然一片空旷......

  山顶只有一颗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枝条上挂着许多褪了色的祈愿灯笼,拇指大小的的灯笼里放的不是烛火,而是祈愿之人写着愿望的布条。远远望去,就像整棵树都结满了“果实”。

  少依凡牵着纳兰芸馨缓步走到树下,靠着扭曲变形树根坐下。公羊治几人识趣地并未靠近,尽可能的给两个孩子空间,或许是他们心里明白,不久之后,这两个黏在一起八年的孩子,要就此分别。

  “凡哥哥,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你在小九身边,小九不想知道......”纳兰芸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镇定的说道。

  少依凡看着山崖下,远方沐浴在月光下的村落,以及灯火通明且不时有烟火升空的临安城。随后盯着空中的明月,缓缓开口:“傻丫头,如此良辰美景,你就跟我说这个?”

  纳兰芸馨一顿,然后开怀笑道:“变坏了!那以后我也不叫你‘凡哥哥’了,哼!”

  纳兰芸馨索性故意让公主脾气发作。

  “想叫什么叫什么呗,也许明天哥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别想我哦~”少依凡一边坏笑一边盯着身旁的纳兰芸馨。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我想想,我想想......有了,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姓少,以后就‘少年’啦”顿了顿又继续补充:“只许我这么叫!”

  “俗,太俗。你知道我这样年纪的有多少人被叫‘少年’?”少依凡强忍着要笑出声。

  可是眼睛却盯着空中的明月没有挪开,因为他看到一只鸟正在从月亮往自己飞来。

  纳兰芸馨嘟着嘴:“我不管!我不管!”

  少依凡刚要开口,猛然睁大眼睛,却见他刚才看到的那只鸟,在月光中,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蛋,一闪之间没入眉心不见了。

  “什么玩意?!”少依凡惊异地失声开口。全然忘了刚才正要回答纳兰云馨。

  “少依凡!”纳兰芸馨气鼓鼓地盯着少依凡,眼神第一次想“掐死”眼前这个变化很大的“少年”。

  少依凡回过神,恍然意识到,刚才那一幕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看到。

  “我不是说这个,真的不是说这个。别说你想叫我‘少年’,就算你要叫我‘骚年’,我也没有怨言!我发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还在回忆刚才的画面。一只头像凤,尾部五根羽毛很长,颜色不一,但却锋利如刀。甚至隐约可见,此鸟双眼,一黑一白。但是少依凡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之后都是纳兰芸馨一个人的碎碎念,少依凡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想凡事都让别人去解决。经历此番,少依凡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命运想掌控在自己手心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久之后,包括公羊治在内的几人回到临安城。

  ......

  纳兰傲没有因为夏梁的所作所为迁怒夏梁家眷,而是以夏梁忠心护住而死为由,赏夏梁后人良田百亩,绫罗绸缎百匹。

  凡若灵和瑾妃则是喜极而泣,各自拉着自己孩子又是问长问短,又是苦口婆心。

  纳兰芸馨倒没什么,少依凡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少年,听着凡若灵说教,不断恭敬地应声说是。

  纳兰傲和少应天两人则是整日沉浸在公羊治的讲道中:

  “三彭走出阴尸宅,万国来朝赤帝宫。

  借问真人何处来,从前元只在灵台。

  昔年云雾深遮蔽,今夕相逢道眼开。

  此非一朝与一夕,是我本真不是术。

  岁月坚确如金石,战退阴魔加慧力。

  初将何事立根基,到处无为无不为。

  ......”

  两日后,临安城北城门外。

  少依凡跟在公羊治身旁,与少应天和纳兰傲几人相视而立。

  “纳兰国主莫要再送了。尘归尘,土归土,依凡这孩子本就与“道”缘分非浅,成道之日,定会回来。不过我西华山弟子虽少,门规极严。一但入我山门,十年内不入凡俗,而十年后即便想下山,也必须经过严苛的考验。”说到这里,又转过头看向少依凡,继而问道:“最后一次问你,可是真的下定决心?”

  众人心思不一,等待着少依凡最后的抉择。或许在众人之中,只有纳兰傲和少应天迫切地希望少依凡去的。

  “我少依凡,是一定要去的!”

  “若我心中无道,则看不到未来的方向;若我心中无道,则需要爹娘遮风挡雨一辈子;若我心中无道,则我的人生,也可能一辈子都会止步在南诏国。天地之广,我想以自己能力,亲自去看看。”少依凡不卑不亢的说着。

  凡若灵却是哭着低语:凡儿长大了,长大了。

  少依凡看向纳兰芸馨:“若我双手握不住更强的剑,则没法站在小九身前,为你遮风挡雨;可若是我双手只能无力地握着剑,就算可以抱着你,也给不了你安心。我希望,你可以等我!”

  纳兰芸馨傻傻地看着少依凡,虽然之前的八年一直黏着少依凡,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从小玩到现在,也或许是从小就一直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未来夫君。

  可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还有些这个年龄没有完全读懂的东西,在心中缓缓发芽。

  纳兰芸馨红着脸,低着头,娇羞的应了一声:“你若此生不离,芸馨今世不弃。”然后躲到瑾妃身后,露出头,看着少依凡,仿佛刚才大胆的说了一句不是现在该说的话。

  公羊治默默地看着,他心知二人的关系并不是表面的儿女情长这么简单。早在他遇到这两人的时候,就已经用太乙神数推算过,虽然算不出全部,但是也知晓:少依凡命中有纳兰芸馨,纳兰芸馨命中无少依凡。公羊治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他能算出少依凡“阴阳双重人格”,却也没有算出是还在腹中的纳兰芸馨,把命格中“属阴”的“人格”给了少依凡。

  命格,分为人格、地格、天格、总格。男人的人格主阳,女人的人格主阴。当纳兰芸馨把主阴的人格给了少依凡而就了他的时候,少依凡就已经是“阴阳双重人格”了,而从那时起的纳兰芸馨呢?人格里阴不主,阳不主,若不是靠着纳兰傲一直求那位前辈高人续命,纳兰芸馨是活不到现在的。

  当然这一切,人算不如天算,公羊治算不出。可能是他眼里只有少依凡这个多一个人格的奇人,却忽视了作为女孩的纳兰芸馨。

  不是公羊治重男轻女,而是西华山不收女弟子。所以索性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去浪费在纳兰芸馨身上。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一切仿佛就是天注定的,一番惜别之后,公羊治带着少依凡离开了南诏国,往西华山而去。

  在少依凡和公羊治离开南诏国几日之后,有几批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在天郁山当日打斗之处,施展神秘之法回溯时光后,又神秘地消失,仿若没有来过。

  在少依凡离开南诏国几个月后,纳兰芸馨突然晕倒,任何方法都没有醒,于是纳兰傲口中的那位前辈在纳兰傲的恳求下,带走了纳兰芸馨,没人知道去了何处。

  在少依凡离开南诏国三年后,天下战事频繁,南诏国被迫与进犯的纪国、比丘国开战。由于南诏国数十年的积累,国力强盛,南诏国军队在应天王少应天的统帅下,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状态,持续了近七年。

  ......

  而少依凡在西华山的十年,却是由凡入道的十年。

  第一年,他知晓公羊治所在的西华山,与蜀山、青城山、岐山并称“后道四山”。所谓“后道”,是相对“前道”而言。前道的修道之人,尊仙奉神,以修仙长寿为终身目标。而阴阳域之乱,仙人勾结鬼魔对凡人出手,自那时起,修道之人不再敬仙,而是尊月奉神。“仙以凡人为刍狗,何必还要跟着走!”

  于是,有了“后道”。后道四山以蜀山最强,青城山次之,西华山则因为人丁稀少,而且很少在凡人眼中出现,显得实力最弱。甚至在不少蜀山弟子、青城弟子眼中,西华山根本就算不上同道中人。

  而这时的少依凡,每天都是劈柴烧水,洗衣做饭,余下的时间都在听几位师叔讲经论道。用公羊治的话讲:“道之始,生下来,活下去,死明白。也就悟了。”

  除此之外,少依凡每到昼夜更替,便如换了个人一般,言谈举止截然不同。

  第二年,少依凡知道了“后道四山”,都附属于青月宫。

  至于关于青月宫的一切,公羊治所知不多,作为弟子的少依凡自然知道的更少了。

  不过现在不同的是,白天是公羊治为少依凡讲道解惑,晚上由公羊治的师叔东南西为少依凡传授“天命阴阳术”。之所以白天和晚上分开,也是公羊治跟东南西暗中商议后,发现白天的少依凡和晚上的少依凡,对不同的“道”的接受理解是完全不同的。

  第三年,少依凡的“天命阴阳术”已粗通皮毛,能靠面相测人吉凶。

  第四年,少依凡的“天命阴阳术”已初窥门径,能用真言,改人气运。而公羊治也传授少依凡“太乙惊鸿剑诀”,让他慢慢领悟精髓。

  第五年,少依凡“天命阴阳术”已登堂入室,能以此术,改变自己双重人格的转化时间,但是每个人格的持续时间仍然是六个时辰。

  “太乙惊鸿剑”共六式,第一式月华葬魂,第二式破日惊仙,第三式万魔噬心,第四式天灵聚元,第五式道法自然,第六式星辰化外。公羊治也只是修炼到第三式,而以少依凡的悟性,施展第一式已经有模有样。

  第六年,“天命阴阳术”没有更进一步。“太乙惊鸿剑”已经开始尝试第二式。

  第七年,“天命阴阳术”已然登峰造极,就连东南西也是连连惊叹:“此术莫非是为这小子量身定制!若非此术想要‘出神入化’和‘返璞归真’太难,怕是......”

  而“太乙惊鸿剑”已经可以施展第二式了。

  第八年,“太乙惊鸿剑”已经可以施展第三式。但是“天命阴阳术”却止步了。缺少机缘,无法精进。于是少依凡整日被东南西和公羊治扔到藏书洞。东南西原话说:“阅古通今,兼修内外。”

  第九年,一个嘴上带着鼻涕的小道士,跑到藏书洞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小师叔!二师叔说师叔祖让我转告小师叔:三日后有客来访,你且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出迎。”

  “你告诉二师兄,就说我知道了。”洞中传出一个爽朗的声音。

  小道士用衣袖擦了擦鼻涕,然后躬身一拜后转头往来路跑去。

  不多时,一身青色锦袍的青年,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洞门外。俊俏的脸上英气逼人,更有几分超凡脱俗。有阳刚有阴柔。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对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白皙的肌肤,高挑的鼻梁,线条清晰的嘴唇。一头漆黑长发此刻并没有盘成发髻,而是自然垂落到后背。

  不用说,正是已经十七岁的,少依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