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往上空冲去,其余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何事,便听见一声震耳的雷鸣。
此时下着雪,何来雷鸣?
青年突然记起某些可怕回忆,忽然喊道,“这是,这是听雨楼的求援信号!赶紧的,杀了那少年和姓韩的!”
三人应声挥刀,也顾不着再理会密函的下落。
在他们看来,任务再大只是任务,得罪了听雨楼,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
王听诚突然道,“若你们待我好些,我还能留你们四条狗命。”
卫三刚才去了搜庙,从未与少年有正面冲突,率先停了手,略有期待问,“此话当真?”
王听诚微微露出不满的情绪,“那是当然啦!难得有人代替我洗衣做饭!”
众人一脸嫌弃。
这少年满脑子就只有洗衣做饭吗?
没等四人考虑完,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马蹄踏雪的声音,地面仿佛在颤动,破庙陆陆续续倒下不少破烂。
不知是谁惶恐喊了一句,“听雨楼!听雨楼的援军来了!我们,我们都会被挫骨扬灰的……”
少年听着这话,浑身不舒服,心道:哪传出来的鬼话!还挫骨扬灰呢!
忽然,外头冲进一位拿剑的中年男人。
一剑抵在了青年的颈前。
青年的三个手下,愣在原地。
庙外陆续冲进了数位剑客,外头也站了不少,将这小小的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王听诚这才松了口气,“果然我听雨楼面子不小。”
青年突然转向王听诚,脸上全是渴求,“你说留我们四条狗命的……”
其余三人也望了过来。
王听诚看着四人快要哭的模样,哭笑不得,“你们有待我好吗?”
四人微怔,是啊,留狗命的前提是待他好啊。
似乎是自觉无望,以青年为首的四人砰然倒地。
王听诚傻了眼,怎么突然就死了?
其他人似乎见怪不怪,仍是一脸冷漠。
有位剑客上前俯身一看,确认那四人服毒而死,转身向中年男人说了几句。
中年男人收了剑,扭头看到受伤在地的韩将军,一个箭步到了他身旁蹲下,担忧道,“韩将军,这,这是……”
韩将军虚弱道,“小兄弟,这位便是江宗主,你把密函给他吧。”
王听诚认识这位江宗主,慢慢从束起的头发中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接过,还未来得及道谢,韩将军已昏死。
他惶恐而担忧道,“韩将军……”
王听诚急忙蹲身看了看,“死不去。”
江宗主也松了口气,“那他现在怎样?”
“最好找个大夫,给他上药。”王听诚抬头,发现江宗疑惑看着他。
眼神似乎在说:你不就是大夫吗?
“我不是大夫。”王听诚无奈摇头,起身前他忽然郑重道,“我只是个路过的。”
江宗主半信半疑,“回宗!”
几个剑客立即跑来,抬起韩将军往外头奔去。
江宗主见到人被送走,才记起自己来破庙的原因,看向王听诚的目光越发好奇,“敢问……”
王听诚:“我只是个路过的。”
江宗主微怔,这少年分明不想与自己打交道。
这倒是符合听雨楼一贯的作派。
江宗主道,“外面雪大,小兄弟要不坐我们的马车?”
没等王听诚婉拒,江宗主已经凑近了些,客气道,“小兄弟莫要误会。韩将军的恩人便是江某的恩人。”
“这破庙挡不了风雪,方圆几里也找不到一个好的落脚处,若小兄弟着实介意,要不让江某捎一段路,到了寒城再走?”
王听诚望了外头风雪,想来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他点点头,“那就多谢江宗主了。”
白雪皑皑,百号人的车队急速往北前行,骑马露在外头的人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太冷了!”
王听诚坐在简朴马车中,捧着双手不停吹着热气,偶尔被窗外透进的寒风冷得打了寒颤。
与他同坐的只有江宗主。
江宗主笑了笑,就这么短的相处时间,因听雨楼的缘故而对王听诚产生的敬畏,此刻已荡然无存,只觉得面前坐着的是个普通少年。
他从车厢角落拿出一颗掌心般大的珠子,在掌中运转片刻。
原本晶莹透明的珠子立即变得火红,如烧着一般。
他递到王听诚掌心,“此物名暖心珠,有驱寒保暖之……”
话未尽,便看见王听诚兴高采烈捧着珠子取暖去了。
江宗主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像听雨楼那样的地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珍宝没见过。
王听诚见到江宗主停了话,笑道,“多谢。”
江宗主道,“举手之劳,小……还未问……”
王听诚:“王听诚,听雨楼的听,诚愿的诚。”
江宗主正好奇为什么不解释哪个“王”,忽地记起听雨楼楼主便姓“王”。
少年出身听雨楼,也姓王,还需解释哪个字吗?
幸好这话没问出去,否则真想给自己抽几个嘴巴。
王听诚看穿了对方在想什么,不笑也不说话,只是捧着珠子等。
奈何江宗主有万般疑惑,此时却无从开口,尤其是面对王听诚那清澈得能洞穿他人心思的眼时,有些畏惧。
他叫江悬河,取意口若悬河,此刻在少年面前,竟成了一个哑巴。
正当他万分难堪之际,王听诚竟睡着了。
真睡还是假睡?
如果是真睡,想来也不赖。
如果是假的,少年的心思未免太好。
另一辆马车上,一个五岁男孩正拉着身旁少妇的衣袖,可怜兮兮道,“爹爹,我要爹爹,爹爹不要我了吗?我讨厌那个哥哥……”
少妇是江悬河的外甥女,纪柔。
车里还有一位与江悬河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江悬河的师妹,江流之。
小孩是江悬河的次子,江平乐。
纪柔抱着江平乐,也不知能安慰什么,只好轻抚他的头,与江流之聊起来。
纪柔:“流之姨,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让舅舅这般上心,丢下平乐单独接见?”
“什么人?”江平乐苦笑,“柔儿啊,你可知刚才那信号是什么意思吗?”
纪柔略有所思,摇了摇头。
“那是听雨楼的求援信号。”
纪柔脸色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