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也累得倒在雪地中，似乎不惧这寒冷。
被冰住的人在暖心珠的温暖中，渐渐恢复原貌。
很快，车队恢复之前那副热闹，若不是地上仍有狼藉，以及那头异兽的尸首还躺在地上，王听诚真不敢相信，这里曾发生一场恶战。
寒江宗不愧是第一大宗。
一阵寒风刮过，没了暖心珠的他身子忍不住缩了缩，正想往火堆里靠近，却见江悬河向他走来。
“江宗主？”
江悬河躬身一拜，认真道，“多谢王公子出手相助。”
王听诚这些年走南闯北，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都干过，再大的谢礼，比如有位国主想要送听雨楼一座城，他都面不改心不跳。
此时被江悬河这么诚意一拜，倒觉得受之有愧了。
他赶紧扶起江悬河，道，“江宗主过誉了，我其实也没干什么，还是多亏了寒江宗。”
两人寒喧几句，江悬河也看出王听诚畏寒，奈何暖心珠有限，那些刚从冰里出来的弟兄们其实更需要。
于是，两人便凑到了火堆旁。
江悬河立即哑了。
根本没话题啊。
谢都谢完了，对方都说大功劳在自家这边，再谢就矫情了。
难道要拉着小朋友谈什么国家大事，还是风花雪月？这未免太自来熟，以听雨楼一贯谢绝天下群雄的作风，怕是要误会。
他侧头偷看了王听诚一眼，发现这人一直没主动搭过话，虽不缺礼数，但答的话都点到即止。
没等这份尴尬持续很久，王听诚竟主动开口，“韩将军怎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醒？”
江悬河愣了愣，有些好奇。
王听诚不紧不慢解释道，“我见你们车队不着急赶路，一点都不像有重伤者的模样，想必是行伍中有大夫吧，而且……”
他指了指不远处架着一口大锅的火堆，“四处都没有药味，那口锅很香，我也快忍不住流口水了。”
江悬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敬畏。
火堆旁一人倒了一碗，小心翼翼走向马车堆的其中一辆。
王听诚：“看吧，这么香的东西，最先给的不是在场的一宗之主，而是别人。兴许这人身份尊贵，比宗主还要尊贵，不太可能是别家势力的人，因为听雨楼都没这么好的待遇……那么可能是老宗主一辈了，若真是那样，刚才的恶战，为何只有江宗主主导？”
江悬河越发无奈，嘴里蹦不出半个字，这真的是仆人？
“那车里，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人出来。”
江悬河只好看着火堆发呆。
“所以车里躺着的是韩将军，还有照顾他的大夫。锅里熬的是药，香味是为了掩盖药味。”
王听诚的声音终于停下，江悬河发现自己猜错了什么。
这“仆人”不仅不寡言，话多起来句句让人无从开口。
“王公子是要江某称赞一句吗？”
王听诚没有理会这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目光落在火堆，声音突然低了很多，认真道，“你们，是不是怕有人盯着？”
江悬河沉默。
“密函应该到了要到的地方吧？”
江悬河怔了片刻，扭头看向王听诚，“你看过了？”
“没有，猜的。寒江宗是江湖组织，将军是朝廷的，哪个朝廷我不知道，但朝廷中事，往往不会让江湖组织插手。寒城是江湖人的地方，往北隔一墙却是都城。”
江悬河微点头。
“那个，韩将军是什么人？”
江悬河略有讶异看着他，以为他会问密函的内容，“韩知，大武国四武将之一扬庚扬将军麾下。”
听见扬庚的名字时，王听诚手不住抖了抖。
扬大哥？真的是扬大哥的人？难道出事了？怎办？
江悬河有些莫名其妙，问，“王……”
王听诚突然转过头来，焦急得有些失控，“韩将军什么时候醒？”
“差不多了。”
“密函写了什么？”
江悬河这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也没打算隐瞒，“回行大陆有火兽一头，行至寒城。”
“刚才那……”
“不清楚。”
“查到那四人的身份了吗？”
江悬河摇头。
王听诚握紧拳头，脸色越发难看。心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戎城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都被封锁了？韩将军一路往北被追杀，出奸细了吗？
“江宗主！”
被王听诚这么一喝，江悬河一时缓不过来，“嗯？”
“江宗主带了这么多人不知从哪回寒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悬河特想答他一句，他就是带着一家老小到江南游山玩水的。但这合适吗？百号人陪着宗主游山玩水？
没等他回答，王听诚已经自问自答着。
“寒江宗乃第一宗，百号人才五颗暖心珠，该是去了南方，五辆马车，江宗主、江女侠，刚才还看到了小孩子，嫁了人的少妇，她好像比较关心江宗主，而不是别的男人……”
江悬河又陷入万年尴尬，且无话可说的困局。
“小孩子应该是江宗主的次子，她是江宗主的外甥女纪柔，早些年嫁去了南方兵武宗，没听说夫妻有什么不愉快，搞得妻子要回娘家的……”
江悬河白了他一眼，听雨楼已经管到别人的家事了？
“要是兵武宗相助扬大哥，必然遭暗杀，遣散妻儿理所当然。回个娘家何至于这么多人？是保护，是防卫！估计江宗主还不知道此事……”
江悬河心道：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孩子的想象力丰富到这种程度了？
“回行异曾诸多，既然能到寒城来，自然能到戎城，这头怕是漏网之鱼……”
江悬河实在听不下去，终于打断他的话，不自觉拿出了对付自家儿子那样的口吻，“孩子，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王听诚正思考尽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虽没有生气，也一时忘了接着想的事。
他这才记起，原来身边还有人。
他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被寒风冷得身子又缩成一团，不好意思道，“抱歉了，我……”
江悬河也没打算让他道歉，细细说着，“十天前，我收到阿柔，也就是我那外甥女的信，说是和丈夫闹不愉快了，吵着回娘家。当时我恰好路经兵武宗，几番相劝无用，只好把阿柔带回来……后来，就看到你的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