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曾想,那马车坐的正是王听诚与姚飞白。
姚飞白开了帘子回头一望,不解道,“王楼主的意思是……”
王听诚浅浅一笑,“门卫有问题,估计……是敌人。”
“敌人?”姚飞白想了想,总觉得王听诚话里有话,“王楼主说的敌人,不只是灭薛府的凶手?”
王听诚吃惊,心道:你还知道别的敌人?难道……
“嗯。”王听诚微侧头,意味深长给了姚飞白一道目光,“姚大人,绕后门进去吧。”
姚飞白愣了愣,始终没想到那道目光是什么意思,难道刚刚说错了什么。但仔细一想,有吗?
马车绕到邺王府后门附近停下,王听诚拿出两颗丹药,服下一颗后,“姚大人?”
“怎……”姚飞白刚张嘴,便被王听诚那只伸来的手掌捂住了嘴。
好像还吞了什么。
“咳……”姚飞白摸着喉咙,“你给我吃了什么?”
王听诚笑笑地,“敛息丹。”
“什么?”姚飞白差点破音。
敛息丹能隐藏服丹者气息,一颗能维持十个时辰,市面价格同样是十万两白银。
姚飞白吃惊看着王听诚,这么随便就耗了两颗?
“姚大人,该下去了。”王听诚拿着那叠名单,拉着姚飞白下马,直接跳进邺王府,迅速跑到府中后山。
远处是直入云天的山峰,近处有小湖,湖中有亭,亭里有两人。
站在亭边的,是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衣衫简朴,他手里捧着一个碗,另一手则向湖中一挥,引来不少鱼儿争食。
不像是什么朝廷重臣,倒是一个喂鱼的普通人。
一位青年站在他身后,腰间佩剑,脸色有些难看。
姚飞白快步进了亭里,向那两人恭敬一拜,“下官姚飞白,拜见王爷,世子。”
慕容卓没有转身,倒是他身后的青年走了过来,越过姚飞白,站到王听诚身前。
盯着王听诚许久,“这位是?”
青年叫慕容晏,是慕容卓的义子。
姚飞白功成身退,便准备陷入万年沉默。
王听诚无视慕容晏的话,将名单往桌上一放,向背对着他的慕容卓微微行礼,“在下扬庚门客王听诚,见过邺王爷。”
慕容晏一愣。
慕容卓头微微一侧,也不自觉因王听诚那脸怔了片刻,停止喂食动作,“扬庚门客?你多大了?”
王听诚:“十五。”
慕容卓:“我从未听过扬庚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王听诚苦笑,回忆一涌而上,什么世间安乐,天下太平,还是战场上的厮杀,人心斗角……
他仿佛觉得无数渴望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将思绪从远方收回来,认真看向慕容卓的背影。
王听诚忽地打晕姚飞白。
慕容晏微微一怔,有些话不能让外人知道吗?
王听诚微微一笑,“幸得王爷识才,将扬将军从小卒提拔至将军,调入扬家军。王爷对扬将军有知遇之恩,扬将军对王爷敬重又信任。”
慕容晏不解。
慕容卓微微皱眉。
“扬家军驻守戎城,戎城却消息封锁……估计是扬家军所为。韩将军拼死才把扬将军的信送来邺王府,估计后续的信很难送过来。”
“然而朝廷至今没有动静。”
“说明戎城情况在朝廷可控之中,扬家军与朝廷肯定有别的消息往来。”
“我才会找王爷,就是为了得到扬将军的消息。”
慕容晏愣了愣,居然分析到这种地步了?
慕容卓突然转过身来。
王听诚这才看清了这张脸。
虽不怎么好看,但总觉得眉宇间他曾见过,又说不出是谁,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坐吧。”慕容卓坐下,又示意王听诚坐下。
王听诚坐到慕容卓对面,一时还有些拘谨,目光不知落向何处。
慕容卓和蔼笑了笑,“你身为扬庚门客,对扬庚的事一无所知,我为何要告诉你?”
王听诚:“王爷身边眼线太多,估计可信之人只有世子殿下,难道不需一个跑腿的?”
慕容卓:“为什么你是可信之人?”
王听诚:“王爷大可去庚府一查。”
慕容卓此时大概信了七分,只是不明白扬庚为什么从未提过王听诚?
他挥了挥手。慕容晏谨慎看了王听诚一眼,从快步离开后山。
慕容卓:“薛府的事我听说了。”
王听诚呼了一口热气,这些天他一直在装,谎话不知说了多少,尤其是公审大堂的时候,现在终于可以大吐苦水,找个人替他分忧了。
“昨日风雪甚大,我恰好躲进途中破庙,又恰好遇见韩知将军,还有追杀他的四人。密函的事,我就知道了。”
“后来到了寒城,韩将军执意要去薛府,只有我陪同他。发现薛府前院地满地尸体。后来燕德成来了,他连地面都没看,直冲我就是一句‘还有其他人呢’。”
“我怀疑他知道些什么。公审大堂上,结果不少人反常地对江宗主不敬。”
王听诚将名单摊开,那是公审大堂听审者的亲笔签名。
“这份是姚大人让在场人签的名,我看了一眼,有不少都没见过,估计就是凶手安排的,嗯……寒城门派四十一家,除了燕门,薛府,我认不出来的,里面有十家,我能力有限。”
慕容卓拿过名单,略略一眼,便看回王听诚。
慕容卓这些天没出门,要么待在小亭中,要么夜里回房歇息。他知道府中有敌人的细作,但始终查不出全部。
能信任的人,寥寥可数。
尤其是慕容晏也被监视了。
正好王听诚来了。
也不知王听诚靠不靠谱,能不能替他完成某些事。
他恨不得把扬庚从戎城拖回来,审个一清二楚。
慕容卓:“如果我说我也没辙,你会不会想揍我?”
王听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分明在说:我特想揍你。
慕容卓赶紧将目光从王听诚身上移开,正色道,“我能动用的只有阿晏,勉强还能跟你结盟,陛下那边,也不知被安插了多少人,薛府的事,我能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