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力无疆 第一章 母亲的伤
作者:巧三思的小说      更新:2018-03-25

  司马瑾跪在地上,浑身是血。

  一名中年男子手拿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少年身上;少年紧紧的握住双拳,眼神坚定。

  “混账东西,你可知罪。”

  噼里啪啦,鞭子一下也没停,不知不觉已经是两百鞭了。

  一阵阵钻心的疼,几欲让他倒下。少年咬着牙齿,双目猩红的咆哮道:“我没罪,《寒影天决》不是我偷的。”言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少年的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到:“老爷,别打了,别打了,瑾儿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

  “母亲,你别求他,我大不了一死。”

  少年清楚自己有口难辩,嘴角带有一丝不屑的轻哼一声。

  妇人看到儿子的倔强,心都要碎了,那鞭子上的血可是溅的到处都是啊。

  “你还不知罪,我打死你。”

  中年男子面色铁青,咬着牙又挥了几鞭。

  大堂之内,坐着很多家族里的重要人物,可是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的面色。因为司马瑾犯了重罪,他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子,竟然偷练本族绝学《寒影天决》,按照族规,当鞭三百,然后逐出家族。

  任凭少年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声泪俱下,也无丝毫作用。证据确凿,她也救不了儿子。自己身份低微,只是一个贱妾,哪里有人会可怜她们母子。

  鞭子无情的打在少年身上,到了第两百五十鞭的时候,少年终于抗不住了,身体慢慢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看着周围的冷漠面孔,然后昏了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啦。”

  妇人扑在儿子身上,不停的哀求,可是换来的,只有周围的嘲笑和冷漠。

  “一个庶子竟然敢偷学家族绝学,笑话。”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天才啊,切。”

  “对,这就是以下犯上,一个贱妾的庶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周围不停的讥讽声,十分的刺耳。

  在这个圣武大陆,身份地位十分严格,卑贱就是卑贱,高贵就是高贵。卑贱的人,没有尊严,没有任何修炼资源;高贵的人,则是以奴役别人为乐。因为这是强者的世界,强者为刀俎,弱者为鱼肉,谁不明白?为了保住高贵的地位,才慢慢衍生出这种变态的身份等级制度:想要咸鱼翻身,没门!

  所以,无论妇人怎样哀求,都无济于事。

  男子不耐烦了,严声道:“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妇人低着头,没有任何态度。中年男子脸色一变,举鞭就打,哀嚎声,充满了整个大堂。

  ……

  司马瑾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

  “这里应该不是司马府了。”他苦苦的笑一笑。

  “你醒了。”

  母亲察觉到了儿子的苏醒,露出宽心的神情,然后端着汤药靠了过来。

  “母亲,你的衣服?”

  少年看着自己的母亲,发现她的后背都是血迹,这才明白,原来是母亲替他抗了剩下的鞭子。

  他忍着泪水……就算自己被打死了,他也不惧,可是他不能看到母亲替自己遭罪;想到这,他心口一痛,拳头攥的吱吱响,眸子里寒光闪闪。

  妇人看到儿子这般,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又能如何?

  “我没事,来,把药喝了吧。”妇人只能强颜欢笑,为了不让儿子伤心。

  司马瑾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看着陌生的住所,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郊外荒废的房子,不知是谁家的,哎,等你父亲消了气会让你回去的。”

  妇人的话刚说完,司马瑾一把推开汤药,严声说到:“回去,我死都不会回去,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妇人心里明白儿子的委屈,可恨自己无能为力;眼睑慢慢低垂。

  缓缓叹了一口气,又和善的说到:“你要是不想回去,娘就留下来陪你,咱们不回去了,但是你要先把药喝了,把伤养好,别让娘担心。”

  少年不再说话,两行清泪淡淡的流了出来。

  他身为庶子,本来家族地位并不高,在没有任何修炼资源的情况下,他硬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镇元级六阶的武者,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从此父亲司马贤渐渐注意到了他,给了他和嫡系一样的待遇。一年后他又连进两级成为镇元级八阶的武者,可谓是庶子中的唯一一位佼佼者。而当时嫡系子弟的领头人司马伦,也比司马瑾低上一级。

  以低微的身份,赢得了全族的认可,而且得到黄家大小姐黄少芬的爱慕,让同辈的子弟羡慕不已,少年司马瑾可谓是逆天改命。

  可是三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马瑾彻底成为废人。他不知被什么黑暗势力盯上,在一次外出购物中惨遭毒手,仑泉穴上中了一根锁龙针。

  仑泉穴是武者的命门所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司马瑾必死无疑。可是坚强的他硬是活了过来,只是那根锁龙针留在体内,一直无法拔出。

  经过这次浩劫,司马瑾精元丧尽,变成了一个零阶的废物。此后无论他如何修炼,都难以进步,经过三年的努力,才勉强拥有镇元级二阶的实力,而同辈的子弟,都已经遥遥领先。

  父亲司马贤也渐渐对他感到失望,除了嫡系的排挤外,就连和他同等身份的庶子们也看不起他,也许是因为司马瑾以前比他们都耀眼。

  此后司马伦经常带头欺辱司马瑾,胳膊不知被打断过多少次,母亲苏英常常以泪洗面。

  如此落魄的司马瑾,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只有黄少芬还依旧关爱着他,每次见到受伤的司马瑾,都会哭泣。只是黄少芬不是司马家的人,她没有能力去保护司马瑾,保护的了一时,保护不了一世。那些曾经嫉妒司马瑾的嫡系,会乘着黄少芬不在的时候对他动手,黄少芬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也不能天天呆在司马家看守着司马瑾。

  ……

  想到这些经历,司马瑾苦涩的笑了一下,即便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一个彻底的废物,可是司马瑾那卑微惶恐的眼神,始终带有一丝坚定,一种凌驾在死神之上的坚定。他紧紧的握住拳头,身体微微一颤,在心底再一次宣读着不可遗忘的誓言:只要我司马瑾一天不死,我要让尔等时时刻刻都有下跪的可能。

  母亲看到儿子眼中的坚定,不由得流下了泪水。她知道儿子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由于没有修炼资源,几乎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其余的空闲时间,全部用来修炼,取得优秀的成绩后,没过一天的好日子,又发生那样的灾难。看到别的孩子都可以在十四岁生日那天购买一把精巧的佩剑,可是自己的儿子,生日早被人忘却了。诸如此类,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大好年华不该经历这些又冷又沉的遭遇。

  即便是这样的过往,丝毫不能打倒司马瑾坚韧的内心。这几天他还能做到安心养病,置别人的栽赃于不顾。短短一周就能够慢慢下床走动。

  这一天夜晚,他一个人出去活动筋骨,漫不经心的就走到郡城边界的山谷里,这里群山拱戴,地势起伏不平。

  少年无意的走着,看着青涩的月光,叼着苦涩的小树枝,慢慢去品味那一丝苦味。

  少年有意无意的向着山谷中间的草地走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对有些熟悉的人影。

  心中好奇,就靠的近些。只是眼前的画面让司马瑾张大了嘴巴,原来是堂哥司马伦和堂姐司马诗拥抱在一起。两个人袒露着肌肤,举止实在不堪入目。

  司马瑾看到陷害自己的司马伦,虽然满腔怒火,可是理智告诉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少年正欲转身离开,前方却传来像寒风一样的声音:站住!

  司马瑾停住脚步暗暗叫苦。

  很明显,司马伦和司马诗正在偷情,同族之间是严令禁止这种事的,如果被族人知道了,绝对是有死无生。

  虽然司马瑾不会利用这件事向司马伦报复,可是司马伦却不会这样想。

  他面带寒意的走到司马瑾面前,冷冷的逼问道:“这不是偷秘籍的天才吗,怎么这幅模样。你都看见了什么?”司马伦把头低了下来,像看着狗屎一样看着司马瑾。

  为了保命,司马瑾低头说到:“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是路过此处。”

  呵呵一笑,司马伦摆起高傲的姿态:“算你识相。”

  这时,司马诗披上衣服走了过来,没有好气的说到:“哥,不能大意,依我看……”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把佩剑向前举一举。

  司马伦当即领会司马诗的意思,轻轻的拍了一下司马瑾的肩膀:“我其实不屑杀你这种货色,可是我不放心啊。在你死之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司马瑾抬起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冰冷的目光像期待一个已经知道的答案一样。

  看到司马瑾的愤怒,司马伦得意的笑了起来:“其实,三年前那场暗算,也是我找人干的,为了你我可是花了好多钱。”言罢,司马伦慢慢举起配剑,做出要杀人的姿态。

  司马瑾听闻,虽然心中怒火横生,让他整个身体快要炸开。可是司马瑾不甘心就死在这里。在心里骂了一万句后,一个机灵,撒腿就跑。

  即便身上带着伤,仍然像兔子一样快,因为要是跑慢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就白费了。

  司马伦可是镇元级八阶的武者,对上司马瑾镇元级二阶的菜鸟,那就像是踩蚂蚁。不跑,只能送人头。

  看到司马瑾不顾一切的飞奔,司马诗急忙喊道:“快追,这小子不能留着。”两个人像追赶猎物追一样,一直沿着山腰,追上了山头。

  跑了些许时间,司马瑾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的悬崖,叹了口气,眸子中有些绝望,嘴角带着一抹自嘲。

  “哈哈。你还跑啊?”

  司马伦停在后面,讥笑着司马瑾的愚蠢,在镇元级八阶的武者面前,他竟然还想着逃跑,这不是蠢是什么。

  司马伦收到司马诗一个眼色,于是拔出佩剑,跃步而上,向前刺出一剑。眼看就要刺中要害,司马瑾却一个健步抢在利刃之前跳了下去,一个孤单的身影落入悬崖。

  “妈的,傻逼!”

  司马伦吐了一口唾沫,骂着愚蠢的司马瑾。然后搂着司马诗亲了一口,便悠哉的离去了。

  ……

  谷底深处,只有司马瑾一个人躺着一动不动。这里阴雨戚戚,干瘦的老鼠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周围还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骨头。接着,雨下的更大了,伴着阵阵的狂雷。

  “我不能死,不,我不能死。”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瑾迷迷糊糊的念叨着。

  他回想起父亲冷如冰雪的表情,回想起嫡系们的嘲笑,回想起阿姨们的羞辱。可是最后,脑海里一直停留的画面,都是母亲甜美的微笑还有黄少芬挂着泪花的眸子。

  他吃力的睁开双眼,看着有些梦幻的阳光。

  这里迷雾层层,难辨东西。

  撑着虚弱的身躯,努力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还活着吗?”

  司马瑾试着活动一下,可是剧痛突然从骨骼深处传来,痛的他龇牙咧嘴。能感觉到痛,说明自己还活着。

  不过他丝毫没有半点喜悦,因为这周围迷迷糊糊的景象,让司马瑾有些欲哭无泪。

  这个鬼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完全不知道出口在哪,或者说,到底有没有出口。

  就在少年疑云满面时,山谷深处的一片阴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迈动着艰难的脚步,一点点靠近后才发现,竟是一个山洞。少年摇了摇头,便深一步浅一步的走了进入。

  司马瑾抬头便看到洞口上方的四个大字:迷谷幻洞。

  更往深了走,洞内便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长方体的木头盒子,而且看上去质地古朴,至少也有几百年了。

  司马瑾走进木盒子,擦了擦木盒上的灰尘,隐隐看到两行字,甚是醒目:吾墓前三扣首,便为吾门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