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连续了近十个小时，第一军被彻底赶回了城里，城墙以外防线全部沦陷。

　　在此期间，第一军常以数量去围攻日军，这迫使日军不得不再抽调两支步兵联队上去。

　　日军的装甲部队重新开始抖露出威风，步兵刚给它们在一条条壕沟填出一条路，便迫不及待地要往城里冲去。

　　步兵们紧跟在后，刚饮过血的他们显得格外恐怖，并不是由于一身的血迹和碎皮肉，而是模样和眼神，像是凶狠的八岐蛇要活吃人。

　　他们路过第一军伤员时，毫不犹豫地枪杀或刺死，压根儿不在意俘虏伤员。

　　“不许退，不许退，死也要死在这里！”军官们的脸色红通了一片，喘着粗气儿。

　　齐燕便不动声色地又走了几步，回到了自己该站着的位置。

　　他很幸运的在白刃战中没有死去，只是挨了几刀，没伤到要害，倒是血透湿了衣裳，看着有些吓人。

　　齐燕觉得够了，军功够了。他心里可数着呢，一共杀了八个日军，还没算上助攻他人呢。

　　他害怕自己在这时候死掉。先前是怕没争得些军功而白死，而现在却是怕刚争了些军功尚未领赏时惨死，谁会知道一个死人杀了多少日军呢。

　　齐燕半趴在墙下，因为是缺了口，他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日军的身影。

　　“砰砰砰！”

　　“哒哒哒！”

　　“轰——”

　　“啾——”

　　各种声音汇聚在一块，是双方共同合奏的交响典，鼓声是炮击，钢琴声是机枪，大提琴是步枪，小提琴是人死前的闷声，口琴是流弹声……

　　这是文青的说法，若是按齐燕那半吊子的水平，只能用一句话形容——下雨了，还打着雷。

　　城墙虽说结实，但也抗不住日军的连续性强火力射击，子弹大部分钻进墙里出不来，但还是有些打穿了墙，碰着好运，也能顺便打死了墙后的倒霉蛋。

　　子弹难以全部拦截，更何况是坦克的炮和步兵炮。

　　只须轰地一声，一面墙也便轰然倒塌，将第一军给暴露了出来，再让步战车扫射或是步兵精确将其射杀。

　　“轰轰——”正中间的城楼塌了下来，砖石压死砸伤了不少人。

　　至于城门？那只用了一炮便开了大洞。

　　首先是坦克争先恐后地从城墙缺口处冲进来，但又接着被第一军的自杀式攻击给硬生生地炸得难以前进。

　　因为第一军总是在各个角落出现，让人防不胜防，又加上前者不畏死地前扑后继，这才被拖住了脚步。

　　虽说第一军占了地利，但还是付出了五十多条人命，这是令人沮丧的事。

　　日军步兵进了城，但遭到瓮城上的第一军的密集射击。瓮城虽说被轰炸炮击几番，但还是保留了三分之一左右，也还有些箭楼及固定炮台。

　　坦克朝瓮城上的火力点炮击，步战车为了保护步兵也放弃保护自己，全力火力压制瓮城。

　　日军推来了步兵炮，他们不必学古代用命攻门，只须填弹射击，便炸出一口门来。

　　由于空间的狭窄，日军遭受到重大伤亡，他们像被关进笼子里的猛兽，面对正渐渐走来的猎人，必须得不顾命去撞开笼子。

　　齐燕上了瓮城，端枪射击，没打着日军，但差点被日军给扫射下来。

　　虽说占了地利，但第一军仍然被日军压过一头。这可能很令人难以相信，第一军在数量及地形上占优不假，但未能强行压制日军是事实。

　　这就比如另一个世界的一个例子，某彭大元帅率四个团的兵力围攻日军一个大队五百余人，难以攻歼，已方损失惨重。

　　日军占地利不假，也确实是在武器及军事素质上稳压***不假，但四个团，三四千人打不过五百人也不假。

　　那个世界的中国军队与日军战斗十分憋屈，在这个世界也十分憋屈。

　　日军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且离最近的一场全国战争才刚过去十几年，这使得他们的军事经验丰富，正是展露威风的时候，自然不怵第一军。

　　坦克并不是死的，是活的，而且移动速度并不慢。

　　借着自家的步兵火力掩护，它们正渐渐地靠近瓮城，用强有力的穿甲弹击穿了瓮城，一段夯土城墙便轰然倒塌。

　　“不要怕！”112团的团长不知怎么了，他亲自来到了前线。

　　“我要大家都唱一首我们大家都会唱的一首歌。”他不顾性命，直接扯起了嗓门，好像根本就不担心日军沿声而来了。

　　“汉军起义立志把仇报，

　　里应外合都有我同胞，

　　长枪大炮都已准备好，

　　楚望台上旌旗飘飘，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最初是那团长一人在放声高唱，后来随着气氛的渲染加深和歌词触动了内心，大家渐渐跟着唱了起来。

　　“铁血男儿壮志冲九霄！

　　长枪大炮都已准备好，

　　楚望台上旌旗飘！

　　吴楚英豪戈指日，

　　江湖侠气剑如虹。

　　能争汉上为先着，

　　此复神州第一功，第一功！”

　　歌声传遍整个瓮城，第一军低迷的士气正逐渐回升。

　　日军只是稍稍一听，觉得诧异，随后令人朝最初出声的地儿进行炮击。

　　“轰轰！”这几声炮声在这遍地枪炮中并不显眼，但那团长却不幸被碎弹片击中，昏迷，大出血。

　　费清知道后，只是沉默。

　　第一军的人有些下了瓮城，从四面八方向坦克们拥来，绑着炸药包，毫不畏惧。

　　“反击，反击，不许防御，给我反击！”那些英勇的敢死队中的带队长官，同时也以营长的身份，下了命令。

　　士兵们勇敢地站起来，端枪射杀日军，在以密集的火力下掩护敢死队的情况下，已方倒下了许多人。

　　日军早被勾出了他们的武士心，步兵们为了保护坦克，站在坦克面前拦截敢死队，甚者直接与敢死队近距离拼杀。

　　日军觉得人命固然重要，但是坦克足够抵过几条人命，是得用命保护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抛弃任何一辆坦克。

　　敢死队没能得逞，只炸趴了一辆步战车，一百多人便躺在地上了，永远起不来了。

　　瓮城的战斗一直打到晚上七点左右，这才沦陷。至此，锦州城全部防线失守，第一军被迫退到城区，将要展开街巷战。

　　“肥马大刀尚未酬，皇恩空浴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

　　日军在进城时，忽然有一个军官高吟了一首诗，随后全军一齐高声吟唱。

　　日军花了半天的时间，强撕去了锦州所有的外衣，只留下一个**、仿佛是若大无人的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