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比之姜熙这边的和颜悦色，苏千彻已经低迷地垂着脑袋，被金城武训得狗血淋头了。

　　刘老师和面前的少女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又感到了他的可怜。却也不得不承认吧，当然这是金城武内心想的，反正是男生，怎么训怎么打都没事，同样的责骂，女生可能就会哭吧。

　　学校以前闹过不少跳楼的“惨案”。

　　“哈哈，董老师，要不就先这样吧。”老刘头看了看手表，好心劝道。其实他想去班里瞅一眼电影，他早就想看，可惜一直没时间。

　　“刘老师再等下，苏千彻，你就说你这数学怎么办吧！我给你说，老师训你也是对你好，知道嘛？赶紧，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吧！”

　　这该来的还是来了，苏千彻心里终于沉静下来，真要打了这电话，明天估计就是男女混合双打吧！自己这身板不得三天走不了路。

　　他偏头看了看姜熙，他其实也看出来了，虽然她一直很镇静的样子，眼神里也是有慌乱而无措。只是她的嘴角微微抿着，眼睛变成了灰色，那些情绪瞬间消失了，只剩女生要做一个重大决定时坚毅眼神。

　　“老师，明天上午打行吗，现在毕竟晚上，我怕说了，他们睡不着觉，我爸高血压，我有点担心，老师您放心，我数学一定会想办法的……”他这样哀求着。

　　“行吧，本来要是被年级主任看见你们，今天晚上就得回去，知道嘛？”

　　“是是老师，对不起……”

　　……

　　好歹回到了座位，无垠的太空映入苏千彻的眼帘，这个忧虑的男孩子，脑海里与之相衬地出现了姜熙最后灰色的眼睛。

　　事实上，今天虽然很幸福地体会到了爱情的欢乐，却也总有一丝疑惑，虽然多少猜出了些许，却还是有如游丝一般在身边飘悬着。

　　姜熙这女生，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呢？她虽然从不承认，但其实感觉她心里还是爱着那李仲基的，如果这样，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但也许正如她说的，她其实更希望的是我苏千彻和她那帅哥哥的结合吧！她没准想着，那个从小一直陪着她的男孩子，也许是叫一个苏仲基的男生，他们一起度过了天真无邪的小学时光，互相嫌弃又互相关心的初中，和如今的高中。

　　那男生或许不一定太英俊潇洒，只需要耐看就可以了，每年的每天他总有一种新鲜感，让她不至于厌倦。比如今天的他会用变小魔术逗她开心，而明天他也可以为了保护他跟一群想欺负她的男生大打出手。

　　后天他吟诗作画，在五四校庆晚会上，他唱歌，也不用出尽风头，只要身边的小伙伴们羡慕就好啦，听她们说，哇，熙熙，你男朋友唱歌好棒！

　　“哎呀没有啦，他刚刚都跑调了。”

　　……

　　就像他自己都幻想有个苏小曼一样，其实每个人在孤独的时候，都想过有专门属于自己的这样一个人吧！可以用来补充妹妹的空缺，或者是哥哥姐姐，或者干脆就是一个一起聊文学艺术的素未谋面的朋友。

　　姜熙是独特的女孩，无论男女，她跟她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关系蛮好的，说说笑笑，但其实，她最孤独了。没准她就是在表演者自己吧，她演了姜熙这样一个似乎大家都喜欢的少女，那个她温柔，平和，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可是，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啊！比如那个夏夜的雨里，她似是在狂欢，似乎借着那狂浪的暴雨，她幻想的朋友也在唱着颂歌吧！

　　那时的薛璐璐反倒可有可无了。

　　想着这样的事，他又渐渐厌倦了。像很多人一样，在这十六七岁的年纪，他渴慕着爱情，而且经过这样那样一番挫折和曲折，他似乎应该得到了。

　　但其实，谁又能说，这不是白白空空的大梦一场呢？就像最开始他对自己的询问，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他又思索着别的，托着下巴，扭着脖子，卷着手指，踮着脚，抖着腿，上下颠倒，钻进桌子底下，捂着耳朵，蹬着眼睛，飞船穿过星球与星环的声音让他恐惧且沉迷。

　　地砖的隐藏花纹都是各种女孩子的笑与哭，存在的与不存在的，都是那么的真切。

　　“黑洞存在于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情感扭曲组成的黑洞，如果你从不触及这些，你总是无邪的，可有一天，你无意中想到了，那么，该是黑洞慢慢吞噬你的时候了。”

　　“那么，又该怎么对抗那种吞噬呢？”

　　“分裂，分化，源源不断地制造自己，维系感情或者衍生感情，甚至重铸感情，发现自己，发觉自己，拥抱爱，不要逃避……”幻想中的苏淑真这样说着。

　　但其实，从她身上，又看到了李愁予的影子。

　　最开始遇到安然的那个上午，天空的闲云里灼烧着九月红透的火焰，天国临近，那时十二三岁，如今三四年就过去了。

　　还有写给谷子小姐的，关于与沙耶一同生活的书信，他锁进了家里的小橱子，那把锁精致又古朴，钥匙藏在了房间吊兰花的泥土里。

　　他其实认识谷子小姐，那是他此后大学里的一个朋友，那个女孩子眼睑总有浅浅的粉色，让人很想看着她。

　　他和谷子小姐只见过一面，一起上自习准备考研的事情。

　　沙耶不知所踪了，此世的自己也许就是那个苏千彻的臆想吧。

　　“大哥，你是在找东西嘛？一直在桌子底下？”皮特问了问。

　　“哦，在找一个小玩意，哈哈，没事。”从皱着的眉头挤出了一个微笑。

　　……

　　第二天上午，苏千彻支支吾吾地给父母说自己有些肠胃炎不舒服，恰好是周天，他们就来了学校，苏千彻也蛮配合地捂着肚子。

　　也隐隐瞥到了姜熙的父母，随着刘老师去了他办公室。

　　怕发生一些意外所以，这次的谈话是各自在办公室进行的，且班主任们并没有透露关于自己学生和谁谈恋爱的一点消息。

　　而且刘老师那边，也只是隐晦地说了说，重点还是说姜熙的各自优点，然后说她似乎有些身体不舒服，建议回家调养三天左右。

　　“宝贝这是发烧了？”出来办公室门，姜熙正在走廊望着窗外。她妈妈抚摸着她的额头，她爸爸有些清瘦，文绉绉的，并不像那些挺着啤酒肚的中年油腻大叔。他扶了扶厚厚的无框眼镜，他其实也明白了什么，只是觉得，女儿总要长大的，没想到这一天这么近了。

　　三口之家依旧平静地下楼往校门走，姜熙一直挽着母亲温暖的胳膊，蹭着她的丝巾。看着母亲久违地穿着高跟鞋有些别扭地走，脸上涂的粉底再也无法遮挡不经意里露出来的细纹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