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劳内依旧记得当初蓝军花费800万欧元从亨克带他英国，签下球员合同那天的情景。那一年，小号狂人博阿斯在切尔西倡导的高位逼抢战术，但这无法与球队内一众老将的体能和蓝军一贯的风格相适应，连续五个月蓝军居然都无法在比赛中零封对手，另一方面，欧冠小组赛也是跌跌撞撞，依靠着德罗巴的爆发才确保小组出线。那时，圣诞魔鬼赛程的三连平欧冠8/1第一回合输那不勒斯，再加上心高气傲的少帅将企图发动政变的老将赶上看台，“小鸟”苦守蓝桥八个月，饮恨离去。

　　球队动荡，蓝军上上下下乱了套，新帅、新球员、新职员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球队主席的案台，谁会去理会遥远比利时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将名字。就在一个乌云密布、风雨大作的早晨，荷兰球探韦瑟尔拿着一份精心制作的视屏，借着风雨的掩护，冒险跳过了他的所有上司，带着一腔热血和话术找到了阿布，大老板，俄罗斯寡头。

　　阿布很认真地看了视频也听取了韦瑟尔的理由，他摩挲着手指，思考了不到半分钟就拿起电话通知转会部门买下德布劳内……但他同时昭示，为了弥补韦瑟尔的越级行为，对方必须离开球队。荷兰人屈从了，不过他的条件是老板必须亲自写文件让他滚蛋，他觉得蓝军的其他人根本没这个资格。阿布挑了支最好的笔，连带着签名信纸一并送给了他，从此这位荷兰球探老爱鼓吹切尔西是最佳俱乐部阿布是最好的老板，这赛季一定会有冠军入账。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吹牛逼的老头一语中的，切尔西助教罗伯特迪马特奥被任命为救火教练，这次救火让球队上下迸发出了巨大能量，翻盘那不勒斯，威风八面的梅西居然怎么也越不过切赫的十指关，决赛更是在少了足足四名主力的情况下击败兵强马壮的拜仁，蓝军经此一役正式踏入世界豪门之列。

　　“凯文，切尔西会给你个交待！”韦瑟尔就站在德布劳内的身边，手里一叠印着蓝军勋章的稿纸，“阿布要见你。”

　　德布劳内看着一脸满头银发，眼里洋溢着笑意的老头，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不，他心想，我这样的人绝不会给出虚伪的希望，也一定不会掩饰残酷的事实。蓝军强大的公关能力让这次事件几乎在网上主流媒体在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只有些许如之类的下流报刊刊载了一些他女朋友不堪入目的照片，事情终归是慢慢归于平静，但平静了就代表事情过去了吗？

　　网上那件事是假的吗？这是谣言吗？他青梅竹马的女友没有跟队友搞在一起吗？

　　凯文其实知道这是真的，全是真的，从他女友第一时间发来分手短信时就知道是真的，他的初恋，那个长得不好看但依旧让他爱惨了的卡罗琳，那个在比利时陪他熬过一天又一天蛰伏日子，未来想娶她为妻的那个女人，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跟“好兄弟”、“好队友”滚了床单。

　　去阿布办公室的路上，出人意料地德布劳内居然只剩下了平静，对那对狗男女居然也生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恨意，回想起卡罗琳发胖的模样，办公室门口凯文脸上居然还挂上了一抹笑意，库尔图瓦是什么品位？修了一辆坦克？！想着想着，他居然都有些同情这位接盘侠。

　　他的青训教练从小就教育他，能够迅速始终如一地判断合适的传球路线并不能让你成为一名伟大的足球运动员，但如果你不能迅速且始终如一地判断合适的传球路线，那么永远也不能成为伟大的球员。球场上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缝隙，球员与球员之间，球员与边线之间，足球是一种动态的游戏，这些缝隙，出现、消失、在出现，真正的球员总是可以捕捉到人与人、人与球、人与线间的缝隙。

　　他可以捕捉到这些缝隙，怎么就捕捉不到生活的缝隙呢？

　　……………

　　阿布每年会有超过八个月的时间待在英国，切尔西的主场比赛他几乎一场不落，这在全世界又有几个老板可以做到呢？他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电脑里居然还播放着蓝军在欧冠的那一粒粒进球，他生得肩膀宽厚，四肢健壮，面容紧绷，阿布把胡子修得又短又齐，眼睛就像两道伤口，又如黑夜汪洋。

　　这是一张与生俱来，权势与威严的脸，俄罗斯的寡头，死的死、逃的逃、关的关，活得像他这么滋润的没有几个。

　　“老头子，我就知道，不管有没有叫你，你一定会来。”他心情还算不错，说道。

　　“凯文是我推荐的球员，如果我不是确定他会成为伟大球员之一，我是不会来的。”韦瑟尔说，这是张让汤姆深恶痛绝的丑恶脸，“我在上楼途中遇到的德布劳内。”

　　阿布忍不住吐槽道：“你看，我就说吧，当初就不该让你继续留在俱乐部，荷兰也好，意大利也好，爱去哪去哪，那你就没法当个好特使了。”

　　他翻了翻桌子上的几份文件，德布劳内注意到，其中一份是关于他这次事件的小样，还有一份他隐约看到了马竞、库尔图瓦的字样。

　　“库尔图瓦在马竞踢得不错，这一去西班牙就坐上了球队首发的位置，欧联杯的决赛我也看了踢得真好，玛丽亚替我做了笔好生意”阿布淡淡地评价道，玛利亚是如今切尔西的体育总监，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兼秘书，两人一起工作了超十五年。

　　凯文微微有些失落，如今库尔图瓦的成就是他不能比拟的，同样的年纪小狮子就已然是西甲豪门马竞的主力，一座欧联杯奖杯在手，决赛零封，他有什么？比甲的冠军？呵，库尔图瓦也有。

　　难怪那个女人看上了他。

　　“我想去……”

　　凯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布打断，“你想让我怎么收拾库尔图瓦？球队跟他解约还是告他？切尔西不介意开除任何一名球员，凯文我绝对满足你。”

　　“……”

　　这一瞬间办公室静得针落地可闻，阿布嘴角含笑，韦瑟尔满是骄傲，德布劳内则好像从背后被人打了一棍。他听到了什么？阿布告诉他，切尔西可以为了他开掉冉冉升起的超新星库尔图瓦，把一位价值几千万欧的球员视若无物。

　　这难道就是切尔西的boss？豪掷千金，把狂人穆尼里奥都视为玩具的阿布拉莫维奇。

　　凯文几乎张嘴就要说些什么，但那些诅咒库尔图瓦的句子怎么也无法从喉咙里发出来，“日子还长着呢？”他叹了口气，也实在不愿毁了曾经好友的前途，“老板，我想接受朴茨茅斯的合同，让他留在切尔西吧。”

　　这一瞬间，他的耳边就传来韦瑟尔愤怒的叫声和咒骂声，一点也没顾忌阿布就站在那，而阿布拉莫维奇嘴角含笑，拍了拍凯文的肩膀，鼓励道：“那好好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