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潜移默化

　　窗外的寒风吹得更加的凛冽了一些，枝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和着暗下来的天色，莫名的让人一阵心慌。街道上的人们仍是不紧不慢的聊着天，只是偶尔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赶忙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倒是那些不参加采莲比武的普通百姓，都开始忙急忙慌的收拾起了店铺，若是有人问他们为何，他们也只是回答，天气不好，怕是要落雨雪，先收了店铺，以免等会儿麻烦。

　　于是，就更多的人往住处赶。也仍有一拨人，非常固执的觉得，采莲比武的过程中，是绝对不会有雨雪的。

　　虽然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推断，但毕竟相信了这么久，这会儿若是真的承认等会儿有雨雪，怎么样都觉得是在否定自己一样。

　　外面是行色匆匆，屋内却仍是那副不急不慌的两人。

　　其实温孤翊柒并没有那么淡然的，可和君墨浅相处的时间慢慢变长，自己的性子似乎也就慢慢的变得对事情能够冷静下来了。着大抵就是相处久了之后所产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温孤翊柒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复国，想要完成自己的愿望，冷静处事是必须的。可一旦碰上冷祁，冷玉珏，自己仍是抑制不住的热血沸腾。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和君墨浅的相处，自己多少是有些改变的。比如，若是现在的温孤翊柒就不会做出先前那种，直接冲到皇宫找冷祁的举动。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温孤翊柒笑了笑，看起来是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快要下雪的氛围了，于是都往住处赶回去了。

　　“恩，外面的风大，大抵是嫌冷吧。”君墨浅点点头。明明是他说的要下雪，但偏生他就不说那些往住处赶回去的人是因为要下雪才往回赶的。

　　“还是有那么几个还是在街上晃荡。”温孤翊柒看着那些仍是觉得不可能有雨雪的人，轻轻柔柔的笑了笑。这些人是要多固执，才会在大家都往住处走的时候，愣是留在街道上。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雨雪。”君墨浅耸了耸肩。其实他倒是能理解他们这些人的心理，毕竟自从采莲比武开始以来，比武期间从来没有落过雨雪，大家都习惯性的相信采莲比武期间是不会有雨雪的。

　　人呢，只要拼命的相信一件事情，久了之后，就不大记得，这件事究竟是自己一开始就相信，还是很多年很多年的一种习惯性相信了。

　　“这不就被遇上了么？”温孤翊柒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有些往下飘的雪花，轻轻的笑了笑。“幸好只是雪花，这些人就算想要继续保持风度缓步前行也没有什么不妥。”说着，温孤翊柒有些调侃意味的笑了笑，“你说若是下的雹子，是不是就能看到他们四处乱窜的景子了？”

　　“你呀……”君墨浅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说不清温孤翊柒刚刚那句话究竟是在玩笑，还是在幸灾乐祸。总之，能感受到的是，温孤翊柒和君墨浅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在不知不觉间。

　　“这些人多是普通的武林人士。”君墨浅瞥了一眼窗外。其实大多高手早就在擂台散场的时候就散去了。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擂台出溜达，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考虑好，今年的比武是不是要参一脚。

　　而那些留下来的，大多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他们会相信比武期间不落雨雪这件事，也是可能的。

　　“其实那人应该算的也算准。”君墨浅抿了抿唇，眼中有一丝笑意，似乎是对温孤翊柒的，又似乎是在对他口中的那人。

　　“诶？”温孤翊柒看了眼君墨浅，大抵是和对方待久了，有的时候习惯性用一个单音节来示意对方继续解释下去，潜移默化的影响。

　　“今年的比武不是推迟了段时间。”君墨浅笑了笑，提醒温孤翊柒，今年的采莲比武和往年的日子并不算特别一致。

　　“采莲比武的日子不是不固定么？”温孤翊柒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她记得采莲比武只有一个大日子，就是在冬天，在年关。其余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定下来吧？

　　“说是这么说，不过还是有个大体时间的。”君墨浅点点头，也没有否定温孤翊柒的话，只是轻声的解释了一番，“若是按照往年的时间，前几日才是最好的开始采莲比武的日子。”

　　“也就是说，若是前几日开始，采莲比武期间真的遇不上风雪？”温孤翊柒稍稍提起了点兴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这个空空门的门主也是个懂的观星断气候的人？

　　“应该是。”君墨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判断天气这件事是空空门的谁做的，但不得不说，这件事对方做的很是漂亮。这么些年没有一次失误发生。

　　君墨浅也相信采莲比武期间不落雨雪这个观点。不过，他的相信和那些固执的在街道上行走的人们到底是不一样的。君墨浅的相信，只是相信一个可以这么些年都没有失误的人，相信他的零失误会一直保持着。

　　也正是因为君墨浅相信对方的零失误会一直保持，所以才会觉得这采莲比武今年的日子，大抵是被莫名的原因逼得推迟了些许。

　　“恩。”温孤翊柒点了点头，对于君墨浅的话，她多少都是相信的。

　　他们两并没有聊很久，也只是一会儿的时间，温孤翊柒便说要回去安排嵚娆和风映雨来泸县的事情，就离开了屋子。君墨浅倒也没有留对方，毕竟安排嵚娆和风映雨来泸县这件事比较重要。

　　再加上，君墨浅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会留人的人。

　　“怎么，夫人走了之后就开始心情不好了？”温孤翊柒还没做多久，一个调侃的声音就已经从身侧传来。

　　不用回身，光是那阵桃花香，就足以让君墨浅知道来的人究竟是谁。

　　白展陌见君墨浅并没有搭理自己，便耸了耸肩，在君墨浅对面的位置坐下，学着刚刚温孤翊柒的动作，看着窗外的景致。

　　“怎么了？”君墨浅挑了挑眉，实在是没有想出白展陌这会儿来自己这会有什么事情。既然自己和对方的交易依然谈妥，他们两之间若再说有什么需要聊一聊的地方，也是比较少了。

　　“没什么事。”白展陌耸了耸肩，“魔教这次也有人来泸县了，你知道么？”其实本来白展陌是不打算来这趟的，毕竟相对于君墨浅，还是轩辕辰和自己的关系稍微好一些。

　　不过，既然和落羽苑达成了交易，也就是他白展陌和落羽苑现在才是一心同体，这种事情倒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恩？”君墨浅的单音字节微微上扬，仿佛是故意一般，“那岂不是更好，轩辕辰若是派人来夺寒潭玉，定然是全力助你吧？”

　　“那是自然。”白展陌倒也习惯了君墨浅那副什么事情都不变不惊的样子。这个时候，若是君墨浅做出吃惊或是讶异的表情，怕是白展陌才会真的惊讶。

　　“这么说来，先前五护法，并不是单独前来的？”君墨浅忽然想到先前碰上的南若秋，那时候还以为这人是单独出来的。可若是如白展陌所说，魔教的人也出动了，那就是说，南若秋很可能并不是只身前往。

　　“她啊。”白展陌耸了耸肩，表示有些无奈，“这我可不知道。”若是旁的护法还真是好解释，可这南若秋，白展陌还真是没有弄明白。“你要是问我旁人，我说不准还能给你个肯定的答复，可是这南若秋，我还真给不了肯定答复。”

　　君墨浅似乎也是知道南若秋的性子的，这会儿倒也不急，笑了笑点了点头，“我明白。”

　　“说起来，你要寒潭玉是做什么的？”白展陌一直也没有过问这件事，一方面是觉得君墨浅未必会讲，另一方面是君墨浅身边的那些人都太过麻烦，当着他们的面问这些事，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我？”君墨浅指了指自己，“救命。”君墨浅倒也没有隐瞒，只是说的不甚清楚而已。

　　“救命？”白展陌皱了皱眉，落羽苑难不成也有人需要寒潭玉救命？不可能吧？他抿了抿唇，才继续开口，“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为了你夫人才要的寒潭玉。”

　　“恩？”君墨浅瞥了一眼白展陌，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为了夫人要的寒潭玉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指的寒潭玉的另一个作用，固国安邦。“这种作用大多都是以讹传讹，你桃花公子也信？”

　　“我是不信啊。”白展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两手微微摊开，似乎是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旁人信就行啊。”他这里指的旁人自然是冷祁这些人。

　　“恩，旁人信无妨的。”君墨浅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将冷祁放在考虑的范围之中。

　　“你就不怕夙玖或是冷玉珏也觉得这是真的？”白展陌笑了笑，发现君墨浅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才缓缓的问出口。

　　白展陌这话倒也只是随意的问了问，毕竟，不论是他还是君墨浅，都知道，夙玖和冷玉珏这种人是不可能寄托于一块寒潭玉来夺取天下的。

　　“你觉得会？”君墨浅挑了挑眉，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许好笑的意味，这语气简直是在说白展陌刚刚的话连玩笑都算不上。

　　白展陌并没有直接回答君墨浅的这句反问，只是摊开了双手，比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这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刚刚那句话并不是他说出口的一样。

　　君墨浅自然也是懒得在纠结于这样一个问题。就算讨论出来也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再加上，这件事的重点分明就不在冷玉珏或是夙玖。

　　“其实就算是他们两自己不相信，也不能否认他们两觉得你信啊？”白展陌耸了耸肩。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夙玖和冷玉珏自身信不信寒潭玉能固国安邦，而是在于夙玖和冷玉珏觉得君墨浅信不信这个作用。

　　“怎么？”君墨浅仍是挑眉，“我看上去会相信？”言外之意便是，难不成我这个样子看上去比较蠢么？

　　事实上究竟是什么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样。白展陌一直觉得，武林间本没有什么太大的纷争，所谓的纷争都是以讹传讹出的一些你争我夺。

　　“你要是让我看，我定然是觉得不像。”白展陌摇了摇头，这世上谁敢说银面落羽君墨浅蠢？怕是对自己的智商也是个怀疑吧，可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他们不会觉得君墨浅相信寒潭玉的作用有固国安邦。

　　“怎么？冷玉珏他们就会信？”君墨浅可不觉得冷玉珏或是夙玖不善于思考，相反的，他觉得既然白展陌这么说，定然是有别的理由让他这么想了。

　　“照一般的思路自然是不会相信的。”白展陌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解释，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你忘了，你是银面落羽。”

　　“我可不会忘。”君墨浅笑了笑，这件事自己自然是不会忘。刚刚说完这句，他便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认为落羽苑有着什么消息是他们不知道的？”

　　“难道没有可能么？”白展陌点点头，肯定了君墨浅的意思。

　　君墨浅沉默了一会儿，这点倒是有可能。夙玖和冷玉珏当然不可能真的觉得单凭一块玉石就能固国安邦，这两人都是能够自己思考的人物。

　　再者说，就算这两人一时间犯了糊涂，他们两身边还有洛然和纳兰清语这两个算的上是谋士的人的存在，着实是不会犯这么糊涂的自以为的。

　　可，大抵也就是因为他们考虑的事情太过全面，多少会考虑到落羽苑是个情报组织。所谓的情报组织是什么？就是可以找到各种旁人无法得到的消息的组织。

　　所以，若是夙玖和冷玉珏觉得落羽苑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情报，而这些情报导致君墨浅相信寒潭玉是可以固国安邦的，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君墨浅看了眼白展陌，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了。”

　　白展陌倒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君墨浅，他并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提示就足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含义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君墨浅的开口，想了想，白展陌还是轻声询问了一句。说实话，若不是自己正和君墨浅合作着，这个问题他也是不会过问的。

　　“怎么办？”君墨浅挑了挑眉，只是微微勾了一抹笑容，甚至没有说明自己听到这个问句后的想法。

　　白展陌摊了摊双手，倒是也明白，君墨浅应当是不会再说自己究竟是怎么考虑的这件事了。虽然说到底他也只是对这件事有些好奇，不过就这么被一带而过，到也让他有些无奈。

　　想他桃花公子白展陌问出口的问题，有几次是得不到答案的？

　　“也对。”白展陌伸出一只手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才缓缓开口，“银面落羽向来不会考虑别人会怎样。”不要说银面落羽，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也是这么处事的。

　　白展陌在想，说不准就是因为处事方法的一致，自己才觉得和君墨浅意外的相投。

　　“这种以讹传讹的没有根据的事情，他们两就算一时间相信，也不会信多久的。”君墨浅看了眼白展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白展陌刚刚是不是真的有些恼了，只是觉得语气有些微微的不对劲。

　　其实也不是君墨浅故意不说，只是这些年来，他除了对温孤翊柒做过解释，还没有养成解释的习惯。幸而和白展陌是在近些时日遇上的，要是换上前几年，怕是连长段的对话都不会出现的。

　　“以讹传讹么？”白展陌挑了挑眉，能把夙玖和冷玉珏的各自推断说成以讹传讹，怕是也只有君墨浅做的出。不过既然正主都不担心什么，自己自然也是不会担心什么的。

　　白展陌做事向来独来独往，没什么牵绊，唯一挂心的人也在安全的保护之中，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说起来，魔教来了多少人？”君墨浅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提及了刚刚白展陌才说起的魔教的事情。魔教会直接派人前来也并不是没有想到，毕竟寒潭玉事关轩辕红雨的苏醒。所以，就算白展陌告诉自己轩辕辰亲自来了，君墨浅也不会觉得奇怪。

　　再加上天魔谷的事情，魔教不现身才会让君墨浅觉得十分的不对劲。此时听到白展陌说魔教也来了人，他倒是有一种心头上什么东西放下来的感觉。

　　“这我哪里知道。”白展陌摆了摆手，明显的就是没有过问过这件事的样子。“我又不是魔教的人。”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不过倒是他一贯的说辞。

　　君墨浅也没细问，虽然追其根本，白展陌不是魔教的人，但魔教什么事情瞒着过白展陌？不过，就算知道这些，君墨浅也并没有多去过问。一来，既然白展陌不说，那么就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二来，君墨浅也认为，白展陌大抵根本没有过问过魔教来的人数。

　　“你看着我也没用。”白展陌只见君墨浅看着自己，还道是对方不信自己说的话，又再次摆了摆手，“我是真的不去过问魔教的事情。”

　　“恩。”君墨浅也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在怀疑，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展陌深深的看了眼君墨浅，“我说，落羽阁主，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和你说话又费劲又吓人？”白展陌发现对方并没有继续跟自己聊下去意思，多少有些调侃的开口。

　　“你正在说。”君墨浅抿了抿唇，表情中并不能准确的看出他现在的想法。他想了想，才微微勾动了下唇角，“再者说，你桃花公子还能遇上吓到你的？”这后半句明显就是调侃回去了。

　　“这一打一我自然是不怕你的。”白展陌倒是毫不客气，自己和君墨浅两人的武功也就算的上个旗鼓相当，若是真说谁比谁厉害一些，还真是说不准。“可不是说落羽苑的人各个都武功高强么？”这话的意思倒也明了，这白展陌分明是担心君墨浅直接找了落羽苑的人群殴他。

　　“这又是哪儿传出来的话。”君墨浅仍是看着白展陌，笑了笑询问。落羽苑各个武功高强？这是哪儿传出来的谬论，难不成落羽苑收人还看武功不成？

　　“怎么？难道不对？”白展陌笑了笑，倒觉得这话说也不假，怎么君墨浅这一问倒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话。

　　“晴雪的武功就只能算中等吧。”君墨浅倒也没有说旁的，直接举了个例子告诉白展陌，落羽苑当然不是全是高手。

　　“司空晴雪那丫头？”白展陌回想了一下司空晴雪，轻轻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倒也是。”司空晴雪这丫头虽然会武，但要说高手，还着实是说不上的。这么一来，那外界传的落羽苑全是武功高手的说法也就算不攻自破了。

　　“所以说，以讹传讹的事情，听听便好，信它作甚。”君墨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没想到白展陌也会听信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

　　“要是旁的事情我还真不会信。”白展陌咧着嘴笑了笑，就好像信错了事情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但落羽苑的人都是高手这话实在是太像真的了。”白展陌这话说着倒像是错不在他，也不在那些传话的人身上，而是出在落羽苑本身一样了。

　　“落羽苑没有这么多高手，还真是对不住了。”百里聆空刚和周芷茗一起推开君墨浅的门就听见了白展陌的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愤愤的开口。这白展陌究竟在说什么他倒也没有细想，总之似乎是在说自家落羽苑的不好，回了他的话再说。

　　“百里。”君墨浅摇了摇头，示意百里聆空莫要多说，见周芷茗也是一道过来的，才将目光转向白展陌，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

　　“明了，明了。”白展陌先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站起来，“你们有事要聊，那我去找小花花过过招吧。”白展陌笑了笑往门口走去，临出门，还回身看了眼君墨浅，“不过我刚刚说的真没错，跟你说话真是挺费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