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这是第一次生孩子，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现代人正常的生孩子是怎样的，什么开一指二指的统统不懂。

　　阵痛从午时之前，一直持续到夜深，还在继续，产婆只是叫她用力，可她用力了就是生不出，痛得死去活来。

　　阵痛间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朝那产婆道，“婆婆，我肚子里恐怕有两个，你帮我把下身剪开一些吧，不然脐带绕住一个孩子的脖子就不好了！”

　　已经半天多了，她几乎没了力气，孩子就是不出来，她怕是孩子脐带绕颈，这半天了，别把孩子活活勒死在腹中！

　　“这……这可使不得，若是剪开之后大出血止不住该怎么办？”那产婆听着云真惊天的言论，吓得几乎语无伦次。

　　“没事！大出血跟剪下身没有关系，你等孩子出来之后替我缝上，用止血的药草敷在上头就没事了！”云真刚说了几句，阵痛便又开始了。

　　她的衣服已被汗浸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怕自己还没生下孩子便顶不住了。

　　她一边咬着罗帕呻yin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骂了句，生孩子真特么的痛啊！产婆之前说像是拉稀一样，孩子就出来了，完全是在骗人好吗？

　　完！全！不！是！拉！稀！

　　并且她没跟楚玉同床过几次，尤其是她怀孕之后，四五个月的时候，她自己忍不住勾引了他一回，楚玉自封为王那晚，她太过于激动和庆幸，又勾了他一回。

　　她记得以前看电视时，医生说过，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很稳，适当温柔的同房是完全可以的，而且生孩子还更好生，然而楚玉太爱她了，完全不敢碰她，怕伤着她。

　　这具身体统共才经历过不到十次的同房，下身更是紧窄，生孩子也就更难生，产婆再不给她剪开，她就要活活痛死了！

　　这一次的阵痛尤为强烈，她一边随着产婆的节奏用力，一边在心底咆哮吐槽。

　　可产婆仍旧是连孩子的头都没看到。

　　“我求求你了！快剪开吧！”云真痛到极致，吐掉口中的罗帕，哭着求道。

　　产婆没有办法，立刻叫阿柔出去问楚玉的意思。

　　楚玉听着云真的惨叫声，心里痛得恨不能帮云真承受这痛，也顾不上什么忌讳的了，径直进了产房，隔着帘帐朝云真问道，“要不然我叫大夫进来？产婆恐怕不好下刀。”

　　刚问出这话，又觉不妥，想了想，还是掀开帘帐走了进去，一把擒住云真绑在床头上的手腕，往她体内输送真气，紧张地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隔了一会儿，云真虽然身上有了些力气，还是痛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刚才的阵痛虽停了，可喘口气的功夫又要接着来，云真咬着牙回道，“这是最后一次，倘若孩子再不出来，一定得剪！”

　　楚玉望着她惨白的脸，慌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疼云真，却又为即将成为人父觉得激动，他又斜眼看到白色毯子上一团团的鲜血，双手止不住地颤起来。

　　他怕云真生不出来，又怕生出来后会大出血，光是看着那一点血就心慌不止。

　　“王妃娘娘这时间还不算太长，只是没了力气，娘娘和楚王都别太紧张害怕，说不定这就出来了！”

　　那产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害怕的要死，这个人可是云真啊！稍有不慎，她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正这么想着，云真又开始了，她随即朝云真大声道，“娘娘！用力！再用力一些！”

　　她钻到云真裙底，还没看清，便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冒到了口头处。

　　“看见了！看见头了！娘娘再加把劲！”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一阵狂喜，慌忙伸手去帮云真轻轻推着小腹。

　　云真听到孩子冒出了头，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死命地用力，这一下，便将孩子小半个身子挤了出来。

　　只要头完全出来就好办了，那产婆也是颤抖着双手，托住孩子头的同时，帮着云真拉扯通红的小小的东西，一瞬间，孩子便滑落出来。

　　产婆随即拿过边上帮着的人手上的剪子，剪了脐带，一看孩子不算大，便明白里面肯定还有一个，随即把头一个交到旁人手上，继续喊云真用力。

　　第二个小一些，云真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知道怎么就挤出了第二个。

　　边上产婆两个帮忙打下手的，提着孩子拍了下孩子的后背，头一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楚王，头一个是姑娘！姑娘比小子大，是姐姐！”

　　两人仔细看过，直到第二个也发出微弱的哭声，立刻欣喜地将孩子抱到楚玉跟前。

　　楚玉只顾着云真，听到孩子的哭声，方如梦初醒，立刻伸手去接那女娃，他俯身半跪到云真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给虚弱的云真看。

　　云真几乎一看到孩子丑丑的样子，便哭了，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心里却在咆哮，就是这胖姑娘卡在她肚子里，不然早就生出来了！

　　楚玉以为她生的太痛苦了，又是心疼她，又是欢喜，欢喜母子三人都平安无事，一瞬间，也喜极而泣，隔了一会儿，见云真似是缓过来了一些，轻声问她道，“孩子叫什么好？”

　　云真闭着眼睛，疲惫地想了一会儿，本想推脱叫楚玉给起两个好听的有文化的名字，忽然就听到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四更天的打锣声。

　　“今日是立夏了吧……”她复又睁开眼睛，扭头朝楚玉问道。

　　“是，到了四更天，便是新的一天，是立夏了。”

　　“四月立夏……”云真又沉吟了一会儿，“我生他们两人，生的如此艰难，都说孩子名字起得越贱，便越好养活，姑娘，就叫楚四月，小的叫楚立夏不好听，这产房在南边，便叫他楚南夏吧，你觉得如何？”

　　“四月……南夏……”楚玉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悦，“南夏，这寓意好，他出生在我们南下攻打南晋的时候，叫这名字好！”

　　叫姑娘四月，其实云真是带了一点私心的，她总觉得，九斤死得有些可惜，楚玉每每想到九斤的死，便会叹气，自己的女儿，名字里也带了数字，说不定能让楚玉心中纾解一些。

　　“四月这名字我也喜欢。”楚玉想了想，又紧接着道。

　　他一边叫着四月的名字，一边欢喜地举起襁褓中的女儿，几乎开心到语无伦次。

　　边上的产婆替云真清理了一下，让楚玉抱了会儿孩子，随即笑眯眯道，“恭喜楚王，恭喜王妃娘娘，得了一双龙凤胎！孩子得先洗一下呢，不然这血淋淋的她也不舒服。”

　　楚玉一愣，随即把孩子交到产婆手上，顺势朝边上的宫人道，“待会带几个婆婆去取赏钱去，一人五十两，也沾些喜气！”

　　产婆们接生到今日，也不曾得过这么多的喜钱，自然是喜笑颜开，抱着孩子去仔细洗干净了。

　　孩子一抱走，产房里安静了许多，云真虚弱地躺在床上，长喘出一口气，心头松了不少。

　　孩子生了就好了，楚玉也不能总是陪在她身边，两个孩子比预期的早生了半个月，也算是争气，战事正当处于紧要关头，恐怕少了楚玉不行。

　　楚玉索性坐在了床边，将云真的手包进自己温暖的手心里，抵住自己的下颚，心里也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样子，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

　　“南夏看着比四月小一些，肯定是在肚中时受了不少姐姐的欺负。”

　　“那么闺女的性格一定是像我，儿子一定是像你，我生性霸道。”云真轻声笑着回道，“那时大夫总说肚子里可能只有一个，他们在里头踢我肚子时，也总是只有一只小脚，肯定是闺女的脚，儿子文静。”

　　“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说什么，楚玉也只有点头赞同的份，心里开心。

　　“将来他们大一些了，会走路了，四月欺负南夏，你帮着谁？”

　　楚玉想了想，一本正经回道，“自然是帮着闺女，我方才仔细看了，四月的鼻子还看不出像谁，眼睛与小嘴，与你一模一样，就是看她长得像你多一些，我也要多护着她一些。男孩儿受欺负多了才能长大呢，护着他便娇气了，哪能有男孩儿的样子？”

　　言语之间，无不透出欣喜。

　　云真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弧度。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累了，轻声道，“玉哥哥，我知道如烟一定是出事了，你在瞒着我呢，过两日，我跟你一起去南边找她……我现在好累……”

　　云真总是能轻易猜出他的心思，他想瞒着的事情，从来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楚玉望着她闭着的眼睛，许久柔声回道，“睡吧。”

　　他话还没说出口，云真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而又悠长。

　　隔壁房间来传来孩子隐约的哭声，他轻轻松开云真的手，转身走到门前。

　　阿柔正唤了两个奶娘进去给孩子喂奶，进去没多时，孩子便不哭了。

　　如此便好。他又扭头看了熟睡的云真一眼，满足地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