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我们现在是在回马林梵多的路上吗？”坐在床边扯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奥莉维亚觉得时机差不多，悄悄转换了话题，不动声色地打听起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啊，毕竟血爪已经被奥莉你和那个叫什么的小子干掉，任务完成，当然返航了。”库赞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与奥莉维亚面对面坐着，一双长腿不得不委屈地曲起，看起来有些别扭。

　　“他叫阿尔塔，只比你小五岁，不是什么小子。”对库赞的称呼，奥莉维亚暗地里狠狠地吐槽，面上还是保持了和善的微笑，“不过库赞你在他这个年龄都快升本部中将了，从军衔上来说称呼他为小孩子也可以。”

　　“啊啦啦~要说年龄军衔，在场的人未来肯定没一个比得过你啊，十五岁的本部训练兵首席。”库赞单手支着下巴，蜷背架腿懒洋洋的，“放心，你这次虽然鲁莽了点，但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海贼猖狂的现在海军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绝不会因此惩罚你。”

　　“这次回去后，你一个将校级军衔肯定跑不了。”

　　男人神色漫不经心，语调平稳，半阖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既定事实。

　　“总之，我先恭喜你了。本部，不，海军史上最年轻的将校级军官。”

　　“承你吉言，”奥莉维亚低垂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再抬眼时里面已是一片温和的笑意。

　　“不过库赞中将，”她将称呼换了回来，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对于我这次的行动，你是怎么想的？”

　　“我？”库赞将视线转向床头的少女，淡淡扫了一圈后落在在她坚定却又隐约带着丝不确信的紫眸上，“我觉得你这次的行动很蠢，忘了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最后导致自己和伙伴差点殒命。”

　　“第一，你没有在发现情况不对时第一时间通知军舰上我的副官。”库赞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以平稳的语调说着无比犀利的话语，“不要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传递情报，我相信有能力击杀血爪的人，不可能连通报军舰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你之所以这样做，是认为自己能够击杀他，没必要想军舰上的伙伴求救，所以把通报一事优先性放到了最后，专心投入战斗。”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原本你潜入那艘商船的最初目的，便是打听情报。得到情报的第一时间不将其报告，而是擅自留下战斗。奥莉维亚，你认为自己比我的副官，比军舰上的所有人都要强吗？”

　　库赞说到最后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刺得奥莉维亚脸色苍白狼狈低头，沉默不语避开了他的视线。

　　“海军从来都不是呈个人主义的地方，奥莉维亚，如果你在马林梵多呆了十五年还没学会这个道理，还是趁早退出的好。”

　　淡淡的话语下是无比冷漠无情的判定，库赞有意无意散发出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让奥莉维亚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拳的左手不住颤抖。

　　“第二呢？”就在库赞开始反思自己语气是不是太重放出的压迫感是不是要收敛点的时候，他对面的少女猛地抬起头，苍白坚定的脸上，是少年人独有的倔强。

　　“第二，便是你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库赞在内心夸了夸奥莉维亚倔强清亮的眼神，面上却眼神一沉，无数场战斗中磨练出来的杀气被他猛地放出。

　　“在本部的训练营里，你好像有不少头衔。”

　　“原海军大将的女儿，史上最年轻的首席，无论什么考试实训都能夺第一的天才少女。”

　　“但是实际上，你很弱，奥莉维亚。”库赞弯腰低头，带着极大的压迫感与奥莉维亚鼻尖对鼻尖。

　　他能在她骤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她一瞬间乱了的呼吸，“弱而不自知，是你这次犯得最大错误。”

　　“海军需要能随机应变先斩后奏的人才，但绝不需要自视过高，用自己和伙伴的性命去逞英雄的家伙。”

　　库赞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空荡的病房里都隐隐传来回音。

　　他说完就起身往门口走去，打算把空间留给刚刚被他狠狠打击了一番的天才少女。

　　至于她能不能想通，就不关他的事了。要不是看在泽法老师的份上，像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活，他一向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我确实很弱，”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手按上门把的时候，本按他的估计至少要迷茫个三两的少女开口了，“但我并没有自视过高。”

　　“我是因为相信自己和阿尔塔一定能战胜血爪，所以才留下迎击。”

　　“确实，对于库赞中将来说，现在的我们很弱，但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力量，连一起战斗过来伙伴的力量都不相信，那我们就是弱得连加入海军打杂的价值都没有！”

　　“没有优先考虑将情报传出是我的错，但是，我绝没有拿自己和伙伴的性命开玩笑！”

　　奥莉维亚也站了起来，隔着窄窄的病床与库赞对视。

　　睡了一觉后，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但终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与削瘦娇小的身材让人觉得她仿佛一吹就倒，同时也显得她明亮的凤眼更加坚定。

　　“啊啦啦~这不是很有自信嘛~”库赞在微微一愣后笑了起来，他对上奥莉维亚的视线后一颔首，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赞赏肯定。

　　“就是这样，不要再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得不到上面的认可，这世上没有毫无风险的任务。”

　　“如果在完成任务后，你自己都不能认可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味听从别人的评判，那海军还不如把培养你的钱投入科学部去研究机器人来的划算。”

　　“虽然有不少瑕疵，但你做得很好，奥莉维亚训练兵。”

　　“无论是与同伴一起击杀血爪，还是在最后的时刻站出来保护平民，你都做得很好。”

　　“没有辜负你背后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