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时谜洸 第六十一章 留洋学子
作者:谬梓的小说      更新:2018-06-02

  圆滚滚的七喜,竟然一直惦记着,溥苣刚进门时,说的那句“已与图拉约定,明日去翡翠阁”的话。大家闻听七喜如此,相互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见七喜一心惦记着吃,竟连贝勒爷的吩咐也敢推脱,秋红气道:“好你个七喜,真是不嫌害臊,就知道吃。少吃一顿,还能饿死你不成?”

  七喜尴尬地笑了笑,刚要说什么。我摆了下手打断他的话,道:“哎,不当责备七喜,即便是公堂之上,也不能因好吃而获了罪。”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我捂了下嘴,止住笑声,又道:“明日,我还真是有事,不一定能得了空。这样,溥苣你再去与图拉说,就说我明日有事。后日….”

  后日是王鸿超和王五启程的日子,怎么也当为他们送行,我改口道:“后日,王五师傅要启程去滇省,你与我要为王师傅践行。晚上吧,你与图拉重新约一下,后日晚上咱们翡翠阁见。”

  溥苣点了点头,憋着笑道:“好,为了七喜的肚子,我去找图拉,与他重新约定时间。”

  众人闻听溥苣继续调侃七喜,又是一番大笑。七喜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大家笑的时间长了,竟扬起了头,得意起来。秋红见他的模样,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偷偷地掐着七喜的软肉。

  我向下压了压手,让大家安静些,道:“行了,你们再笑七喜,他就更得意了。他的脸皮,可不比他的肚子小。”这下,众人又改成了捂着嘴笑。

  我也是摸了摸嘴,正色道:“好了,说正事。此番,我让王师傅亲往,实则是还有一事相求。”

  王五见我说得郑重,知道所求之事不简单,抱拳道:“有何事请贝勒爷吩咐,王五能办到的,定当竭尽所能。”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道:“素闻王师傅行侠仗义,此事又非同小可,还望王师傅万勿推辞。”

  王五自然领会“非同小可”四个字的另一层意思,便对屋内的镖师一挥手,道:“你们下去吧。速去打点行装,我们后日启程去滇省,万勿遗漏下什么。”

  我抚了抚茶碗,待镖师们离去后,道:“王师傅,我可就直言了。”顿了一下,说道:“当下,中法的战事,想必你也知道。”

  王五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难道贝勒爷所说之事,与战事有关?”

  我点了下头,道:“是,有些关系。”

  又环顾了下屋内的众人,我反问道:“你们认为,洋人什么最厉害?”

  溥苣抢着道:“当然是洋枪洋炮了。”

  见我听了溥苣所言,不置可否地摇了下头。王五想了想,回答道:“洋人素有坚船利炮。”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一直以来,洋人都是凭借着坚船利炮,来欺负咱们大清。”

  重重叹了口气,我沉重道:“可是,你们再想想,此战至今,可否听闻洋人与咱大清,发生过大规模的海战?”

  众人闻言,皆是沉思着摇了摇头。我接着道:“是了,有谁会避长就短呢?海战不可避免。”

  顿了一下,我接着道:“此战在南方起,海战也会在南方。南方有广东水师和福建水师,广东水师实力弱小,不足以震慑咱大清。那么,洋人舰船的目标,必定是福建水师。”

  王五深深地皱着眉,不住地点头,对我的分析深以为然,道:“贝勒爷的分析,很有道理。难道,贝勒爷是想让我加入福建水师,抵抗洋人?”

  说到此,王五起身,一拍胸脯,道:“贝勒爷,为国献身,王五绝无惧怕。”

  转而,王五又不好意思道:“只是,只是我有些怕水。贝勒爷不如让我加入绿营,在陆地上抗击洋人,如何?”

  此话虽好笑,但王五所展现出的侠义之气,让屋内没有任何人嘲笑于他。

  我摇了摇头,道:“非也,我并不是让你去参战,而是让你去救人。”

  见王五听的认真,我接着道:“洋人之坚船利炮,非我能敌。若是此海战一旦打响,福建水师怕是在劫难逃。”

  王五对我的话甚为质疑,道:“贝勒爷的话,怕是言过了吧。凭我好男儿的一腔热血,怎会没有一战之力?让洋毛子肆意妄为?”

  我叹了口气,道:“哎,一腔热血?或许,这一腔热血在陆战上尚且有用,但到了海战,也只剩下空有一腔热血了。”

  王五闻听我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心中自是不以为然。拍了一下桌子,恼怒我的“胆小怯战”。

  我看了一眼王五愤怒的表情,开口解释道:“凭借着一腔热血,在陆地上尚可冲到敌人的面前。可是在海上,我们凭什么能冲到敌人面前?游泳能游到洋毛子面前么?洋人用的是铁甲战船,我们有什么?有在洋人眼里,好似舢板的‘渔船’?”

  我用手点着桌子,道:“你们想想,海面上,我们追又追不上他,打又打不着他。打着了,又打不疼他。这是什么?这不是战斗,这是在送羊入虎口。”

  王五被我的话一语惊醒,羞愧道:“啊?是呀。贝勒爷说的是,王五惭愧。”

  我拍了拍王五,道:“王师傅不必如此,您尚有一腔热血,也不枉我前来相求。还望王师傅看在为国的份上,是能够出手相助。”

  王五抱拳,道:“贝勒爷但讲无妨,王五定当在所不辞。”

  我轻拍桌子,道:“好,要的就是王师傅这句话。”

  我又环顾了一圈四周,谨慎道:“诸位,此事非同小可,是我个人所。倘若让朝廷知道了,必定是杀头的罪过。还望你们听后,能够守口如瓶。”

  宝来、七喜和秋红自是不必说,对我是忠心耿耿。

  溥苣和小五,见识过我的手段,听到过我的一些观点,对我是崇拜有加。又有利益捆绑,也是一片忠心。

  王五虽说与我接触也不多,但他有一副侠义心肠,在国家大义面前,必定抛洒热血,碧血丹心。

  见众人纷纷出言保证,我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说了。王师傅可知,在同治十年时,朝廷曾选派一百二十名幼童留洋西学?”

  王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我为其解释道:“当年(1871年)容闳上书朝廷,选派幼童留洋以求引进西学,几经辗转,共招考了幼童一百二十名出洋。这一百二十名留洋学童,西学十年,于同治二十年陆续回国。”

  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我继续道:“如今,这些留洋学子学业有成,回国报效。其中,有大部分留洋学子,现在福建水师任职。”

  顿了一下,我接着道:“这些留洋学子见识不凡,是振兴我大清的希望。我不忍这些学子,就此随福建水师覆灭。所以,我恳求王师傅前往福建,护他们周全。”

  王五闻言,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贝勒爷高义,王五佩服。王五定当谨遵贝勒爷吩咐,誓死不负嘱托。”

  王五想了想,又道:“贝勒爷,素我直言,这些学子从军福建水师,定当个个皆是好男儿。如今,中法战起,他们定会誓死迎战。我又该如何,护他们周全呢?”

  我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叹气道:“哎,这也正是我的为难之处。”

  犹豫了一下,我坚定道:“我预借口,将他们引出。”

  王五闻言,疑惑道:“引他们出来?引出?”转而,大惊道:“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