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伽年代记之山下挽歌 第二十四章 布莱斯 (1)
作者:山下禾的小说      更新:2018-05-27

  卡曼的神情有些游离不定,对于如此突然的身份变化,他显然还无法接受。方才他还是一名为国王站岗的守卫,现在竟成了一名逃亡的骑士,一名刚刚被国王册封便不得不逃亡的骑士,他不理解国王为何要这样做。

  罗伊是国王,在一个王国里,国王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那么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秘密地带着囚犯逃跑?他在怕什么吗?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事能够令国王害怕的?卡曼想不通,他从小只知道习武练剑,从来没有染指过统治者的世界,更不可能理解国王的想法。对于他所接受的命令,便只有一条路,执行。

  以上都是路上无聊时,卡曼不停向布莱斯抱怨的话。这位涅瓦战士一直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且突然。

  相对于卡曼,从小便接触贵族之间繁杂事务的布莱斯就能够理解罗伊今天的所为,但这全无必要向身边的骑士透露半分,他只是听着骑士的抱怨,然后做一些无可奈何的安慰,这就够了。毕竟一路上的东躲西藏已经令人没了促膝长谈的心情。

  在樊莹城里的这一路上总是能够看见或大或小的搜捕队伍,以至于从金色城堡到樊莹城的破碎城墙间这短短的一段路程显得十分艰难。只要看到有士兵经过,不管他们是打着什么图案的旗帜,布莱斯和骑士都必须躲藏起来。现在,几乎全城的士兵都出动来寻找这两个人……

  这一刻,躲在下水道里的布莱斯和卡曼正在伺机穿过城中大运河来到东城区,东区平民居多,小偷和流浪汉更是数不胜数,平日里这些混球们总是会惹出没完没了的麻烦,因此这边的卫兵往往不会把搜捕做到太细,以免与泼皮无赖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来到东城区便会给他们的逃跑带来更多的机会。

  樊莹城最初设计时,是将两边城区的下水道引至中间的大运河并向外排出。而数百年来,经历过了几次地震与洪灾过后,大运河处的地势却变得越来越高,如今早已干涸废弃,东西城区的排水系统均另找河道,因此要想到东城区,就必须在大运河底穿过,这就意味着,会有一段路是完全暴露在外的。而这段路如何穿过,何时穿过都必须拿捏精准,否则,逃亡将会功亏一篑。

  那么,如何制造这个机会就成为了问题的核心。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尝试在西城区的下水道里弄些动静来了,这是现下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布莱斯掉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西城区的排污河道在整个西城区的最西边,距离大运河有足够远的距离,而且下水道的排水处臭气熏天,把守疏散,布莱斯与卡曼蹑手蹑脚地穿过下水道,来到了西城区的排水口。这里的废水直接向下排入洛丁河,排水口与河面有着极大的距离而洛丁河又与护城河相连,因此,不会有人去在意从这里掉下去的任何东西,无论有多重要,都不会有人去找,因为人一旦从这里下去便再也不可能上得来了。

  布莱斯仔细地观察着排水口的动静,那里只有一个守卫,他仰躺在一个角度十分夸张的破烂椅子上。这个人是个秃顶的中年醉汉,他的手不停地往嘴里灌着杂质浓稠的麦酒,一下接着一下却意外的很有节奏。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满身污渍,脏得可怕。布莱斯不清楚他得有多臭,因为在排水口再臭的气味都会被掩盖。布莱斯瞧了一会,确认了他的身边再没有其他帮手后便直接扑了过去,他将醉汉油乎乎的头直接按到了胸前,只听“咔哒”一声,醉汉的整个脖子应声折断,脑袋随即掉到了地上。这一下太过突然,布莱斯根本不想杀他,然而当他定睛仔细观瞧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醉汉手中的酒瓶依然在一起一落地往原本是嘴的地方倒着麦酒,而麦酒的瓶盖却紧紧地塞着,里面的黄色液体是否真的是麦酒却无从可知。这是一个木偶,一个足以乱真的机关,下水道的水流经过会带起一个水轮,水轮转动会扯动紧紧连着木偶手臂的细线,细线一紧一松将木偶的手臂上下扯动起来,造成了这里有一个饮酒醉汉的假象。布莱斯抬头向上观察,下水道的上方有一个窟窿,窟窿向下投射着火光。

  布莱斯全然清楚了这个木偶的作用。它有两个作用,一方面他不过是个稻草人。代替士兵在这阴暗肮脏的环境里执勤,另一方面,麦酒瓶中的液体所反射出的光线会不停地向上反映出下水道内水流的通畅情况。一旦麦酒所反射的光线消失或常亮,便说明水流停止了,因此便需要对下水道的堵塞处进行排查。布莱斯不禁佩服起这个设计者的想法,这实在很新颖而实用。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个计划成熟了。

  “我们来把这些垃圾统统堵在这个排水口里。”布莱斯对卡曼说。

  卡曼立即照办,好在身边有足够多的垃圾。没过一会,排水道的整个横截面便被堵得严严实实,污水越积越多,垃圾墙越堵越厚。布莱斯拉着卡曼立即逃离了这里。

  樊莹城是一座有着将近十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即便是西区一个城区也有着六七万人左右,可排污的出口却只有这么一个。污水聚积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便溢满了整个下水道。布莱斯与卡曼再一次回到了大运河的旁边,由于地势较高的原因,即便是将一半的西城区都淹没在污水之中,也不会殃及这里许多。

  预料之中的,不出多久,地面上便出现了慌乱与躁动。布莱斯听到有个男人冲着守卫喊叫着尿水已经淹没了自己家的地板,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响,令人欣喜的是,这些脚步声都是朝着西边去的。

  “机会来了。”布莱斯抓起了身边如梦方醒的卡曼,向着大运河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