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红红的书房。

　　涂山红红：“没想到你居然跑回来了。”

　　主角低头说：“让大当家失望了。”

　　红红：“你回来想干什么？”

　　主角：“听大当家的安排，只要不要再让我离开就行了。”

　　红红眼睛发红：“道盟高层不想当，甚至盟主你也不想当，那你就去当一辈子的低等下人吧。”

　　主角说：“多谢大当家。”

　　红红眼睛恢复正常，淡淡地说：“滚。”

　　主角换了一身白色的涂山狐妖衣服，然后去帮下人们做家务。

　　男白狐：“嗨，好久不见了。”

　　主角：“嗨，是啊。”

　　男白狐：“这是我的被子。”

　　主角接过来放一边说：“好的。”

　　二楼走廊，能看到空地上的人，一群白狐中有个黑头发没狐耳的人。

　　于是容容飘过来。

　　主角抬头：“容容姐！好久不见了。”

　　容容：“嗨。”

　　主角说：“红红姐还生气吗？”

　　容容：“她没时间生你的气。”

　　主角说：“不生气就好。”

　　容容：“你怎么不在道盟跑回来了？”

　　主角说：“想回，就回来了。”

　　容容：“理由就那么简单？”

　　主角说：“嗯，反正我一离开狐城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天天都想回来。”

　　容容：“怎么个不舒服法？”

　　主角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外面蚊子比较多……吧。”

　　容容：“哪天你觉得狐城不舒服了，你会去更好的地方吧。”

　　主角说：“不会，我想我会永远住在狐城了。”

　　容容：“月初也说过要永远和姐姐生活在一起，现在已经离开五十年了。”

　　主角说：“东方月初是为了大当家而下山的嘛，我没有什么要下山的目标。”

　　容容说：“如果你有目标，你也会下山吧。”

　　主角说：“也许会，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是在涂山白吃白喝，哈哈哈，我去买菜了。”

　　主角把衣服晾好，然后跟着下人们去市场。

　　市场，狐城宫的白狐把一车一车的菜运回去。

　　主角看到市场边有一个三层小楼，写着“道盟商会”。

　　主角问一个白狐：“姐姐，涂山怎么会有道盟的机构？”

　　“那是道盟的人为来狐城经商的商人建立的互助组织。”

　　“我记得好像在其他城也见过。”

　　“基本涂山每座城都有。”

　　“那涂山在人类那边有商会吗？”

　　“并没有，人类很忌讳妖精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妖精在人类那边大多生活在城外。”

　　主角想：难怪提到妖精都自己想到在城外的树林或者山上。

　　雅雅的书房，六个老先生坐在六张不同的矮桌上，雅雅被他们盯着学习。

　　主角端饭进去，说：“二小姐，吃饭了。”

　　雅雅丢下书，说：“好啊好啊！”

　　一个姓孔的老先生说：“二小姐，还没到用膳时间。”

　　雅雅说：“我饿了。”

　　孔先生说：“这样吧，我有一个对子，二小姐若能对出来，老夫就让你提前用膳。”

　　“什么对子？”

　　“就以盘中虾为题吧，上联是：出海青一色。”

　　主角说：“大爷，这是河虾不是海虾……”

　　孔老先生说：“请问你是？”

　　主角说：“我是个下人。”

　　孔老先生忽然变得傲慢起来，说：“没人教过你尊师重道吗？子曰：不时不食。你提早了三刻钟让二小姐用膳，打扰了二小姐学习，又顶撞师尊……”

　　主角说：“是，是，是，小人知错，小人下次不敢了。”

　　孔老先生见主角认怂，微微一笑。

　　雅雅说：“出海青一色和虾有什么关系？”

　　主角说：“虾没熟前是青色或者白色的。”

　　雅雅说：“哦，想起来了，我捉过虾。”

　　孔老先生：“二小姐，你能对出下联吗？”

　　雅雅说：“嗯……我想不出。”

　　孔老先生：“那请二小姐继续读书，等到时辰再进膳。”

　　雅雅继续看书，主角把食物放一边，瞄到雅雅桌上放的都是儒家经典。

　　主角说：“怎么都是四书五经？没教点别的？”

　　另一个姓甄的老先生说：“不止，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朱子家训、增广贤文还有楚辞汉赋唐诗宋词都要学。”

　　主角说：“这样学，除了吟诗作对外，真的能治国理政吗？”

　　甄老先生说：“你似乎对老夫的教学方式有意见。”

　　主角说：“不敢。”

　　甄老先生说：“治国理政当然不能只学这些，二小姐还要学史书典籍、先王圣训、时政之事。”

　　主角说：“哦。”

　　甄老先生起来对雅雅作揖说：“二小姐，请问，蝗、大旱，该如何处理？”

　　雅雅说：“拨粮赈灾，安济斯民。”

　　甄老先生又说：“农为天下本，治农该如何？”

　　雅雅说：“春种夏长秋收冬藏无失其时。”

　　甄老先生又问：“节俭之策。”

　　“令诸侯无贡，弛山泽，减诸服御，损郎吏员。”

　　甄老先生又问：“朝臣有奸猾为害使野荒治苛者……”

　　主角打断他说：“二小姐，你知道赈灾具体怎么赈吗？”

　　雅雅摇摇头。

　　主角说：“这样教真的有用吗？”

　　甄老先生说：“人主垂拱，捉大方针就行了，这些具体的事让具体负责人办。”

　　主角说：“我不敢苟同。”

　　甄老先生说：“事必躬亲，难怪你只能当个下人。”

　　主角说：“在下请教一下先生，当大当家虽不必事必躬亲，起码得大概知道吧，比如赈灾时，受灾程度大小，受灾群众多少，要多少钱粮，从哪里出钱，让谁干，怎么干。”

　　甄老先生说：“国之大事，不是你看到那样的。”

　　主角想：言之有理，我最高不过当过小队长，而这些人是红红请来教雅雅的，水平一定比自己高很多。

　　主角说：“先生说得是，在下受教了。”

　　甄老先生说：“老夫也要请教请教你，论语读过吗？”

　　甄老先生暗想一个下人绝对没读过，就算读过也不知道多少，找个由头对他说教一番，不然师道尊严何存。

　　主角说：“读过。”

　　甄老先生：“那我要考考你，先从论语开始吧，子路第十三的第二十五。

　　主角：“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甄老先生捻胡须，心想：我随口说的，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问个我知道的。

　　甄老先生故作镇静说：“泰伯篇第八的第四。

　　主角：“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甄老先生：“学而第一。

　　主角：“学而第一，第一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第二篇……

　　主角把论语学而第一基本背下来了，甄老先生很惊讶，但是故作镇静。

　　甄老先生：“光记住不行，还要理解，众星拱之作何解？

　　主角：“为政者要行仁政，百姓才会像众星拱卫北极星那样，拥护当朝者。”

　　甄老先生说：“你怎么记得那么多？”

　　主角说：“我十八岁前天天背这个，不记得才怪。”

　　甄老先生说：“既然你如此才华横溢，那以后就由你教二小姐念书吧，老夫告老还乡了，哼！”

　　甄老先生拂袖而去。

　　主角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赶紧喊：“老先生别走啊。”

　　雅雅吐舌头：“走了最好，少一个人烦老娘，把饭菜拿过来，我要开饭了。”

　　主角说：“二小姐，饭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其他老先生站起来，排成两排，低头说：“二小姐用膳，我们先行告退。”然后退出去，走了。

　　雅雅坐下，拿筷子戳虾，说：“怎么没剥壳？”

　　主角弯腰给虾剥壳放在一个小碗里。

　　雅雅夹起一个剥去壳的虾说：“虾怎么熟了后就变成红色了？”

　　主角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雅雅说：“虾肉怎么没味道啊。”

　　主角说：“厨师没有剥壳就放去炒了，味道全在壳上了。”

　　雅雅说：“这样不好吃，就不能剥了壳再炒嘛！”

　　主角说：“我会提醒厨师的。”

　　雅雅：“我不要吃苦瓜！”

　　主角说：“下次我不拿苦瓜了。”

　　主角收拾好碗筷，拿进一个大房间里，里面一堆没有洗的碗碟，一个女白狐在整理。

　　女白狐：“嗨。”

　　主角说：“我今天迟点再来洗。”

　　女白狐：“哦。”

　　广场，甄老先生背着行李准备离开。

　　主角赶过去，弯腰低头，双手举过头行礼说：“甄先生，请留步。”

　　甄老先生说：“你来干什么？”

　　主角说：“我来挽留先生，希望先生继续教二小姐。”

　　甄老先生说：“你才华横溢、文采四溢你去教二小姐不就可以了吗？”

　　主角说：“在下布鼓雷门、班门弄斧，令老先生生气了，还请先生不要放心上，君子有容人之量，请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甄老先生说：“是我班门弄斧吧。”

　　主角跪下说：“小人知错，小人有罪。”

　　甄老先生仰天长叹说：“嗟呼！人心不古，汉明犹尊桓荣以师礼，海忠介可以傲上官，而我却在众人面前被下人侮辱”

　　主角说：“先生问我问题，我如实回答，众人皆说先生有师严，一个下人都不敢不回答先生所问。”

　　甄老先生说：“他们真那么以为的？”

　　主角说：“大当家请先生来教二小姐，现在先生无故离开，去钻研学问，怎么对得起大当家呢？还请先生为涂山着想，留下来继续教二小姐，以报答大当家。”

　　甄老先生说：“也是，大当家对我有恩情，重金把我从人类请来，我得把二小姐教好才能走，你起来吧。”

　　主角起身，还是弯着腰低着头。

　　主角说：“我帮先生拿行李吧。”

　　甄老先生把行李扔给主角，然后主角跟着甄老先生回去。

　　空地，主角在洗盘子。

　　主角洗着洗着，一个影子从他背后移过来把他盖住。

　　主角回头看，立刻起身立正问：“大当家，有什么事？”

　　红红说：“有个老东西今天向我辞职。”

　　主角胆怯地问：“是……甄老先生吗？”

　　红红：“就是那个腐儒。”

　　主角说：“他今天跟我说要留下来的，他怎么又要走了？大当家，我去追他回来。”

　　红红：“我就说为什么他辞职了又跑回来，原来是你干的。”

　　主角不知道红红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赞同他挽留还是反对他挽留，不管是不是，先道歉再说。

　　主角说：“对不起，大当家，我不应该在众人面前卖弄聪明，让大当家费心了。”

　　红红：“那些迂腐的老顽固就应该敲打敲打。”

　　主角默不作声，想大当家原来就想赶那个先生走啊，自己挽留岂不是做错了。

　　红红：“你为什么去追那个老东西？”

　　主角说：“他教二小姐知识，被我气走了，我就吓得赶紧去追他回来。”

　　红红：“你是怕我惩罚你？”

　　主角当时没想那么多，反正就是觉得把雅雅的老师气走了就得追回来。

　　主角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可能是条件反应。”

　　红红：“你想博一个尊师重道的名声？”

　　主角说：“没有，我要美名何用。”

　　红红：“人类社会很看重名声，演得好的话，可以扬名立万，青史留名。”

　　主角说：“大当家，我从没想过扬名立万，我又不回人类世界，我只想永远待在涂山，要这些名声没用。”

　　红红：“他以前也没想过，后来还不是下山了……”

　　主角抬头一脸疑问：“他？”

　　红红：“与你无关。”

　　主角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东方月初。

　　主角说：“大当家，我会忠于涂山，不会随便离开涂山的。”

　　红红：“你连你的父母之邦都不忠，还说忠于涂山？可笑。”

　　红红一跃离开。

　　藏书楼，容容在看书。

　　有人敲门。

　　容容说：“请进。”

　　主角进来说：“晚上好，容容姐。”

　　容容合上书说：“大晚上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主角说：“是的。”

　　主角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容容。

　　容容说：“姐姐要赶人的话，早就赶了，不会等他主动辞职，你做得很对。”

　　主角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容容说：“你指哪个方面？”

　　主角说：“红红姐说我不忠于父母之邦，更不会忠于涂山，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容容说：“开方仕齐不是不无道理。”

　　（开方，春秋时卫国公子，见齐国强盛遂仕于齐，后与易牙、竖刁乱齐。）

　　主角说：“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微子去殷呢？”

　　容容说：“你自己觉得呢？”

　　主角说：“看起来像是卫开方，不过我不会当开方的。”

　　容容说：“这样想好啊。”

　　主角说：“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相信我呢？”

　　容容说：“用你的行动证明呗。”

　　主角说：“怎么证明？”

　　容容说：“你自己想啊。”

　　主角说：“过几天的生死决斗我想办法帮红红姐打败东方月初？”

　　容容说：“姐姐和月初早有安排，你就不要费心了。”

　　主角说：“那要怎么证明呢？”

　　容容说：“这得问你自己，你得做些什么才能让我相信你。”

　　主角想了好久，想到很多，从身边小事，一直想到国家大事。

　　主角说：“我实在想不出来。”

　　容容：“不急的，有的是时间。”

　　主角说：“谢谢你和我说那么多。”

　　容容：“谢谢？不用谢。”

　　一排小鸟站在晾衣杆上，主角拿了一盆衣服过来后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证明什么？不需要证明，反正自己不过是个低等下人，证明给谁看？

　　想完后主角感觉轻松了不少。

　　厨房，厨师和主角。

　　主角说：“她不想吃苦瓜。”

　　厨师：“今天没有苦瓜。”

　　主角想：“有虾吗？”

　　厨师：“没有，今天是红烧鱼。”

　　主角黑线了：“她不会要我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吧。”

　　厨师一铲把鱼铲起来往后面一扔：“做好了，嚯嚯嚯。”

　　桌面上一盘红烧鱼和几个小菜，主角端走了。

　　雅雅书房，主角在门外看进去，那些老先生冻成六个大冰块，雅雅不知道跑哪去了。

　　冰块融掉变成水，飞到主角右手掌心，然后消失。

　　六个人解冻后冷得瑟瑟发抖，还有几个人打喷嚏。

　　主角弯腰问：“各位老先生，二小姐呢？”

　　“二小姐又跑出去玩了，赶紧把她追回来。”

　　主角闭眼，搜寻着雅雅的妖力。

　　主角睁眼：“二小姐不在宫内了。”

　　“那得赶紧告诉二当家。”

　　老先生们跑去找容容了，屋内只剩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