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 第六十六章 金陵驿站
作者:孤独地感叹号的小说      更新:2018-10-30

  诗云: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

  金陵以东,寒山林立,阴秀迷蒙;城门之外,官马驿路,多有褴褛,稀疏而行。想这冬寒时节,便多了分寂静。

  城门的守卫,困倦欲睡,过路盘查甚是马虎。

  恰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车从金陵城飞驰过来,守卫听到声音,惊吓至醒,回身看去,车已到身前,并未做任何停留,一路闯过,直接冲过了设在大门中央的栅栏。

  其中一名守卫正要发怒,只听身后一道疾驰的人马呼啸而来,在城门之前,只喊了句:“让开,”随后御马而去。

  “大胆……你敢……”

  那名守卫忽然缓过神来,大声斥责道,只是话刚出口,就被另一名守卫直接捂住了嘴,道:“你不要命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南阳世子的护卫。”

  那名守卫这才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身影,小声骂道:“今天真是见鬼了,先是一个三皇子,后一个南阳世子,疯了不成?”

  “小声点,被别人听到,是要……”

  另一个守卫对他使了个眼色,那守卫哆嗦了一下,又回到了门楼一侧。

  这世道,对于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蚂蚁”来说,谁都不要去惹,随便一只“脚”过来,都能踩死他们。

  话说,秦通跟着江平的马车一路疾驰,新湿得泥土四射飞溅,泥泞的地上,两道深深的辙印延伸到远方。

  江平坐在颠簸的车上,手中的剑始终稳稳的架在车夫的脖子上,冷面而来的寒风,刺痛着有些发紫的脸上。他的眼神不住的朝着四周看去,每一个路遇的行人,每一个越过的草丛,都让他警惕的多看上两眼。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并不为过。

  反观身后的秦通,一心只在那轿子上,紧跟在后面,加鞭急追。

  马前马后,朝着逍遥镇的方向而去。

  逍遥镇,是金陵城外以东大约十里的小镇;原本只是弹丸之地,并无奇致,只因近年来,逍遥镇正在修一条去往北秦的官道,故而也成了商客的集散地。

  但逍遥镇距金陵多山路,泥泞不堪,年久失修,所以从这去往逍遥镇的人多半不从这里走,而是绕道南北的小路而行。

  即便这样,金陵的驿站还是设在了这条路上,毕竟从时间上来说,是最快的路程。

  金陵的驿站设在距离逍遥镇三里的地方,过了驿站,便能看到逍遥镇的影子了。因而,当马车快到了驿站的时候,江平格外的小心了。他担心这里会有埋伏,以他对窦云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

  驿站就建在路的一侧,往来的官员多会在此地停脚休息,此时的驿站,有几个剑客正再站在门前张望。江平见时,手中的剑握紧了一下,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那几个剑客见到马车快要过来,其中的领头从腰间拿出了一块腰牌,上面赫然雕刻着一个欲飞冲天苍鹰。

  江平神色一喜,立刻放缓了马车前进的速度,因为他知道,他的救援来了,这些都是鹰谷派在金陵的线人,有他们在,一切都好说了。

  前方的马车忽然放缓,秦通疑惑的看了看前方,见到驿站的那些人,心下一惊。

  他知道有大麻烦了。

  顷刻之间,马车停了下来,在驿站门前停了下来,江平站在马车上,没有下来,而是对着这几位剑客说道:“你们是公子派来的?”

  “是,公子派我们再此接应鹰谷子。”

  “好!”江平悬上的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三皇子终于是到了逍遥镇,从逍遥镇离开到北秦的路也顺畅多了。

  江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身后看了去,只见秦通面色冷峻的看着他和这几个剑客;江平畅然一笑,道:“今天,你就追到这里吧!”

  “各位鹰谷好汉,你们帮我拦住他,我去和公子汇合。”

  秦通闻声,面色难看至极,心血气头,大声叫道:“你……”

  “放心,世子我会好生给你放回去的,但必须等三皇子出了边境,”江平淡淡的笑了笑,随后掀起帘子,看了看马车里躺着的世子,正色道:“我绝不会伤害世子的,当年临江王的托付,我也从未忘记,只不过……”

  江平心中有隐痛,仿佛又想起了当年临江王临死之前的一些往事,“我们选择不同的方式。”

  “可是你杀了当朝的皇帝又有什么用?能换来曾经的陈国吗?”秦通冷冷的问道,显然他对江平的方式不满。

  “那至少比你安于现状的要好很多。”

  江平冷眼瞪了秦通一下,转过身去,跳上了马车,将刀架到车夫的脖子上,车夫脸色又是一惊,憎目的瞥了一眼江平,驾起马车,“驾”的一声,一道长鞭甩在马身上,朝着前方而去。

  秦通心急如焚,摔鞭欲追,不料几个剑客飞身过来,挡住了去路,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个人惊吓到,抬起前脚,长啸一声,停了下来。

  秦通一个踉跄,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可面对这些人的阻拦,秦通心中急切,可却无半点办法,只能目送那马车远去。

  他心中不甘。

  当年的江平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成为鹰谷子?难道这么多年的隐忍只为了杀这个皇帝吗?

  可他知道吗?临江王的死又和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

  那不过是他爹做的事罢了。

  秦通此时的心中有些为江平感到悲哀,他是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可怜人。

  如果,他能早一点告诉自己他的想法,也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场景了,也许,他们还是最好的师兄弟?

  “我的方式,你真的知道吗?”

  天空划过一只迅鹰,秦通站在原地,喃喃道。

  护林军一会儿就会赶到,这些剑客不会托住自己的。

  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而来,秦通轻瞥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那一把剑。

  这是一把产自南阳的青质宝剑,是师傅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师傅临死都没有为它取过名字。

  也许这就是它的使命——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