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矢飞蝗 第93章 杀气腾腾
作者:黄鹂传书的小说      更新:2018-07-01

  邬家堡。

  向军师接到会议通知,立即送给李成梁。

  李成梁看了通知,沉默了一会说:“通知曲选民,准备出发。”

  向军师迟疑了一下说:“总兵大人,下官的意见还是你不去为上。目前的形势水流静深,魏忠此人神妙莫测,套路与李大章完全不同。李大章监军,朝廷给多少银子,他押多少粮草,很少过问军事,他也不懂军事。但魏忠不同,他有手腕弄银子,有点子收买人心,以监军的身份居高临下,板眼多多,手下能人异士多多。我担心黄天一的事就是他设的一个局,所以,黄天一消失了,表面看来对我们是个利好,但也许正是魏忠为我们挖的一个大坑。”

  李成梁摸了一下下巴说:“军师,谢谢你的提示,但水太清则无鱼,人太慎则无智。第一,我是大明二级上将,他不过一个司礼监的秘书,纵有圣旨,圣旨只要他监军,有事向朝廷汇报,他岂敢动我?他有本事能动得了我吗?第二,他劳军破例送了我四十万两银子,我一次都不参加他组织召开的军事会议,便是在白圭和王化贞的面前都不好说话,更叫天下英雄笑话,以我为有软,怕见他。第三,该死的黄天一已经消失,魏忠他就是想拿黄天一说事找我的茬,他现在还怎么说啊?我主意已定,去去又有何妨?”

  向军师见李成梁主意已定,只得说:“总兵统帅几万人马,战场上厮杀一生,不把一个太监放在眼里,英雄气概,令人敬佩。只是现在建州之战尚未归责,恕我直言,在总兵与白圭、王化贞三人中间,如果魏忠要找一个追责的人,总兵你的实力最弱。更何况魏忠若要提振士气,固守抚顺,更需杀鸡吓猴,为国军立威。所以总兵你不能效关云长单刀赴会,我得带上警卫营,以防万一。因为他下通知也没有说不能带警卫,更没有规定带多少警卫。如有情况,我包他的饺子,他上不了天。”

  李成梁难得地一笑说:“魏忠也就十多人,他是在宫里住惯了,嫌抚顺知府衙门小,讲排场才住青龙观的。你带个小旗就行了。”

  李成梁一行浩浩荡荡刚出营门,正好曲选民带两个警卫到了。

  队伍正要出发,谁知黄蓉赶了出来,直赴马前,一把抱住李成梁的左腿大哭道:“成梁,今天你千万别外出啊,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和天一都被人杀了!”

  李成梁大怒,一脚蹬开黄蓉:“疯婆子,胡言乱语。来人,给我关她的禁闭!”

  两名警卫只得将黄蓉架回营房。

  黄蓉望着李成梁,还在大哭不止。

  李成梁一行来到青龙观,山门前有岗哨是幺鸡和宋可以两人。

  幺鸡见李成梁来了这么多的队伍,扯起喉咙喊:“监军大人有令,参会将领,每人限带两名警卫。”

  向军师看到幺鸡这个小不点,止不住冷笑说:“保卫总兵,是我们的职责。全体警卫队听好,你们随我在观内广场待命,不得随意走动,扰乱会场秩序,不得外出。”

  向军师说罢,举刀一拨,拨开幺鸡的刀,将人马开进了广场。

  幺鸡哪是向军师的对手,连连后退,退得兵士们止笑不住。

  幺鸡见李成梁的警卫队到了广场停下不动,李成梁和曲选民只带两名警卫入内,也就和宋可以撤到了大成殿前,继续拉起警戒线。

  李成梁和曲选民四马穿过大成殿,过了两个殿,来到吕祖殿,门前又是一道岗哨。

  这道岗哨是种马和绿毛龟值勤。

  种马见了李成梁和曲选民说:“李总兵和曲副总兵请进,白将军和王巡抚和贺知府已经到了。”

  六人下马,四名警卫准备跟进会场,却让种马举刀拦住了:“监军大人有令,警卫都在院里休息。”

  李成梁一看院里确有白圭和王化贞的警卫马匹,也就没有说话,跟着绿毛龟进了会场。

  向军师令警卫们下马就地休息。谁知士兵们刚刚歇马,大成殿两边冲出军马,为首一将,黑脸绿眼,手持一把镔铁刀,一声断喝:“谁敢冲击监军会场,给劳资格杀勿论!”

  百十名士兵得令,望着向军师的人马掩杀过来。

  向军师喊一声“我们是李总兵的警卫部队,不要误会!”

  铁佛三咆哮一声:“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卖国贼!”

  向军师一看阵仗不对,立即上马,大喊一声:“情况有变,保护总兵!”

  士兵得令,仓促上马应战,早被铁佛三砍倒了一大片。

  铁佛三闯入阵中,左一刀,右一刀,一刀一个,杀得性起,催马上前,直奔向军师。

  向军师不敢后退,指挥士兵向前冲,结果两马相交,只一回合,被铁佛三斩于马上。

  士兵见向军师阵亡,不敢向前冲锋,纷纷后撤,抢夺山门,奔观外而去。谁知士兵刚刚退到门口,又见一将大喊一声“卖国贼哪里走?”挺着一把无极刀杀来,正是孙鹤仙。

  孙鹤仙横一刀,竖一刀,杀人如剖鱼。

  铁佛三和孙鹤山三百人的队伍合兵掩杀,李成梁的警卫哪里抵挡得了这如狼似虎的两条大虫?

  李成梁的警卫左冲右突,只顾着奔条生路,哪里的能力抵敌?不大一会,广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只剩二十多人缴械投降,七十多人都成了刀下之鬼。

  孙鹤仙留下打扫战场,铁佛三拎着向军师的人头去向魏忠汇报。

  李成梁和曲选民进得殿内大厅,果见白圭和王化贞带着副将,贺知府带着秦捕头都到了。魏忠坐在长条桌的主位,右边是毛军师,左边空着两个位子,显然是留给自己的。李成梁只得挨着魏忠坐了。令李成梁感到气氛有些吊诡的是,好好的一个大厅,却被一个布帘隔成了两半。北边布帘之中隐隐藏着杀气,这让他很好奇,难免多看了两眼才转身坐下。

  几个将领寒暄几句,海怪宣布开会。

  会议一开始,魏忠就站起来说:“各位,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沉痛的消息,我们的支前模范黄天一昨天不幸蒙难,以身殉国。我提议,我们首先向烈士三鞠躬!”

  魏忠边说边转过身来,北面布帘被两名军士拉开,现出一副棺材来。

  众人跟着魏忠鞠躬之后,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回到座位,与会将领除了李成梁一言不发,其余都是议论纷纷。

  白圭惊讶地说:“这是谁干的?这是破坏抗战!”

  王化贞叹息说:“此案不破,那是冷了后方的心啊,谁还敢支援前线?”

  李成梁就棺材缝里猫了一眼黄天一那张狰狞的脸,也是吃了一惊,心里一沉:黄天一的死这么快就让魏忠知道了?魏忠的人一定是打入了我军的内部。我开会回去一定要挖出魏忠埋在我身边的眼线。但谁是魏忠的眼线?自己却一点谱都没有。看来魏忠此番开会,真的是为我设的一个局。幸好我听了向军师的建议,带了兵来。你魏忠拿黄天一说事,任你怎么折腾就行,我看你能奈我何?

  李成梁正在想,但听得魏忠又在说:“各位,黄天一遇害的事,我们待会再说,现在开始开会。”

  白圭首先汇报了自己部队的收容情况以及布防情况。第二个发言的是王化贞。谁知刚刚轮到李成梁发言,广场方向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白圭与王化贞对视了一眼,面露惊惶之色,不知外面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成梁打住了话头,静静地看着门口,心想,这是向军师解决了会场的警卫,带人包围会场的来了!

  谁知魏忠却不慌不忙道:“各位不必猜疑,广场上比较嘈杂,可能是来了不请自带的闲杂人等,值勤警卫正在清场。”

  李成梁听了魏忠这话心里冷笑道:“你魏某人癞蛤蟆扯呵欠,好大的口气。你总共十来个鸟人,我带了百多兵,你清我的场?等我的警卫包围了你的会场,你才知道我李某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李成梁正待继续发言,突见一个大踏步进来,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进来报告说:“报告监军大人,有人带兵冲破警戒,企图包围会场,本官已经杀了这带头的,与孙先锋剿灭了广场上的全部肇事兵丁!”

  魏忠冷冷地说:“本官只通知三军主副将领开会,没有通知谁带兵。我知道了。你没事提个人头干什么?快去清理现场。”

  铁佛三得令,拎着人头就走。

  与会将领谁不认识向军师?一见向军师的人头,就知道是李成梁带了兵,是以齐齐地都把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李成梁。

  “魏忠,看来你今天是非要老夫的性命不可?老夫和你拚了!”

  李成梁见了向军师的人头,受了魏忠这番刺激,再也按捺不住,拔刀出来,顺手就砍向了魏忠。

  白圭立即起身大喊:“李总兵,你不要冲动,杀了监军你就是谋反!”

  王化贞也叫起来:“李总兵,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犯糊涂!”

  更急的是贺知府,贺寿模在想:毛军师是怎么布置会议的?广场上有警戒,院子里有岗哨,殿后有值勤军士,怎么单单会场中没有警卫?李成梁是个武将,魏忠不过一个太监,两人相邻而坐,李总兵这一刀下去,魏大人必然是身首异处!

  众人立起身来,想夺李成梁的刀已经来不及,更令人揪心的是,魏忠好像吓傻了,竟不知道躲避。

  坐在李成梁右首曲选民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谁都拿不准李成梁是吓唬魏忠,还是狗急跳墙真要杀了魏忠。

  李成梁血往上涌,一想你魏忠开了杀戒,杀了我的军师我的兵,应该是奔我这条命来,我不杀你,你必杀我,不如放手一搏,与你拚了,事后闹到皇上那里,皇上未必杀我。

  李成梁手重,一刀望魏忠的脖子上砍去,谁知魏忠不慌不忙,侧身过来,并不避刀,而是伸出两指,夹住了刀锋。

  李成梁大吓之下抽刀,魏忠夹住,两人较了两下劲,魏忠一翻碗,刀尖嘎蹦一声断了。

  李成梁一看魏忠如此神功,不敢砍第二刀,跌坐在了椅子上。

  “李成梁,你终于沉不住气,跳出来了?”魏忠冷笑一声,“来人,将卖国通敌破坏抗战的罪犯李成梁押下去,军事会议暂停,会审李成梁!”

  种马和绿毛龟闻声进来,将李成梁押在台下,两脚踢翻,上了铐,踹得跪了。

  李成梁昂起头:“魏忠你血口喷人,为立私威,陷害大将,就是到皇上面前,我不怕你,你有种当着这么多人来审我!”

  魏忠冷哼一声:“各位将军,建州之败,败在有人卖国通敌,在于有人自恃本事通天,排斥国军的指挥,仇视后方的支援。李成梁你的提议很好,如果我来审你,天下人可能还不服,为你鸣冤叫屈。今天抚顺知府贺寿模主审你,各位将军陪审,在铁的事实面前,看你如何狡辩抵赖?”

  魏忠此言一出,各位将军都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贺寿模一看魏忠如此本领,胆气大增,一拍桌子,开始审案:“大胆李成梁,黄天一是怎么死的?你来说说看?”

  李成梁呸了一声说:“我是大将,你小小的知府有什么资格审我?黄天一在监军大人的手上,住在青龙观里,他怎么死的我没看见,你问我,我问谁?”

  贺寿模正色道:“魏大人领旨监军,代表皇上,魏大人命我审你,这就是我审你的资格。你不开口,以为我就审不了你?来人,将罪犯张松柏押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