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自上而下,抛物线状落入水中,不偏不倚,恰巧落到小女孩跟前。
博人立即伸出双臂,一把托起即将下沉的向日葵,嘴角扯出过度紧张过后的欣慰笑颜,口中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柔声道:
“没事了,向日葵!”
小女孩被博人托出水面,顿失方才的惊恐模样,娇嫩脸蛋绽开笑靥,水灵的眸子望着博人,也不说话。
小脸煞白,博人只以为妹妹是被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出了,抱着女孩的双手又紧了紧,特意平息身体因急速运动而导致的粗重喘息声。
“走,哥哥带你上岸。”
对着眼前的向日葵,博人尽力安抚。
双腿在水中凝聚查克拉,准备一口气跃起至湖面。
倏的,却只觉身下有一股极重的吸力,将自己的双腿牢牢吸住,与此同时身子被不断地往水底拽去。
博人低头,身下的画面让少年惊诧,原本不过数丈深的河水竟一眼望不到底。
方才尚触手可及的河底银石被一圈幽暗的漩涡代替,漩涡渐趋向四周扩散,渐渐将博人的整个身子包裹其中,仿若下一秒少年便会被这偌大的漩涡吞噬殆尽。
“哥哥——你怎么不动了。”
怀中的小女孩倏然开口,语调尖细,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不是妹妹的声音,博人俯身注视怀中的少女。
只见小女孩黑色的瞳孔霎时变红,似染上一层厚厚的血浆,原本娇嫩的脸蛋也开始膨胀,白皙的皮肤似浓稠的液体般笼罩开来,直直的朝着少年的身子裹去。
小女孩本就与博人近在咫尺,少年闪躲不及,不消片刻,铺上开来的流质液体便将少年紧紧包裹。
缓缓流入博人的七窍。
身子,怎么也动不了,似乎被牢牢的黏住了。脚下的吸力更甚,博人只觉转瞬间没了知觉,手脚不能发力,被漩涡狠狠的吞噬进黑渊。
深深的黑渊,深不见底。
博人甚至连喉间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一直往下沉,没有尽头的往下沉,或许此刻世间便没有自己了。
良久,仿若做了一场久久的梦,待梦醒之时,博人无力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世界,一片纯白。
没有人,没有房子,也没有声音。
博人吃力站起,方才的情境恍若隔世,却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博人双脚现在还因为漩涡的吸力撕扯的生疼。
抬头望了望天,与四周无异,均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白。
自己这是在哪里,博人摸了摸鼻子,脑海中浮现之前在河中遇险的画面。
“向日葵!”嘴中不由吐出三个字,继而摆摆手讪笑道:
“哪里是什么向日葵,看那小女孩最后一抹诡异笑容,自己分明就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也是,向日葵这会不应该是在幼稚园跟自己的同学玩的正尽兴么,怎么会忽然就出现丛林中,甚至还独自一人在河里面挣扎求救。
思绪及此,博人不禁自嘲,当时还真是没带脑子,听到妹妹的求救声便一股脑的冲上前去,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是幻术么?”博人想起之前小女孩面目的变化,再联想到当初木叶丸老师训练自己时使出的招式,简直如出一辙。
难道自己中了皮皮的幻术,这才将河中的情景误以为真。
博人甩了甩脑袋,寻顾四周,只是这一眼望不尽的白色世界又作何解释。
“博人——”正值少年心下不解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声音很柔。
“是妈妈!”
有了之前的经验,博人提高了几分警惕,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声音越来越近,倏然,不远处的白色世界里出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垂肩的淡蓝秀发下一双澄明温柔的眼睛。
女子窈窕的身姿出现在博人眼前,纤纤玉指并拢结印,唇角微启:
“解!”
骤然间,周遭的白色世界似固体遇热融化般,自博人的头顶到脚下,渐渐散去,化做一地白色流质。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的绿色草地,博人晃眼四周,自己正处在原来的丛林河畔。
“妈妈——”少年不由唤出声来,快步走到女子跟前,脸上浮现少年清朗的笑靥。
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雏田抬手摸了摸博人的头,柔声巧笑道:“博人,你没事就好了。”
雏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眸中闪过不解:
“对了,妈妈,您怎么在这?”
自己今天来训练一事,虽说老妈知道,但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也不会亲自前来才是,况且方才接二连三的变故又是什么情况,博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雏田略微俯下身子,缓缓解释道:“我来啊,是有重要的事要通知你的。”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不曾想恰巧碰见你陷进梦饃设下的幻境中,一个人站在原地自说自话,这才出手替你解了围。”
“皮皮的幻术?”博人瞳孔一缩,这就能解释方才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了。
吁了口气,博人想不到皮皮那小家伙看似不中用,却能施展出如此了得的幻术,若不是妈妈帮忙,恐及自己在劫难逃了。
幻境,真实。博人身下一凛,身陷幻境不能自拔的忍者,当真就是任人宰割了。
“想什么呢,孩子?”看着瞳孔涣散的博人,雏田打断道。
“额——哦!没什么,嘻嘻!”博人眯着双眼,咧嘴笑道,思绪一转:
“对了,妈妈,你刚刚说找我有事,究竟是什么事啊?”
博人心下好奇,到底是何事值得老妈亲自来跑一趟,想必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闻言,女子敛眸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博人。你父亲已向火之国大名申请辞去火影一职了!”
说完雏田瞳孔闪烁着光芒,眉眼间尽是满足。
博人晃神,瞳孔放大,有些不可置信:“您——您说什么?”
望着少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雏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尖抬起,轻轻的点了一下少年的鼻尖:“我说啊,你老爸不再是火影了,怎么样,开心么?”
博人心下一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从对方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出乎意料的兴奋,反而多了些许惊愕。
明明以前就一直在埋怨老爸因为身居火影要职没办法陪陪妈妈和向日葵,也没能过多的了解自己的成长,这会倏然听到这个消息,竟然莫名的失落,这种感觉不可言说。
“怎么了,博人,不开心么?”女子见少年略微耷拉着脑袋,有些不解。
“没——没有。”博人唇角微启,倒是今天老妈的态度颇有些不同,不禁抬头问道:“妈妈——老爸辞去火影一职,您很开心么?”
博人分明记得,每每在自己心生怨怼之时,妈妈总会一如既往地挂着柔柔的笑颜开导自己。父亲为了木叶而生,一生守护木叶,守护忍者世界便是他的使命,作为他的妻子,母亲一直为之深感自豪,并一直在为之默默守候。
怎的如今?
博人不解,不由得轻声喃喃:“妈妈,您以前不是说——”
“那是以前了,不过是迫不得已,安慰你们的借口罢了。”女子打断博人的发问,继而抬头摆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试想又有那个女人不希望丈夫在家陪着自己,相伴相守的呢?”
博人眉眼微皱:“那木叶?”
“木叶自然由其他忍者守护,试想木叶人才济济,又何必要全部悬系于你父亲一人身上。”女子嘴角扯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
这笑容,似曾相识。
原来,妈妈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所以说,以前同自己讲的那些不过是用来开导自己的借口,实则母亲也是希望父亲能在家多陪陪自己的。
博人唇角勾勒,话音一转:
“说的也是,那我们回家妈妈!”
继而主动挽起女子向前走去。
细碎的阳光洒到河滩,倾泄出一道道炫目光彩,河中银光闪烁,低下头,看了看衣服上的残留的水痕,博人唇角扯出不经意的笑意。
“博人,回家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身边女子薄唇轻启。
博人自嘲式的回应:“老妈做的我都爱吃,只是别做拉面就行了!”
“呵呵呵——看来你们父子俩是过不去这道茬了!”女子捂唇浅笑。
“原来妈妈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博人语气中看不出丝毫变化,右手却不经意地从腰间缓缓伸出一枚银色金属。
“噌——”电光火石间,少年右臂上扬,狠狠的向一旁的女子挥去。
女子反应极快,双脚跃出数丈之远,似早有防备!
“你疯了么,博人!”捋了捋被博人指尖苦无割下的秀发,女子声音尖厉道,方才的温顺大方尽数散去。
博人不紧不慢,甩了甩袖上的水迹,眸眼倏然凌厉:“你到底是谁!”
博人承认,在女子说出父亲不再担任火影一职时,自己却有欣喜,但不过转瞬即逝。
母亲向来温良大义,视父亲与木叶为自己的一切,又怎会说出此番话来,或许是因为自己对父母太过了解,博人打心底里就是这样认知他们的,倘若逼着自己以另一种世界观去重识两人,博人还真的做不到。
这也解释了为何,当知道父亲不再担任火影时,博人的内心,落寞大于欣喜。
或许,在自己心里,一直以父亲是火影一事引以为豪,相反,口头上的抱怨,也不过是耍耍小孩性子罢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见少年眸光坚定,女子似乎没再打算继续伪装,原本温柔白皙的脸庞倏然浮现一丝阴森,声音也彻底发生改变,仿若喉间镶着一把尖刀。
博人敛眸,薄唇亲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还处在皮皮设下的幻境当中吧。”
一开始从女子的话当中,博人尚且只是初步做出判断。
却不想,不经意间瞧见衣服上残留的水迹,方豁然顿悟。
如果说在看到溺水的向日葵时自己就已经深处幻境当中,那么当幻术解除,自己方才在幻术世界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泡影,又何来身上尚有水迹一说。
而这水迹,是自己一开始跃入河中救助小女孩时便沾上的,如今迟迟没有消失。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自始至终,自己仍然处在幻境之中,不过是接二连三,换了几处不同的幻术场景罢了。
博人点头,兀自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