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奉先的反驳彻底惹恼了郭胜男,一鞭更比一鞭重。
郭奉先双手撑在地上,以免自己一头栽倒在地,心中暗暗痛骂。
鞭刑过后,郭奉先背上已是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痛。
郭牧阴沉站在校场外,看着郭胜男抽打郭奉先,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飞扬。
老龟提着酒葫芦,站在郭牧身后,逗弄着玲珑,呐呐道:“年轻人,挨些打是好事”。
郭通连忙上前,扶下郭奉先,又从教头那问来疗伤药粉,给郭奉先敷上。
郭奉先痛得全身乱颤,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都抽动起来。
郭胜男转身看见郭牧,心中一寒,连忙恭恭敬敬地过来,“十三爷”。
郭牧眯着眼睛看着郭胜男,打量许久。
郭刑教头连忙上前和解,“十三爷,胜男不懂事,这次的确下手狠了点,您别往心里去”。
郭牧示意郭刑退下,紧盯着郭胜男,许久才说道:“你小的时候,我抱过你,给你讲过古文字,给你治过病,看来你都忘了”,然后便默然离去。
玲珑从老龟身上溜下,对着郭胜男张牙舞爪,蹦蹦跳跳地跑到郭奉先身边。
老龟直截了当地翻在草地上,沐浴阳光,悠闲地睡着大觉。
神阙穴中的芝王反哺郭奉先,草木精华不断喷涌而出,治疗着伤口,让郭奉先疼痛大减。
郭谦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凑在郭奉先身边,“奉先,算你倒霉,总教头可是一直迷恋着景文他那死去的老爹”。
郭通讷呐道:“谦哥,别胡说八道,要是让总教头知道,非抽死你不可”。
郭谦脖子一缩,回头看了看总教头,然后在郭通头上敲了下。
郭奉先心中了然,郭谦所说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郭奉先强撑着站起,心里暗道“郭景文你让我受罚,下次别犯在我手上,弄死你”!
郭刑教头上前搀扶,郭奉先挥手示意不用。
郭刑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欲言又止,老脸涨得通红。
郭奉先知道刑叔意思,便抢先说道:“刑叔,我知道您意思,爷爷那里我会去说”。
“爷爷不在的时候,族内还是很照顾我的,我不会让族内为难”,郭奉先语气很是真诚。
郭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奉先,别记恨总教头,她...她不是有意的”。
郭奉先告别刑叔,强撑着独自往家中走去,玲珑扔下石墩,跟在郭奉先身后。
郭胜男坐在校场的台阶上,脸如寒霜,气场逼人。
郭邢走上前,无奈地劝道:“胜男,你要不是族人,今天十三爷早就杀你了”。
郭胜男脸色阴沉,没有搭话,眺望着远方。
郭刑见此,无奈一叹,连忙敲响战鼓,招呼弟子们分发凶兽血肉,滋补身体。
......
祠堂中,郭景文已被族老医治,双眼无神地躺在病床上。
郭胜男走进祠堂,坐在病床边看着郭景文,紧绷的脸蛋立刻舒缓开来。
郭景文看到郭胜男,眼睛中立刻绽放出光彩,紧紧地拉着郭胜男的手。
“姑姑,姑姑,...”,郭景文嚎啕大哭,哽咽地叫道。
郭胜男看着郭景文的眉宇,总是陷入遥远的记忆之中,深藏在心里的那个男人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郭胜男安抚着郭景文,取来上好的疗伤药剂,助郭景文尽快恢复。
两人谈话,自是不免提起郭奉先。
郭景文心中大恨,脑海中念头百转。
“为什么都是父母早亡,他却比我强”?
“为什么家里那老不死的就不能为我去大荒采药”?
......
仇恨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走进祠堂,含糊不清地说道:“文儿,回去吧”。
老人皮肤褶皱,双眼无神,每走一步似乎就有摔倒的危险。
郭胜男连忙扶着老人坐下,“四爷,您怎么来了”?
郭景文对老人很是不耐烦,对老人的话语充耳不闻。
祠堂中的族老幽幽一叹,暗叹虎父犬子,打发族卫将郭景文抬走。
老人握着郭胜男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丫头,求你件事,你能不能别惯着文儿了”?
郭胜男心中何尝不明白,可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总想去照拂他。
老人见郭胜男没有反应,颤颤巍巍地想给郭胜男跪下,老泪纵横道:“求你了,丫头”。
郭胜男连忙扶住老人,泪流满面地说道:“四爷,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老人用满是皱纹的双手拍了拍郭胜男的手,“丫头,谢谢你,谢谢”。
老人呐呐自语,“文儿,志大才疏,心性暴戾,还是做一个普通人吧”。
祠堂中的族老们百感交集,叫人去唤来郭奉先。
郭奉先正躺在大桃树的竹椅上,玲珑坐在阿福身上,倚靠着郭奉先听猪八戒的故事。
族卫来到小院,和郭奉先说明情况,希望郭奉先能去祠堂一趟。
手捧古书的郭牧,转过头来对郭奉先说道:“如果能动,就去一趟”。
“最好是去一趟”!
郭奉先牵着玲珑的小手,缓慢地向祠堂走去。
祠堂,位居陨星镇中央,为祭祀祖先和决议大事之地。
据族谱记载,一千二百年前郭氏先祖跋涉万里,来到大荒外域定居。
一千多年的风风雨雨,青色砖瓦的祠堂始终屹立,延续着郭氏族人的传承与荣耀。
每一代都会选出最为杰出的十三人作为郭氏一族的族老,决议族中大事和统领族卫。
祠堂外矗立着一座野狼王雕像,希冀着郭氏族人如野狼一样团结,进退如一。
郭奉先和玲珑迈进祠堂大门,甬道上挂着许多壁画,记录着郭氏先人的荣耀与热血。
一盏盏油灯,闪烁着火光,照亮郭奉先和玲珑的面庞。
郭奉先心怀坦荡,从容地向族老们问好。
四爷招呼郭奉先在身边坐下,显然是有话要对郭奉先说。
郭胜男脸上有点挂不住,很快便离去。
玲珑跑到族老身边,好奇得看着族老制药,开心地搞着破坏。
老龟神神叨叨地跟在玲珑后面,时不时举起酒葫芦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
“听说老十三回来了,有很多年没见了”,老人含糊地说道。
“孩子,你和我的文儿是兄弟”,老人剧烈地咳嗽,说话都很是费劲。
郭奉先拉着老人的手,“四爷,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心中很为老人心痛。
“谢谢了,谢谢了”。
老人摸索着墙壁站起,拒绝族卫搀扶,颤颤巍巍地往家里走去。
郭奉先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四爷纵横大荒,何等英雄人物,奈何英雄迟暮!
“四哥一生极少求人,奉先你既答应,自当谨记”,制药的族老十一爷语气落寞。
郭奉先恭敬道:“十一爷,奉先不敢承诺什么,但是我自会把握好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