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小包子服服帖帖的模样,真是容不得他们不信了。
傍晚盛丹嚷嚷着要尝尝顾景桓的手艺,所以就留下吃了饭才走。小包子恋恋不舍地把她从到电梯门口,看得一旁的随浅心里五味陈杂。
由于随浅被顾景桓勒令在家里好好休养。所以这一天基本是无所事事。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天,随浅就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她素来是喜静的人,但这种类似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生活,着实让她有些抓狂。
顾景桓不让她碰一系列电子产品,纸质的书也不准她看得太久。
这一日,她刚放下书,正琢磨着怎么打发打发时间,家里就来了一位客人。
时隔几天不见,今天的萧之雪让人焕然一新。随浅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一身chanel最新款小洋装,十公分的精致高跟鞋。挎着同色系爱马仕皮包,优雅大方,神采也比之前的萎靡颓废好上太多。美中不足就是香水味太刺鼻了。
随浅皱皱眉,她本人不喜香水的浮华,自己更是从来不用。
萧之雪已经将外套递给佣人,坐在了她旁边。
“那天医院之后,一直没能来看看你,虽然你没事,但那天确实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以至于让你跟着摔倒,我怎么也应该过来看看。”萧之雪笑容得体地将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察觉这家里家具装饰的变化,她的眼中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厉光。
“这是一些怀孕必备的护肤品,必须从现在就要开始涂抹了,你放心,都是没有副作用专给孕妇用的。我知道你这儿不缺什么,不过这些保养的办法景桓哥他们那些大老爷们是不懂的。里面有说明。你照着使用就行了。”萧之雪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
“谢谢。”随浅疏离客气地接过来,没说别的。事实上对这些怀孕应该用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的,当年生小包子的时候,她没条件去注意这些,这次怀孕,顾景桓什么相关的书都不让她看。而顾景桓他自己。都成了半个专家了。回头等他回来了,这些东西他还得过目,如果他说能用才能到她手里。
“韩承也知道了你怀孕的事情,托我祝贺你。只是他说你不缺什么,他就不送什么了,这份礼他先欠着。”萧之雪笑笑,这是这笑和她平时的笑有些不同,提到“韩承”两个字的时候,她眉眼间的温柔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
整整一个小时,萧之雪一直絮絮叨叨地和随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好像她是真的来给她解闷的。
佣人看随浅脸上渐渐地流露出疲惫之色,立刻非常有眼力见的走上前。“太太,您该吃药了。还有今天的锻炼,您也还没开始做呢。”
随浅挑了挑眉,旁边萧之雪已经识趣地站了起来,“唉呀,瞧我竟然和你聊得忘了时间,你累了吧?快回屋里休息吧。前三个月胎儿最是不稳,一定得小心点才是。”
萧之雪亲昵地伸手去拍随浅的手,奈何随浅一向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一躲,陡然间萧之雪的手拍了个空。尖锐的指甲擦过随浅手背上细嫩的皮肤,流下一道淡淡地印痕。
萧之雪尴尬地笑笑,“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不烦我的话,改天我再过来看你。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韩承白天要去公司,我在家里呆着也左不过就是逛逛街喝喝下午茶。没意思得很。”
“欢迎。”随浅微微颔首,惜字如金。
随着“砰”的一道关门声响起,萧之雪终于走了。
随浅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招呼着佣人,“四姐,你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萧之雪走后,随浅回卧室睡了一觉,除了本身的嗜睡之外,也有些是被白天的萧之雪熏的。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好像是飘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的脑仁隐隐作痛。
顾景桓回来的时候,随浅正靠在床头揉太阳穴,见她这模样立刻担忧地大步走过来。
“怎么了?”顾景桓皱眉道。
“头疼。可能是白天被香水味熏的。”随浅不经意地道。
“香水味?”顾景桓望着随浅过分苍白的脸,隐隐皱眉,凤眸中闪烁着一丝狐疑,仅仅是香水味就能让她的脸色这么苍白?
“下次之雪如果再来,你就别见她了。”四姐已经将萧之雪来过的事情告诉了顾景桓,“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见不可的关系,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见她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以后不用见她了。”
顾景桓执起了随浅葱白的手,先是放在鼻端有些暧昧地轻嗅了嗅,直到被随浅嗔怒地打了一下,他才沉沉地笑着吻了吻她的手指头。
他低低地说,“比起她,我更心疼你。”
……
夜深,书房里。
两个佣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头埋得很低。
顾景桓靠在大班椅上,表情讳莫如深。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排几十瓶香水上。
“你们过来,闻一闻,看看有哪个味道和白天的相同。分辨不出来也没关系。”
两个佣人对视一眼,都硬着头皮走了上来,她们是顾景桓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她们一个月的薪酬就是别家的佣人和月嫂一年甚至十年的总数。而她们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两人走上前一步,她们以前也服侍过大户人家,名牌也见过不少,碰过不少。白天萧之雪用的香水味道她们大约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确切地说是哪个味道不敢保证。
此时她们只从中挑选这个牌子的香水,一个个地拿起来轻嗅,不到五分钟。
“先生,好像是这个味道。”四姐犹犹豫豫地拿起瓶子,不确定地道。
“好像?”顾景桓眉头微皱,四姐手里那的那瓶,是对孕妇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香型。木讨冬血。
“我总觉得萧小姐用的香水味道并不单单是哪一种味道,我们不是专业的调香师。或许萧小姐用的是混合香型或者自己调制的也不一定。”四姐道。
顾景桓点点头,“之雪的事情暂时就这样吧,以后只要她再来,不论身上带着什么香味儿都不要让她靠近太太。另外太太不喜欢这些香水,所以你们平时要多注意。太太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她比一般的孕妇要娇弱。你们精心点。”
“是,先生。”
“出去吧。”
书房的门被两个佣人轻轻地合上,顾景桓闻着满屋子的混乱的香水味,眉头越蹙越紧。
之雪的行为有些反常,了解她如他,心里十分清楚她绝对不会是个这么宽容大度的女人。
难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么?
顾景桓凤眸微微眯起,黑眸深处隐藏着不平静的幽暗。
……
要说也不知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这萧之雪哪根筋搭得不对,第二天一大清早,她果然又来了。
保镖进屋来汇报这件事的时候,顾景桓还没走。
“不见。就说小浅睡觉呢,身体不舒服。”顾景桓冷淡地命令。
于是一连两天,萧之雪都被顾景桓拒之门外,直到第三天,保镖还是说随浅在睡觉,萧之雪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今天我必须要见到随浅。我好心好意地来看她,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这都第三次了还是不让我进去么?都说事不过三,随浅是想怎么样?堂堂的随家继承人,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么?”萧之雪恼怒地吼道。
“萧小姐,实在是抱歉,太太是真的不在家。”保镖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挡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在家?好啊,我给她打电话,我倒要问问她什么意思。次次把我拒之门外,她可以不顾及我的脸面,景桓哥呢?就连他的脸面她也不顾么?”
萧之雪怒气冲冲地从兜里掏出,拨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萧之雪想了想又给顾景桓打,然而直到电话挂断都没人接听。
她连续打了几通电话,全都是无人接通。
“啊!欺人太甚!”萧之雪顿时气得将扔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保镖看了眼惨绝人寰的尸身,心有戚戚。他想了想还是淡淡地开口,“萧小姐想见太太其实也很简单。”
“什么意思?”萧之雪猛地抬头看他,微红的杏眸瞪得溜圆。
“太太闻不得香水味,但是您……”
保镖点到为止,然而萧之雪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得差一点跳起来。
她的杏眸瞪得奇大,仿佛眼球都要夺眶而出。保镖的话像是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在她的头顶。枉她还以为她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找不到一点破绽。没想到这么容易竟然就被识破了。
可是……萧之雪还是不敢相信,这香味虽然刺鼻,但是底香用的最无害的一种香水,就算是谁觉得味道不好闻,也不会觉得有问题。要知道她在这香里面添加了几种味道极淡的有助于滑胎的香料。因为有刺鼻的香水味盖着,除非是专业的调香师,不然绝对是闻不出来的。
她设计的这么精密,谁会发现?而且这种香需要每天都闻一闻,时日久了才会有迹象。可随浅总共才见过她一次,怎么就会发现了呢?
萧之雪六神无主地返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殊不知,不是她出了问题,只不过随浅对香味太过敏感,而顾景桓又太过爱护妻子罢了,依着顾景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萧之雪即使无辜也会被怀疑,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无辜。
坐回到车上,萧之雪和司机说了一声“回去”,就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不是不见她么?好,她倒要看看,就算没她在一旁,随浅她又会不会流产!
……
“太太,该吃水果了。”四姐端着水果拼盘笑盈盈地走进来,他们家先生啊对太太还真是体贴,每天连吃水果都要定时定量地监督。生怕有一点营养不均衡了。
“又要吃么?”随浅放下书本,神色有些不情愿,她半个小时之前才喝了什么大补汤,现在又要吃水果了。她摸了摸小腹,孩子没怎么长大,她倒是长了一点小肚子了。
“您就吃吧。您不吃的话先生该担心了。”
“拿来吧。”不忍心让四姐为难,随浅还是接了过来。扎了块苹果吃了,随浅有一句每一句地和四姐聊天,“萧之雪早上又来了?”
“嗯,听说还闹腾了一会儿才走的。”
“先生知道么?”随浅摸过了ipad,她每天有十分钟的浏览新闻的时间,这是她从顾景桓那儿色诱来的权限。
“早就知道了。”四姐将防辐射服给随浅拿过来,熟练地伺候她穿上,纵使只有十分钟,也得穿!
随浅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地浏览新闻。手指滑到财经新闻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篇分析报道。这篇报道的题目很耐人询问——跌入尘埃,顾景桓究竟意欲何为?
里面是最近一段时间收集起来的关于顾景桓的报道,随浅一直看到最后几段话,脸色才开始有了变化。
报道上有几张顾景桓近期的照片,是他频繁出入各大银行以及写字楼的偷拍照片。
而紧接着的一段话让随浅反复读了五遍:当所有人都以为顾景桓跌入谷底的时候,实际上他是在破茧成蝶,涅槃重生。近几日顾景桓低调地见了a市金融业排名前三的银行行长,秘密会面时间都超过两个小时。并且最近一次看到他是在本市最黄金地段的cbd,如果不出所料,不久之后顾景桓将会有新的举动。我们都差点忘了,顾景桓并不是任人欺凌的病猫,他是真正的老虎,而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只藏起了凶猛的利爪伪装成病猫的老虎。或者在不久之后,他将会创造出一个超越随氏和顾氏的奇迹。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随浅连忙冲到客厅,身后的四姐被随浅的敏捷吓了一跳,“太太,您小心一点啊。哎呦……”
随浅捞起座机,按了熟悉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王琳。”电话那端传来机械礼貌的女中音。
“是我。”随浅淡淡地道。
“小姐?您怎么会打电话过来?”王琳一听是随浅,语气立时亲切惊讶,她是知道随浅怀孕的事情的,这还是顾景桓亲自来找她说得,让她这段时间好好地打理随氏。
“你和我说实话,这两天,顾氏和随氏的股份是不是都有人在暗中收购?而且股价一直在缓慢地上升?”
“这个……您怎么知道的?确实是有一些,不过都是散股而已,小姐您不需要担心,我能处理的。”王琳道。
随浅沉默无言,王琳有些好奇,“小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没什么,可能这只是我的猜测。王秘书,辛苦你了。”
说完破天荒地不等王琳说再见,随浅就挂了电话。她靠坐在沙发上,一些猜想渐渐地形成。
明明可以守住的股份,却最后全都抛了出去;莫名其
“最后让我再啰嗦一句。”顾少清踌躇着道,“顾景桓……或许他不是你的良人。假使有一天,你们两个必须要针锋相对,也没什么。”
“放心,我有分寸。”随浅嘴角微微勾起,“喂,顾少清,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随浅地这句话说出口,两个人的鼻头竟然都是一酸。
“嗯,你也快乐。好好养胎。”
顾少清挂了电话,随浅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许多年前,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各自远洋,针锋相对。
他们都知道,这一通电话是最后的平静,如果再遇上,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咔哒——”就在随浅发呆地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拿钥匙从外面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