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保安 第55章 真相的第一边缘(3)
作者:徐海乔的小说      更新:2018-04-03

  秦无用闷闷地嗯了声,王浩主动回答说:“我叫王浩,他叫秦无用!”

  秦无用:“……”

  山路颠簸,破桑塔纳颤颤地行驶着,秦无用一边开车一边问:“阿宁,你知道陈家园村有个叫陈婳的吗?”

  后座的阿宁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这名儿听着耳熟……以前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对了,十多年前有件事说得就是她,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周围几个村镇都传遍了。”

  秦无用跟王浩对视一眼,心觉有戏,赶忙问道:“十多年前的事?那就是2000年以前了,你还能想起来吗?”

  阿宁沉了声音:“这么大的事,哪能忘呢,陈家园村的陈婳家,当时是个大户的人家,据说陈婳的母亲是从越南那边买过来的,买回来就一直被她父亲关着,不让她出门。陈婳的母亲每天被他父亲折磨,直到后来怀上了孩子,待遇才好了些,陈婳出生后,陈婳母亲就被放了出来,但是他父亲依旧改不了酗酒殴打她的习惯,到陈婳五岁的时候,她母亲就上吊自杀了。”

  说这些的时候,阿宁眸子清澈明亮,盯着视线正前方,没人注意着,她柔长的眉毛狠狠地蹙起来。

  王浩听着这些,侧身倚在副驾驶座车窗的挡板上,看着远方的青山,此时暮色已至,大凉山被一团火红的晚霞包裹起来,像是一头巨兽的背脊与天际融合为一体,车窗外刮过冷风,一时间车内竟有些诡异的安静。

  半晌,秦无用问了声:“陈婳后来怎样?”

  阿宁深深低下头,双手捧着脸颊,做出洗面的动作:“她后来自杀了。”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

  秦无用继续说:“为什么?她的父亲也殴打她?”

  阿宁嘁了声说:“她那倒霉老爹早得肺痨死了。陈婳是因为被村长家逼婚,疯了、自杀了。”

  山道绵延至遥远的地平线,道路两边野草疯长,从挡风玻璃看出去,车辆宛如在向那头巨兽的头部前行。

  桑塔纳疾驶而过,卷起一地枯叶,枯叶在空中折伏几下,喀嚓一声碎裂了,像是有股隐形的力量撕碎了它。

  “所以说,陈婳到死也没有离开过陈家园村?”

  “嗯。”

  “……真是这样吗?”秦无用自言自语,像是在问阿宁,又像是在问自己。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外地人怎么会来找她?”

  “这件事……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总之,陈婳当年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阿宁不知所云,在后座翻了个身,侧趴在窗边看风景。

  过了会儿,破桑塔纳开到一处破落的村口,村口的牌楼上隐约还能看见陈家园村的题字,但已字迹斑驳,应该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三人下了车,从村口向里张望,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还飘着炊烟,其余的院落或是大门紧锁或是院墙坍塌,透过这些整齐排列的院落,可以看出当年这个村子也曾繁盛过。

  阿宁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个人,陈家园村自从荒废后,就只有他还没搬,当年陈婳自杀的时候,他好像也在的。”

  秦无用想了想,道:“也行。”

  阿宁领到门前的时候,陈大爷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他个头不高,头发已经银白,正蹲在院子里捧着一袋苞米喂鸡。

  见到有客人来,陈大爷放下苞米走过来,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是?”

  秦无用大步过去,伸出手跟陈大爷握一下,同时一包香烟被拍在大爷手上,秦无用笑道:“大爷,我们不是本地人,到这里呢想打听点事。”

  看到烟,陈大爷脸上绽开了笑容,招呼着他们:“进来说吧。”

  家里就陈大爷一个人,儿女都外出打工了,院子里只有几只鸡一边啄着苞米一边咯咯地叫。

  四个人围坐在院子里的小磨盘上,四个板凳,夜里的风吹着凉丝丝的,有些惬意。

  陈大爷从烟包里抽出一根来,雪白的封皮,暗红的滤嘴,研磨精细的烟叶整整齐齐码在里面,大爷啧啧说道:“好烟呐。”

  秦无用连忙掏出打火机给大爷点上,大爷深吸一口,颇为享受的长吐出一串清烟,王浩只看见夜里一个火红的亮点吧嗒吧嗒闪着。

  “你们来村里打听什么事呐?”陈大爷掸了掸烟灰,把烟包递给对面的人,三个人都挥了挥手没接。

  秦无用问道:“大爷,你在这里住了有多久?”

  “那可老长老长了。”陈大爷呵呵地笑起来,“我就是在这儿出生的,一辈子都窝在大山里了。”

  “好。”秦无用开门见山,“你认识陈婳这个人吗?”

  “我想想啊。”陈大爷食指跟中指夹着烟,从脑海中搜刮着零散的记忆片段,“这名儿听着耳熟,是大名吧。”

  “对对对。”陈大爷忽然拍拍腿,“说得应该是姽婳吧,姽婳是个好丫头啊,人厚道,也孝顺,可惜死得太委屈了。”

  “委屈?”秦无用急切地问道,“你还能想起来她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陈大爷咳嗽几声,嘬了两口烟,“我仔细想想啊……好像是摔死的吧?”

  “她怎么会摔死呢?”秦无用立即问道。

  “这丫头啊自己不知死活的往棺材山那旮沓跑,一个不注意,就从山上掉下来了。”陈大爷又抽出一根烟点燃,“她那个相好啊也真是情深义重,姽婳死了,他也跟着跳井殉情了。”

  “相好?”王浩跟秦无用都吃惊地瞪大眼睛,秦无用忙问:“你能给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陈大爷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姽婳原本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丫头,勤快又能干,当时已经被我们村长啊选做儿媳妇了,村长家儿子也长得不赖,于是这门亲事两家人就这么默许了。本来姽婳和村长家儿子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当时也等着喝他们的喜酒了,结果后来,半路杀出个男的,说是外地来大凉山旅游的,迷了路,要在村里待几天,他就住到了姽婳家里。”

  “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老者在磨盘上捣捣烟灰,“要说这城里人就是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有文化有见识,那男的在姽婳家里住得几天,每天都给姽婳讲一些新鲜玩意儿,慢慢地两个人就有了感情,姽婳找到村长儿子说想要退婚,那人家怎么肯答应,以为是那城里人给姽婳灌了什么迷糊汤,当晚找人收拾了那城里人一顿。

  这事在当时谁也没放在心上,这姽婳啊也消停了几天,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村长儿子来姽婳家里找姽婳,发现俩人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当场就气得发飙。村长儿子扭头回村里喊人,嚷嚷着要把这对奸夫淫yin妇给浸猪笼,然后姽婳就和那城里人收拾东西打算跑了。他俩被村里人一直赶上了棺材山,姽婳一个失足就从山上摔下去了,那山下面是一片密林子,村里人后来连尸体都找不到,怀疑被野兽给叼走了,被活捉的那个城里人后来也在姽婳家跳井了。”

  秦无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陈婳……姽婳家,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吗?”

  陈婳家是村子南边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院门未锁,秦无用轻轻一推便打开了,扑面而来枯枝烂叶腐朽的味道。

  “这里就是姽婳家了,当年她死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已经十多年没进过人了。”陈大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院子,随后摆摆手,“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处黑漆漆一片,王浩看见秦无用从包里取出狼眼手电,强光瞬间照射出去,形成一道笔直的光柱投在陈婳家的院墙上,院子里几棵槐树顿时发出一阵扑棱棱的响声,几只乌鸦在小院上空盘旋起来。

  秦无用久久注视着,随后招招手,王浩和阿宁跟在了他后边,院子里齐腰的枯草肆意蔓延着,借着手电的光亮能看到在西北角有一口枯井,枯井里没有任何东西,附近有个断成两截的磨盘,还有辆独轮车,轮子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

  推开房门进去,三人瞬间吓了一跳,在狼眼手电的光束里,一方巨大的相框嵌在堂屋墙壁里,相框里是张全家福,能看到一对夫妇抱着孩子,丈夫脸形瘦削眉形冷厉,妻子披头散发目光呆滞,唯有怀抱中的孩子依稀带点阳光的味道。

  几人松了口气,开始在屋子里打量起来。

  屋子的陈设极其简单,堂屋只有几个木箱、两张太师椅、一顶圆桌,左右各有一间房,左边的房间里有个土炕,外加一个一人多高的壁橱,壁橱打开全是些破烂的衣服,土炕上散落几棵麦茬,掀开上面的被子,噌地蹿出一只老鼠,虚惊一场。

  秦无用又带着两人到右手边的房间看,这里面有一张木床,看上去像是给孩子用的,木床吱吱呀呀,棉被枕头已经露出发霉的棉絮,除了一只木凳外,再也看不到其它的家具。

  秦无用找出一支蜡烛点上,烛火摇曳着,配合狼眼手电的照明,他忽然看到木床底下的水泥地有两道凹痕,这张木床曾经被人拖动过。

  王浩跟阿宁也注意到这里,三个人互相看了眼,一起把木床挪了出来。

  灰蒙蒙的尘土中,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方形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