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天还是暗的。
即使是北月雄城，在这大雨中，也只有瑟瑟发抖的分。
“百年难得的大雨吧？”老人看着终南的阴云，说道。
他又皱着眉头看着哗啦哗啦的地面，心想着北月的排水道是否能撑得过去。
“应该吧？”他想了想。
轰隆！
西面突然传出了轰隆声，却不是雷声。
“老婆子，你说我们把这房子卖了多好啊。”老头子看着正在裁布衣裳的老妇人，痛心疾首地说道。
前几天，一个白衣贵人来这边巷子收房子，出的价钱极为可观，就在双方一言拍定，双方你情我愿付款收钱时候，这老婆子，提着菜刀就砍了过来。
想起了周围街坊邻居怪异眼光，老头子脸色一整红一阵白。
“不卖！这是祖上传来的。”老婆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是一家之主！”老头子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权威了。
“我是一国之主。”
老婆子瞥了他一眼，手里的绣花针在烛火下，闪着光芒。
“我是男人！”
“我生男人。”
“我一天吃八顿！”
“因为你是猪。”
“最重要的是……”老妇人笑着说道，“你太弱。”她继续修补着衣裳，却是一道深厚的青蓝色浮现。
她没有再理会老头子，也不管老头子脸上的羞赧，只是用针点了一下烛火，轻轻地地说道：“你老了。”
“我也老了。”
“穿个线头也要看灯火了。”
老婆子语气很平淡，却又很伤感。
老头子很想说我还宝刀未老，雄风依旧……昨天还去翠儿那里…咳咳咳。
不过，他也只能讪讪地笑了。
“打条狗，也要看主人了。”
老头子只能沉默。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将沉默搅碎。
老头子一阵纳闷，“怎么这天气还有人访客？”
“这条巷子不是没人么？怎么还有人来敲门？
老妇人看了看通明的灯火，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也正纳闷着……”
………………
“快把门打开”璃山对着侍女唤道。
侍女连忙跑了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面皮白净的老人。
“李老，您来了。”璃山脸色凝重。
“秋雨来了。”
他看了看窗外倾盆的大雨，随意地说道。
大雨来得很是突然，一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北月。
他喜欢雨，但不喜欢今天的雨。
“是雨的话，总是要下的。”璃山说道。
李秋白扫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雨水中的世界。
水雾浓厚，整个璃府都是，恍若仙境。
紫菊在雨水中颤抖，一点点地被狂风扯碎。
“这是谁的决定？”
李秋白轻轻问道。
“他的。”璃山沉默了一会，最后说道。
“你们几个人？”李秋白问道。
“所有。”
“说出去了？”
璃山知道李秋白在说什么，点了点头:“先天灵体和那个女娃子，那边会心动的。”
“他是我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李秋白说道，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望着那紫菊，幽幽一叹。
“是雨，总会来的。”
“我知晓他的命运……”
当他的气进入璃云的身体时，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猩红和碧蓝？”他自言自语，又撑起了伞，走了出去。
雨水哒哒地滴在伞上，又从伞上滑落，在碎石小路上溅起了水花。
李秋白缓缓走过碎石小路，经过亭子，却是看到一男一女在畅谈。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径向角落的院落。
…………
……
北月城里下了雨，皇宫里自然也有雨；宫外有人看雨，宫里自然也有人看雨。
“来了吗？”
老人穿着黄袍，带着紫色的发冠，面皮白净，留着几缕胡须，约莫五十多岁的光景。
此刻，他看着微微躬身的侍从，眼神锐利。
他不像一个半只脚埋进土里的人，更想是健壮的中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
“陛下……已经入了”侍从说道。
老人颇为满意。
“以为攀上了序列神殿，朕就没法子与你们斗么？！”
他冷笑。
侍从看了看他，试探道：“璃家又如何……”
北月王摆了摆手：“璃家目前不成问题，无尘却非要惹尘……日后在那璃云身上补着就是了。”而后，又颇为烦恼道。
“倒是那凰家有些难对付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雨，盯着天际的阴云，轻轻道：“天已经变了……朕也只能这样了。”
侍从沉默。
……
……
“我们是过路的。”
老头子呆了呆，指了指面前男女满是鲜血的衣服。
男的俊秀，女的貌美。
只是这男人蓝发蓝眸子，极为罕见。
“摔的。”蓝头发很平静地说道。
“嗯”
老头子应了一声，没有太过计较，就侧身让两人进来。
两人便是璃云和凰月。
凰月眼神迷惘，时而望着璃云，带着震惊的色彩。
“你是谁？”
凰月轻轻问道。只是她语气平淡，没有求索的欲望。
“我便是我。”璃云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对着老头子和老妇人拱手，“无尘……”
老婆子点点头，手上的活儿却是没停下来。
轰隆！
一道雷霆劈了过来，恍若撕裂了天空。
在那骤然通明刹那，一根银针划过璃云的脸颊。
叮~
银针完全没入了木门，发出铁石撞击之声。
缕缕鲜血陡然流淌，犹如山间清泉，换换流淌延绵不绝。
璃云脸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尘。
“既然聚在这儿，又何必去惹尘埃？”老婆子眼神冷漠，语气中带着骇人的杀机。
老头子只是温柔地注视着老妇人，不曾在意两人。
“你们会做的。”璃云轻轻说道。他平静地看着两人，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抹了抹手镯，取出一个琉璃制成的腰牌。
两位老人一见这琉璃，神色复杂。
“你们的任务是……发现，并且搜集。”
璃云拉着沉默的凰月的小手，又走了出去。
风雨依然。
璃云温柔地打开了伞，对着某处挥了挥手，轻轻说道:“我说过……”
“你运气不好。”
当即，两人便向着小巷尽头走去。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在光芒之中，隐隐看得见一个人影。
躺下来的人影。
缺了脑袋的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