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城市，街上，路边人行道，室外。上午。

　　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冲上人行道，冲进一群中学生人堆里，学生们倒了一地。

　　八、九个学生被撞倒；

　　有几个看上去伤势很重，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有血迹渗出。

　　幸运躲过一劫的学生醒悟后开始救助、搀扶同学。

　　越野车司机下车后，一脸懵懂，木然，不知所措；

　　是个中年到老年之间的貌相，一脸疲惫。

　　第一城市，街上，公交车内。上午。

　　公交车没有耽搁，进站上下客后随即开走。怕造成拥堵。

　　一瓢、三碗和十六没有下车，默然相视，不愿相信。

　　小狮子从书包里探出头，左右巡视，又和三碗对视，探询的眼神。

　　三碗无言，轻抚小狮子的头颈。

　　公交车继续往前开去。

　　车内人们闹哄哄地议论纷纷一阵之后，安静了一下，然后又回复往常的气氛。

　　乘客上上下下，川流不息。

　　除了乘客们喧哗、嘈杂照旧。

　　车载的电视广告也大声地播放低俗的吆喝式广告。

　　第一城市，街上，公交车内。上午。

　　三碗他们还发现更多新的东西。

　　十六和一瓢在车子行进在两个路口之间的路段时，也抽空描绘一些车内的“找错游戏”。

　　没有人抽烟，这是好的。

　　吐痰的也很少，但是见过两次有人在车内地板上吐痰。

　　一次是年轻的女子，一次是个畏缩的大爷（没错，不是猥琐）。

　　很糟糕。

　　有时看到丢弃在车厢地板上的脏纸巾、零食包装袋。

　　有女子在车厢内修剪指甲。

　　见过多人多次。也有男子这么做的。

　　指甲碎屑乱飞，不是可以完全控制的，指甲钳剪断指甲的咔咔声也打扰他人。

　　很缺乏自知。

　　还见到有大妈在车厢内择菜，把丢弃的菜叶扔进车上的垃圾圆筒里。

　　有美女在车上吃路边卖的饭菜；

　　刺鼻的热油、辣椒、花椒、大蒜等气味弥漫在车厢里。

　　有人拿着一包瓜子不紧不慢“喀喀”嗑着；

　　像老鼠一样，散发气味的同时还制造特定频率的恼人噪声。

　　常有人身上衣服发馊，近旁的人捂鼻子。

　　车子转弯或停车、启动时气味能飘更远，影响更多人。

　　（出门前要洗澡、换干净衣服。）

　　下雨天时，大家不是把雨伞装进塑料袋再上车，而是直接把滴水的雨伞带上来。

　　结果雨伞上滴落的水珠把车厢地板弄得更湿。

　　脚底沾的雨水不可避免，雨伞上的则是可以减少的。

　　车厢地板湿滑，不安全。

　　车内上方有一个大光环，红色。

　　大家各自头顶的思想环各种灯色闪烁，红到黄居多。

　　第一城市，街上，公交车内。上午。

　　一瓢、三碗和十六在车上很少交谈。

　　偶尔必要时仅仅轻声说一、两句，不愿打扰别人的安宁。

　　虽然车上本来已经很吵闹，但是，出污泥而不染，不想再增加那份喧闹。

　　有人需要休息，有人想要思考事情。

　　吵闹的声音不止是噪声而已；

　　里面还有内容，强迫听到者启动头脑里的程序去运转、加工。

　　脏乱可以闭上眼睛不见，但是吵闹即使堵上耳朵也不能完全躲开。

　　静心修炼可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但让每个人都这样修炼忍耐，为什么不让大家觉察自律、不打扰他人？

　　不过，这个国家还真是个修炼的好环境，条件足够艰苦、恶劣。

　　无处可逃。

　　第一城市，街上，某公交车终点站，室外。下午。

　　一瓢、三碗和十六、小狮子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交谈。

　　“那几个学生不知道怎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三碗担心地说。

　　十六宽解三个人的内疚：“太不幸了！但是我们帮不上忙。

　　他们身边已经有那么多的同学在救护；

　　旁边看到还有几个过路的行人拿出电话在求助了，应该是报警和叫救护车。”

　　三碗说：“人行横道外也有那么多危险，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十六说：“是啊，人行横道的事情还没解决，人行道上又发现问题。”

　　“人行道上今天的事故，是个意外，可能比较少见。”一瓢补充。

　　十六说：“公交车上发现的问题，绝对不是意外事故。”

　　“到底这些事情和一瓢的师父说的四个地方有没有关系？”三碗关切。

　　一瓢默然，若有所思。

　　“师父的这个谜语，唉——”十六无奈。

　　一瓢推理：“如果那个司机平时经过人行横道都小心翼翼，

　　尊重行人的尊严和安全，今天这种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十六同意：“是啊，如果平时在人行横道上接受教育、训练，

　　脑子里有安全这根弦，走到哪里也都不该疏忽大意。”

　　“在人行横道都敢那样，在哪里不敢？”三碗似乎抓住了要点。

　　十六说：“如果在人行横道得到人道的对待，

　　公交车上那些乘客可能会更注意自己的言行和形象。”

　　“处处是因果，无处无因果。”一瓢断言。

　　十六问：“人行横道怎样和雾霾联系起来呢？”

　　一瓢挠头。

　　第一城市，街上，路边人行道，室外。下午。

　　“对了，十六，有回复了吗？都一星期过去了。”一瓢想起来问。

　　十六一边说，一边拿出平板电脑：“车上看还没有呢。

　　昨晚我又重发了一遍，一百多封。

　　我再看看。”

　　一瓢和三碗也凑到屏幕前。

　　“啊，回复了！两封。”十六惊喜。

　　“快看看。”一瓢和三碗也开心。

　　十六一拍自己脑瓜：“什么？

　　五十年前早就已经写进交通法里了？！

　　我们真是愚蠢，愚昧无知！”

　　“快搜搜交通法里怎么说！”一瓢和三碗催促。

　　十六快速搜索。

　　“找到了，《城市道路交通法》。”

　　十六打开网页浏览、搜寻：“跟人行横道有关的主要有两条。”

　　“怎么说的？”三碗刚开始学习识字，还认不全。

　　一瓢念到：“机动车经过绿灯放行的人行横道时应当停车让行……”

　　十六念：“在没有信号灯的人行横道，机动车经过时遇到行人过街应当减速或停车让行！”

　　三人转动脑子思考。

　　一瓢说：“好消息，我们节省了三年时间，法律是现成的，不需要从头立法了；

　　坏消息，这个事情可能要三十年才能完成，

　　因为资料说汽车多起来是从三十年前开始的。

　　树根多深，树就多高。”

　　“有法律为什么不执行呢？”十六极其不解。

　　“就是说三十年了，全国各地、光天化日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十字路口、人行横道上时时处处发生着违法行为！”三碗惊叹。

　　“三十年了，几乎每辆汽车天天违法几十次、上百次？”十六不解。

　　“三十年了，行人在人行横道上从不主张自己的权利？”一瓢不解。

　　十六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今晚又要熬夜了，发邮件！

　　呼吁交管部门，——严格执法；

　　呼吁交通运输公司、有车的公司单位、私家车驾驶员，

　　——尊重人行横道上行人的生命安全和权利；

　　呼吁行人，——主张自己的路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