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林不觉怒了。他脸庞有些许扭曲，声音极为颤抖。

　　“你可以否定我的一切，但你不能否定华夏文化！”

　　梓晨说道：“我没有否定您的功绩，也不曾污浊华夏文化，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她顿了顿，指着录音棚说道：“你看这乐器，就知晓了。”

　　晓涵和王德林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望去，却是古筝、古琴、笙箫、笛子等古典乐器。

　　“单调！”梓晨评价，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明是现代社会，却偏偏只去追求这所谓的古典！除却让人厌倦那自命清高之外，还能留下些什么？”

　　“追求古风，却也不必完全照搬古风。”梓晨说道，“古典的衰弱必然有其道理，而西风吹来，那自在放荡的感觉，让人耳目一新，自然挤压了古典音乐的市场。”

　　此时，梓晨周边聚集了不少放下手头事情的职工，他们也像王德林一般陷入沉思。

　　梓晨也不觉得枯燥，就静静地侯着，而晓涵见得这般寂静，索然无趣，便四处观赏去了。

　　偌大的厂房里，鸦雀无声，就只听得机器运转的轰鸣以及晓涵脚步的声响。

　　橘红色的黄晕印在了梓晨的脸上，却是夕阳攀过窗子铺在了众人身上。

　　是日薄西山，或者是光芒璀璨？

　　王德林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的确是我的不是。”他默默看着残阳，略微苦涩地说道：“便是孔子他老人家也感叹人心不古，却无可奈何，我这俗人又能如何呢！”他那苍颜之上，竟然被这夕阳照得显现几缕白发，神情落寞。

　　而那些职工脸色也颇为复杂，神情失落。

　　“那可未必。”梓晨微微一笑，她那双俊俏的眼睛，在橘红色中分外闪亮，“王先生正是壮年，来日方长。”

　　从王经理，王总，到王先生，称呼的变化，也是让王德林察觉到眼前此女对自己多年来的拼搏的肯定，当下，也是倍感欣慰，却是忘记了眼前的人也仅仅只是方才17岁。

　　听到她说的话，王德林问道：“莫非，梓晨小姐找到了路子？”

　　梓晨却是不再说话，她看了看那古典乐器，说道：“除却这些，有西方乐器吗？”

　　王德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那些东西确实有的。”

　　“那好，您稍等片刻。”梓晨笑道，却是不肯明说。

　　她向着众人这般这般嘱托。听得她的话语，众人也乐意跟着这俊俏的少女大展拳脚。

　　晓涵也聚了过来，跟着王德林闲谈，看着梓晨捣鼓，也是不大明白这好友要干什么。

　　“你们先闭上眼睛吧。”梓晨嫣然一笑。

　　众人相视一眼，虽不明白，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天地都寂静了下来，静得隐隐约约能触及远方汽车的鸣笛声，静得众人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响，也有若雷鸣，静得就好似暴风雨降临之前那片刻的宁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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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当啷——

　　悠长的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轻轻敲碎了沉寂，亦犹如月下清泉，清脆无暇，叫人好生舒畅。

　　“手心上，亘古的月光……”

　　女子轻言浅唱，如泣如诉，哀怨惆怅。愁绪似水，是淌在月下清泉之中的清流，虽才入耳中，却早已经没了心头。

　　“是你与生俱来的张扬……”

　　却是此时，鼓声大噪，低沉雄浑，遒劲有力，犹如西天闷雷乍响，声势逼人。

　　“风雨打进红墙和绿瓦……”

　　此时，又是琴瑟和鸣，鼓声倒偶尔才能听见，且声响也不及当前。

　　钢琴声犹如一线，将所有乐声都串在了一起，时而鼓声大作，豪爽奔放，时而笙箫悲鸣，低沉抑郁，时而琴瑟和鸣，骄傲自豪。又有女子轻灵哀转，惹人心酸。却是这多般声响，让人听得是如痴如醉，竟完全沉浸了下去。

　　“谨记我的姓名，是，炎黄！”

　　随着最后悠长的声响，乐声戛然而止，让得人回味无穷。

　　厂房寂静无声，恍若方才的歌曲，在这空旷的地方久久回荡，唯有渐渐飘散的芬芳，让人觉察时间的流逝。

　　却是风吹打窗子的声响搅碎了这宁静，却也叫人清醒。

　　“唱得好！”

　　许久无声之后，不知道何人赞叹。

　　众人睁眼，却是看见一少女坐在钢琴旁边，怔怔地望着天际。

　　少女肌肤若雪，面若桃花，微微喘气，已是汗流浃背。

　　当真一个才女！

　　众人心里不由得赞叹。

　　“原来竟是这样！”王德林好似心中放下了重负，朗声笑道。

　　“西方乐器，西方诗歌体裁，填入中国古典词汇！”他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条路！”

　　随后，又急切地问道：“可曾录制？”

　　经过这全身心投入的演奏，梓晨也觉得身心俱疲，轻声说道：“早就嘱托好了，您认为如何？”

　　王德林赞叹：“已有大家风范！这次，我将拼尽全力，也要让你的歌声红遍大江南北。既符合时代，质量又极好，必然是前途无量！”

　　受得这般赞可，梓晨也是笑弯了眼睛，说道：“那好，广告设计，宣传这些工作想来您是路径娴熟，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

　　“薪水如何？”

　　王德林目瞪口呆，敢成这姑娘是来干这事儿的。

　　他瞄了晓涵一眼，心里想道：“身边不就是晓家少年，还找我要这薪水干什？”嘴上却说道：“薪水便按顶级合同来办吧，稍后合同送过去给你。”

　　梓晨更是开心了，坐在椅子上摇晃着纤细美丽的小腿，却是看着窗外出神。

　　夕阳已经完全被西山捣碎了，天地也没了光辉，倒是城里灯红酒绿，亮了天际。

　　她跳了下来，对着晓涵说道：“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想来你也不会把我卖出个低价。”当即，她脸上也是带着浓浓的笑意，随后对着众人招招手，独自走了出去。

　　王德林看着她的背影，容光焕发，早已经没有了颓废。他心里思量着两人的关系，随后又摇了摇头，心道：“无论这两人是何关系，这次我也要拼尽全力，让嘉庆再登辉煌！”

　　他望着深邃黝黑的天际，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