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个啥不同意的。我们为了供他上学,家里的羊从三只卖到两只,再从两只卖到一只。眼看着这最后一只总不下崽。只能羊毛制成羊绒换两个钱花。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也老了做不动工了。不靠良儿还能靠谁。难不成靠咱小儿子?他才五岁呀。再有几年也要送去读私塾,可咱也没钱啊。只能靠良儿了。”
“爹娘。哥哥回来了!”门口一个光腚的小孩子,露出一口小虎牙,笑嘻嘻道。
马大元与马秀芝,看向门口。收起了方才的谈话。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走了进来,生得是眉清目秀,穿的虽是粗布麻衣却异常整洁,走路时,两袖浮动,背上一个木制书篓,个头一米五,一脸清瘦。
这小伙便是“马良!”
刚刚读书回来的马良,很有礼貌的见过了马大元与马秀芝。便开始与他们讲解这一天所学。说到一半,马大元突然打断了少年的话:“良儿啊。你跟随马老读书已有四年了吧?”
马良点头。
马秀芝继续道:“良儿啊。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爹娘两鬓斑白,越来越不中用了。家里家外……”
话说一半,马良打断道:“爹娘。你们放心。今日回来时我已经跟老师请辞了。明个我就去县里找活干。”
马良自小聪明。没等马大元夫妇把话挑明,他就先一步把话说开了。
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马良这号人物,脑袋开光较早。
再说他也早就想出去见识见识了。
人小鬼大。说的这类人。
马大元夫妇听了这话却是泪眼蹒跚,心里过意不去,要是再多点积蓄,何故如此!迫于生计,只能苦了孩了。
“哥哥。”虎牙小孩子拉了拉马良的衣角,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冒着亮光。
马良蹲下身,抚了抚弟弟的衣衫,笑着道:“弟弟。再有两年。等哥哥赚到了钱就把你送去读私塾。”
弟弟“马超!”咧嘴笑着,“读书,读书!”
看到这里,马大元夫妇,心里越加难受,忍不住想哭,“这天杀的世道。苦了我家孩了。”
这天晚上,马秀芝狠下心来,买了一小块鸡肉,炖了清水肉汤,这一顿吃喝顶了半个月的花销。
马良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而是给了弟弟马超。
“你多喝一些。”
弟弟马超年少,懵懵懂懂,只觉得好喝,就多喝了。
“哎!”
马大元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息。马秀芝抱来杂草,走到羊圏,望着家中唯一的一只羊,悲从心上来。
第二天。马良早早的出门了。
马二庄紧挨着县城,徒步半个小时就到了。路上,开始思考该找什么活干。自己除了认识几个字,似乎就没别的本事了。
当苦力,年纪太小,怕是没人要。
当店小二。倒是可以。
马良走到一家姓“张”的门户前。
门前,吵吵闹闹,聚集了不少的平头百姓。
人群里,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清了清嗓子道:“本人张有财。现成立保安队。年轻的小伙子们。可以来我这试试。工钱不高但吃喝不愁。每个月五两碎银子。”
清河县本地没啥土匪势力。不过周边几个县搭起了几个土匪团伙,那些人不抢自家乡镇反而时常来清河县抢夺钱财。清河县的几个大户人家都被抢过了。几人一合计干脆出钱建立个保安队。用来抵御土匪。找官府剿匪也得花钱不如自己撑起一个保安队。随叫随到。枪支马匹,他们都已经买好了。组建一个二百来人头的保安队不是问题。
这年头,什么买卖都不好干,就是保安队吃香。平日里若是不打仗,吃喝不愁,还有五两碎银可以拿。这年头五两碎银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是保命钱了。
张有财刚把话说完,门前的人,便就炸开了。抢着争着加入保安队。
清河县,人口四万,青壮年一万余人,一万人争抢二百个保安名额,那不得抢破了头。
“我。我,张大虎。学过骑射。参过军。”
“我。李永豪。打过枪。”
众人往上直扑,张有财一看,得嘞。干脆就地让他们耍弄武把超,有功夫者优先。
马良没功夫,但也往人群里挤。
不一会,划出个场地。
一精瘦的汉子跳了上去,耍了一通长拳。张有财一伙人里面有个师爷姓李,人们称他为李师爷。他懂点功夫,看出这精瘦汉子打的是外八拳。便是一声叫好,就把这汉子招进了保安队。
“好!”
众人跟着起哄,又一年轻人跳上去,耍了一通短刀。李师爷眼睛一亮,看出这年轻人比大汉还厉害。又是一声叫好,把这年轻人也招进去了。
马良不会功夫,但是他会看,不论是年轻人的短刀还是大汉的长拳。他都尽收眼底。低着头,琢磨起来。
会功夫的人表演完毕,一共也才五十余人,还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这也比普通人强。
这批人优先录取。
“没了吧?”张有财扫了众人一眼,刚要宣布下一个规则。这时。一个少年,跳了上去。
“老爷、我想试试。”这少年,一身粗布麻衣,两袖浮动。眉清目秀,眼缘极好。
众人见一少年上台,都是一脸怀疑,有一满脸麻子的家伙,更是啐了一口:“小毛孩。学人家打拳。”
张有财以及几个大老爷包括李师爷也都一脸怀疑。
“小子,马良。”马良人小,面对这般多大老爷,却丝毫没有压力。不顾众人议论,略显细长的手臂一晃。打了几拳出去。却是稀松平常。没有半点功夫可言。
“少年。这里二两碎银子,当老爷我心善,拿去吧。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这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另外一老爷多看了少年几眼,全因少年面貌惊奇。
马良脸皮发红,觉得自己可以照猫画虎的。没想到打出来的长拳气势全无。再是拿起短刀耍了几招,差点伤到自己。这才知,功夫并不简单。二两碎银也没拿。对着那老爷施了一礼。无功不受禄,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跳下台,消失在了人群当中。保安队这晚饭,是吃不成了。
“这少年。相貌惊奇。就是年纪小了点。”待马良走后,李师爷喃喃一句,但也只是喃喃,并未有其他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