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城的情况远远比想象当中要糟糕的多。
云婧川原本想着参军之后补充了药材去救治百姓的。可是,根本没想到城中的药材根本连医治受伤的兵士都不够。
自阳平城进入以后,双目望去,道路两旁均是缠着白绷带血迹斑斑相互倚靠着的伤兵。整条阳平主干道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不知道什么腐烂后发臭的味道。
触目惊心且让人作呕。
这是云婧川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战争。
在和平稳定的现代生活了多年,其实云婧川对战争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
只知道很残酷,但是并不知道究竟能到达什么程度。
其实,来阳平之前,云婧川甚至还有想过,若是没有其他办法,她就出面去与神棍协商。
虽然与那人后来发生种种,但是阳平时好歹也有过些交情。若是她去,是不是比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好一些?
而现在,云婧川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
那是涉及到人命还不能调停的矛盾,渺小如她,会有什么办法?
尤其,她现在还被这样对待。云婧川低头看着脚上挂着的铁镣铐,又抬头望了望些许还毒辣的日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其实,像她脚腕上挂着的这种镣铐,每个新兵身上都有。
也许是怕他们拿了兵饷之后逃跑,但是这样分明不像是新招兵士的待遇,倒像是犯了案的罪人一般。
云婧川站在队伍中努力踮了脚向着四周张望,前后左右黑压压的都是人。
除了云婧川这种的算是青壮年以外,队伍中下至几岁的孩童,上至知天命须发花白的在这个时空完全算是老年人的,还不少。
原本宽大的主干道上,只像他们这些带着镣铐的新兵队伍就占了一大的罕见的貌美,偶然的机会爹爹得以亲见,一面即惊为天人。
只是爱慕归爱慕,费尽心思也没有得到佳人芳心,最后不仅害了人家性命,还在人家死后多年,不死心打探到那位埋葬的地点,掘了人家的坟,让人死不安宁。
似乎认为,若是扯上女人,该是对方为爹爹寻死觅活的才算是理所当然。却没有想到是爹爹爱而不得,而且掘人坟墓这种的——云婧川也很是怀疑这事件的真实性。
若是一个古人认为“生不同衾死同穴”而做出这种事情也能说的过去,可是爹爹是现代人啊。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爹爹不会不明白这种道理还跑去掘人坟墓的。再说了,把那棺材天天搁家里头,不觉得瘆的慌么?
撇去这个不说,那娘亲呢?
若是爹爹当真对这女子这么执迷的话,娘亲又算什么?那副素描的唯美的画卷又算是什么?若是恨不得在死了的时候还要寻到尸骨的,云婧川觉得,那已经是执迷了。
人会有很多念头,但是执念却只会有那么一个。
也就是说,爹爹若是喜欢那女子,就不可能会有娘亲的画卷那么一说了。
该是误会吧。
不过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去跟爹爹证实清楚的。
云婧川就这样的在部队上安顿了下来。
不过进了军营之后,众人脚镣也除了,自由算是有的,不过也仅限于军营之内。
伙食也还算不错,一天至少能吃上一次肉,在这样战事吃紧的时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还发了新的衣服,盔甲,当然还有兵器。
对于王玉那样追求这些的人来说,倒是算是好归处了。然而,云婧川却过得忧心忡忡的。
来这里的都是穷苦人,收了招兵时给的银两一般说来都给了家里人了。
而云婧川从王府出来的时候顺了挺多银两,莞姨她们的日常生活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那银子她自然自己收了起来。
可是出不了军营,寻不得药材,只能贿赂去买药,而这样一来,却没有了银钱去求得见到爹爹的机会了。
这是其一。
而其二,军营住的都是大通铺。木板搭着的不大的营帐中,大大小小的睡了二十几号人。这要是她挨着的是个小孩子也就罢了。可却偏偏是王玉!
因为不想被两个人两面夹击,云婧川刻意选择了靠墙的位置。而王玉却理直气壮的睡在了她的身侧。
乖乖的睡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该自己去适应这生活。可那人显然是一个人睡惯了大地方。一躺下,不是胳膊搭过去,就是大腿伸过来。若是半夜起来上个厕所,那就更糟糕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然完全没有了可以躺的位置!
云婧川在床侧接连冻了两晚上之后,终于怒了!
该是好好谈判的时候了。这样想着,便向着男子供职的地方去。
而在经过军营门口的时候,正好远远的看见那人在与守门的人攀谈着什么。
刚想要开口,然而男子却从守门人那里接过什么东西之后,急匆匆的走出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