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行纪 第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作者:左心右昔的小说      更新:2018-05-01

  景杨霍然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单薄的月白色素裙的女子,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竟不觉得寒冷,眼睛以下蒙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面纱,景杨却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如海洋般深邃的双眸。

  李思琪!

  也许是对两人初次见面时那悬浮在空中巨大无比的冰剑的印象太过深刻,景杨一见到她,便觉浑身冰冷,连周边空气似乎都结了冰,闷得透不过气。他本来运用自如的面部肌肉,这时也被冻僵了,只剩下了一个惊呆的表情。

  李思琪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眸里隐藏着的想法依然深不可测,仿佛能让人不经意就陷入那无底的深渊之中。过了一会,她才淡淡开口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景杨呆了一下,当即醒悟轩辕紫衣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得到,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道:“李将军,你孤身一人来到梓州,是为了回礼么?呵呵,那大可不必的,趁别人还没发现你,还是赶紧走吧。反正你也已经知道,我根本不是云狐,对你也没什么威胁……”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李思琪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神情却依旧非常平淡,并没有因为他强行转移话题而有一丝丝的怒意。

  景杨嘴巴咧得更大,硬着头皮装糊涂:“李将军听错了罢?这里就你我二人,哪还有第三个人在?不信你四处搜搜看。”心中暗自盘算着:轩辕紫衣之事,决不能让她知道!

  李思琪显然没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进入祠堂搜查,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刚刚说了绝世大魔头?”

  景杨回想刚刚自己说出口的话,心虚地摇了摇头,反问道:“什么绝世大魔头?”

  不知怎的,在那双湛蓝的眼眸注视之下,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乖巧的孩子,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心底话掏心掏肺的说给她听,可是仅存的理智又阻止他说实话。这种感觉,甚至比被轩辕紫衣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更加糟糕。

  李思琪一如既往的平静,仍然没有因为他的谎言而显现出任何的怒意,她的左手抚过腰间的浮冰剑,淡淡说道:“好,那你跟我走一趟罢。”

  话音方落,浮冰剑随着她的心意脱鞘而出,眨眼之间剑身增大了数倍。景杨以为她起了杀人之念,吓了一跳,忽然觉得脖子一紧,已被她拽着衣领踏上了浮冰剑,绝尘而去。片刻间,两人已离地百丈。

  “你要带我去哪?”景杨望着暮色中已模糊不清的将军府大叫。

  李思琪松开了他的衣领,负手而立,宛若冰清玉洁的仙子。

  景杨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脖子,冷得不停地打斗,勉强站稳了身子,粗略辨认了一下方向,发觉她竟然是向西而行,失声道:“你要带我回颐城?”

  话一出口,便觉这句话实属多余,李思琪是颐城守将,自然要把他抓回去,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在心中暗问轩辕紫衣:“喂,大姑娘,你有没有什么逃脱的法子?”等了良久,也没听到她回答,心中疑惑:难道她真的睡着了?还是离开了祠堂就没办法和我说话?

  高速飞行带出的冷风刮得他脸上生疼,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李思琪的头发衣角却一动也不动,好似有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了她。

  景杨斜斜低下头,正脸避开了风向,忍不住叫道:“李将军,你能不能慢点飞?我都要被风刮跑啦!”

  风势依旧很大,显然李思琪并没打算理会他。

  景杨揉了揉眼睛,朝她靠近了一些,半蹲着将身子都藏在她背后,两眼上翻横了她一眼,有种把她推下去的冲动,但也深知这么做最终受害的必定是自己,只好强忍着心中怨气。

  突然间他想起了与南宫唯御剑飞行的那段日子,他站在后面揽着她的蛮腰,将侧脸贴在她的万千青丝上,有时哼唱着前世的歌曲,有时吟诵着流传千古的绝美诗句,偶尔还会在她的脸上亲一下,当真比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和萝丝还要浪漫。哪知两人刚分开片刻,自己转眼就又要沦为阶下囚,此番被迫不辞而别,不知日后还能否重逢,这心情当真是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最令他担忧的是,南宫唯会不会误以为他利用了她的感情,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唯伤心欲绝的模样,忽然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也许爱与恨滋生出了勇气,他霍的站直了身子,大声道:“你赶紧降落,我要修书一封!”

  李思琪的头微微一动,似乎想转过头来,显然对他的这个要求颇觉意外,但是她最终还是没做出任何回应。

  景杨泄气的委下身子,有种从浮冰剑上跳下去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主儿。

  正在感到绝望的时候,李思琪忽然说道:“前方有个小镇,今夜我们便在镇子上过夜,你想写几封就写几封,只要不透露我们行踪就成。”

  这一反转来得太过突然,景杨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几乎就要跳起来肉麻的叫上一声“姐姐真好。”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那个小镇上。虽只是一个小镇,但因临近帝都,也甚为繁华,酒家客栈竟不在少数。

  李思琪随意挑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跟掌柜讨来文房四宝,在景杨手腕上系了一个铃铛,把他关入一间客房之中。

  景杨坐在书案前,仔细端详着手上的铃铛,并未见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用肚子想也想得到,这东西必是李思琪用来防范自己逃跑的道具。他用力扯了扯系住铃铛的绳索,那绳索竟然收紧了一圈,勒得他手腕生疼。

  景杨龇牙咧嘴的瞪着那根红绳子,恨不得把它烧个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却偏偏碰也不敢再碰一下。好在片刻之后,也不知是手腕适应了还是绳子变松了,已不觉得勒得难受。

  他静下心来,开始给南宫唯写信。写毛笔字对他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却迟迟下不了手。

  该写什么?他心中琢磨着。

  毫无疑问,李思琪为了行踪保密,必然会查看这封信,所以在信中求救显然行不通,倾诉思念之情或是表达赞美之词也不妥当。

  思前想后,最终他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寥寥二十来字:受人所迫,忍痛别离,非吾本心,君莫愁肠,归来之日,当许君以凤冠霞帔,永不分离。

  他将这二十来字复念了一遍,厚着脸皮自我陶醉了一轮,才将信笺装入信封中,填了收信人,署名却写上了自己的真名。随后站起身敲了敲墙壁,叫道:“李将军,信写好啦。”

  片刻后,李思琪过来取信,顺手拿来几个白面馒头。

  景杨苦着脸,抱怨连天:“你堂堂一个将军,未免太小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