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之兽——烛光与黑烬 ——讴歌
作者:葳蕤草的小说      更新:2018-09-01

  即使我们没有使命在身,我们也会摧毁这个世界!

  俞白的军队从北街街角的暗处飞速支援,他握紧的光正制十毫米步枪已经子弹上膛。

  “你!为什么……”猛禽飞翼向前挥出一阵烈风,一瞬间将前倾的身子停下。然后蜻蜓点水般落地,右爪划破地面,消耗着向后的反作用力。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利爪的胸膛向下凹去,甲壳的裂缝处在溢血。

  “你!”猛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刹那间,一枚温热的子弹卷起风沙,无声无息地钻入矛盾的气息中,向着猛禽的脑袋。

  “砰!”猛禽的的眼睛被一枚子弹贯穿,撕开的伤口被灼伤,圆形的眼睛霎时向内萎缩,他迅速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右眼,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现在该走了吧!”

  “你总会将所有事情搞砸,我…..你,你难道实在威胁我吗?!”

  “注意周围!”

  “记住!下次我会杀了你,以此赔偿我这只眼睛!”

  “呵,这可不妙啊,狙击手。”

  “你!”

  猛禽卷起黑云,将利爪伏在背上…..两人的对话在黑暗中消逝

  “那片黑影散去的时候,两个皇铁虫的无影无踪了。”俞白坐在光灿灿的医护车厢里,顶棚上的电灯略微有点刺眼。

  “没事就好。”玫棂的音调很嘶哑,听得出她的憔悴

  “陆将军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他是我们这里最强大的战士,是,最坚强的!”俞白望着同样坐在对面守候的玫棂。

  “嗯——”明亮的光线里,玫棂的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有的甚至还在流血,眼眶处还有一层凝结的血,风一吹,就裂开了。

  外面的铁虫军队因为皇铁虫的消失而“军心涣散”几乎被赶来的援救的主干讨伐军全数歼灭,如此有利围剿之态让列车重新开动,所有的战斗人员从战斗中脱离出来,用目光搜索着铁窗外不同寻常的光景。

  医护室的铁闸门被拉开,医疗兵面色凝重,犹如暴雨前的积云,原本灰黑色军装染上了成片的殷红,透着光,似乎在流动。他摇摇头。

  “尽力了……”

  “什么。”

  玫棂嘴里吐出白气,瘫跪在地上,两行泪不住地往下奔涌,她撤下了连接胸甲的护颈。俞白与医疗兵不知所措地望着这一幕。但同时,俞白将目光望向手术台那边的陆泷,俨然是一具躺在热寝上的冷尸。

  “什么啊,还不是如此……”

  “我要死了,为我收尸吧。”

  “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是了。”

  “还是一样啊。”俞白摇摇头,强忍着斩断生命线的泪水。

  天边的雪又飘下,从天堂汹涌袭来,灼伤了他的手。

  天边落下了两只大雁,猎人将它们的尸体系在腰上,那是他的美餐。飞蚁产卵后会永别世界,那是卸下使命后的自我解脱。河流里跳着的浮游只有短短一天的生命,明天便是新的一群飘在水上。原来我们一直离死亡这么接近。远的,没有感觉,近的,失去感觉。这就是人类。有些事一直都如此,所以不会思索。直到我们永远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去感叹为什么不去挽回,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的心。

  我们被身边的一切所拥有,所以常常身不由己。

  次日

  高祖城——

  “不知几时了,什么都没有。”陆泷踢了一洞里的一块碎石,他的肚子在抱怨长时间的徘徊。

  “没有他路了。”盏灵的声音在巨大的地洞中回响。

  “基地究竟是什么?”慈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双手环绕在嘴旁,小心翼翼地呼出气。

  “那是诸神的黄昏,大家都失去了自己应有的东西,所以集结到一起。”盏灵疲倦的身体散发着罪恶的芳香。

  “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慈秋站了起来。

  “我们失去了光明,在黑暗中耕耘,最终连希望也流逝了。”盏灵回头望着慈秋,她那硕大的瞳孔冒着金光,“因为你!”

  “什么?”慈秋走前了一步,他并没有退缩,“为什么关于我?”

  “因为,你本该死去!”盏灵跨出箭步,在黑暗与冰冷之间移动位置。

  慈秋原地矗立,他不再感到寒冷,皮层下的暗物在交织:“不可以,因为我肩负着一切。”

  “什么——”盏灵的五指化为了钢铁,五只倒钩翻转而出。

  “那是一个完整的春天,直到我亲眼看见我父母在平原上被别人用猎枪杀死,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屠夫的脸。”慈秋云淡风轻地叙说。

  “原来如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盏灵挥起拳头,用尽全力向慈秋的胸脯冲击。

  “所以,我肩负着你们所有人都不曾寻常的使命。”慈秋的嗜血之目绽放出红光,金圈犹如烙印,深深地刻在瞳仁的轮廓上,双手握起。瞬间,身体周围弥漫的沼气开始燃烧,刹那,慈秋摊开双手,平举双臂,呼风唤雨一般将旋风卷起,并在那一刻带起锋利的冰刀,火与怒之下,无数块冰碎筑起壁垒,伴随着火焰的律动而逐渐沉默下来。

  盏灵见到这一幕瞬间收回打出去的拳头,将手掌恢复至人类的模样:“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我只想找到那个杀死我父母的人,与迫害我妹妹与哥哥的指使者,还有……”慈秋脑壳如同被钢筋贯穿,彻骨的疼痛如同四周重重镇守的冰墙将他无情地封锁。

  “你终于……”盏灵微微一跃,在空中腾翻,就好像童话里的仙子一般美丽,垂肩的长发洒在丝丝光斑上。目光淡定而深沉,在冰盾正上方伸出手指。

  一道血流顺着她的指甲漫染上洁白的冰晶,盏灵的手指下方刺出一只划刃,她抚摸着皓月一般的白冰,时间停止住了。当那个无声无息的家伙来的时候,她总能探索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信息。怀表的秒钟重新开始在表盘漫布,盏灵将慈秋的冰盾划破,她望着即将四分五裂的晶体,深深地吸了口气。

  “看来,我们的希望到了,慈秋。无论你是鹤兹还是谁,都必将逆转这个畸变崩坏的世界。”

  盏灵嘴上什么都没说,她望着脆弱的冰盾,缓步走上去。他犹如岐河河水的目光中泛滥出一股清泉,映照着分崩离析的慈秋,他正抓着一把头发,双目锃亮,但是没有任何的生气。

  “地底的洞穴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的线路让许多冒险者落入无底的深渊,洞中犹如千刀万剐,深邃的裂沟中透出长久不停的呼唤,那灰暗的一片世界中讴歌无数,来自于罪孽中不曾想挽救的丧病之兽。它们被指使着,被利用着。曾经一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子民成为了丧家犬,唯一的靠山成为了支配它们的全部。没有灵魂,失去全部的意义,它们生存下来依靠着别人宝贵的生命。每当第九人重现世界时,所有的黑暗会席卷入这个苍白的人世间去。它们本无罪,为了生命苟且偷生。真正憎恶的是那些孤高自傲,冷漠偏激的八人团。这,包括我,包括所有皇铁虫。我们将自己与铁虫单独列出来,却忘了自己的根。”

  盏灵捋了捋头发,两道在暗中望不见的泪滴在地上。她知道冰盾如此之脆弱的原因,这随着慈秋的内心所变化,相对于感情,她更偏向与思维与思想。对于八人团的分析,她总会斥驳另外的七位,说他们迂腐而不同心性。这个时候她又自我矛盾地辩论起来,在理性与感性之间徘徊。但没有人想回复她,因为他们每当吵起来,总会痛心疾首,那种摆脱不了使命的魔咒禁锢了他们的一生,让他们惭愧。

  直到她离开,“八人团”才真正成为和谐的一体。

  慈秋似乎可以望见盏灵的泪珠,他重新振作,站了起来,撕开肩膀上的碎步,给盏灵擦拭他的泪,与手上的血。

  “你不恨我吗?”盏灵勉强收起泪腔。

  “怎么会,只是一点不必要的心事,继续找寻真相就好了。”慈秋望了望盏灵的那浅浅金边的眼睛。

  “你还是不同心意啊…..”盏灵有些无奈,“不过,总算按正确的方向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