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满脸质疑，咄咄逼人的赵子兴，宁道乾神色依然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赵子兴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反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见他没有丝毫否认狡辩，赵子兴也是颇感意外，冷冷道：“你的第一处破绽是当日我们归国途中，大战郑豹之麾下七大高手时露出的。当时你以一敌二，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对手双双击杀。直到我晋级绝世之境，我才知道同境之中击杀一个绝世高手是有多难。”

　　“以我远胜普通绝世高手的功力，大战楚云逸时还是费了老大功夫，且以身涉险受了极重的内伤才侥幸将其杀死。而你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轻而易举便将两位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击杀，如此实力，绝对不是一位绝世高手所能做得到的。”

　　宁道乾轻笑道：“别人做不到不代表老夫也做不到，这个不算。还有吗？”

　　“有。”赵子兴神色依然冷漠，道：“第二个破绽就是虎烈暗算我的那次，当时你虽然表现得很焦急的样子，拼了命的向我靠拢，可我能看出，你的眼神毫无担忧之色。然后当那支射向我咽喉的箭突然化为飞灰时，别人都是一副失而复得的狂喜表情，唯有你，虽然在大笑着，可是眼神深处古井不波，说明一切尽在你的意料之中，因为使那支箭化为飞灰的人就你。”

　　宁道乾点了点头，道：“这个确实是老夫疏忽，你的眼神很犀利呀，在那种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留意诸人的表情。”

　　赵子兴淡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细心点总不会有错。”

　　宁道乾赞许的望了赵子兴一眼，说道：“想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生存下去，唯有胆大心细，你做得很对。”

　　“第三个破绽是除夕夜大战上仙的时候，当时你我联手最强一击，却仍然没能突破仙人的防御。当我们被上仙困至半空中，遭受慢慢折磨时，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我看到你望向上仙仍是用极为不屑的眼神。然后那个上仙就全身突然起了大火，烧得灰飞烟灭，不用说，肯定又是你干的。”

　　宁道乾傲然道：“他算个屁的上仙？不过是最低阶的修仙者而已，老夫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他神形俱灭。”

　　赵子兴神色复杂的望了望宁道乾，接着说道：“第四个破绽就是今晚了，以你的数次暗中替我化解危机来看，不管是出自什么目的，你肯是不想我死去的。可在今晚强敌环伺关头，你却一直装睡不出。接下来突然又有神秘蝴蝶出现，并瞬间杀死所有强敌。若说这蝴蝶不是你放的，恐怕连你自己也不肯相信吧？”

　　宁道乾微微点头，道：“没错，蝴蝶是我放的。可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不是宁道乾？”

　　赵子兴道：“宁老太师生平没有加入过任何修仙门派，也没有拜过修士为师。根据修仙门派的门规，未经许可，任何私自传授修仙之术者，一律杀无赦。宁老太师不可能是修仙者，而你却是，所以我才断定你不是宁道乾。”

　　宁道乾忽然开怀大笑起来，喜道：“你分析得不错，确实够资格当老夫的弟子。其实这些破绽何尝不是老夫有意留下的？若是你愚笨不堪，一直察觉不出来是老夫暗中出手，那么不出两年老夫便会弃你而去，去寻找真正能继承我衣钵的传人。”

　　“你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寻找传人？”

　　“不错。”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事到如今，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老夫本是魔道中人，乃魔道冥火宗太上长老。”宁道乾边说话边注意赵子兴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在凝神倾听，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魔道未必就全是坏人，正道也未必全是好人。我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魔道，我只知道你为了我大赵辛苦操劳，助我击败强敌，并数度救我性命。我赵子兴今天在此立誓，只要你没有害我之心，真心待我，那你就永远是我的老师。他日我若能实现心中理想，必定好好侍奉你老人家，让你在无忧无虑中颐养天年。”赵子兴目露坚定，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魔道有多凶残，他没见过。可是他见过正道修仙者的蛮横霸道，随随便便就宣布赵国的死刑而不给任何理由，如何行径和魔道又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说实话正道里的人渣一点都比我们魔道少，只不过欺瞒世人的手段比我们高明一点而已。我们魔道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快意恩仇，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说起正道，宁道乾不禁满脸的不屑。“老夫将死之人，只想寻个传人，免得老夫一身功法绝学就此失传而已，又岂能有害人之心？老夫在赵国这些年，可曾见过我害过一人？”

　　赵子兴低头略一沉吟，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敬道：“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这些年来，不论朝堂还是军中，宁道乾确实没有害过一人，他的名声威望在朝臣中向来都是拔尖的存在。可见此人在赵国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坏心，对赵国是有功而无过。赵子兴当即决定以修仙者的规距正式拜师，真心拜这个神秘的魔教长老为师。

　　宁道乾哈哈大笑，满脸欣喜道：“好孩子，快起来。老夫纵横天下一生，想不到临死之际还能收到你这样有潜质有头脑的好弟子，老天真是待老夫不薄。”

　　赵子兴大吃一惊：“师尊你怎么了？”

　　宁道乾神色平淡道：“四十年前正魔两道决战于昆仑之巅，老夫在一口气手刃三位正道高手之后，遭到了五位正道顶尖高手的围攻，当然老夫也没有吃亏，当场斩杀了两个，伤一个后，重伤遁去。“

　　“这一战老夫身受重伤，肉身破碎，差一点魂飞魄散，仅一缕残魂逃出后，附在如今这具肉身之上，和这具身体的原魂融合为一。可以说我就是宁道乾，可我又不全是。原本依附这具肉身足可以苟延残喘数十载，只是我近来接连动用仅存的魂力施法，以至现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赵子兴这才注意到，原本一向精神矍铄的老师此时精神萎靡，皱纹深刻，竟似一夜间老了数十岁一般。赵子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哽咽道：“师尊，都是弟子连累了你。”

　　宁道乾摇了摇头：“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趁着还能动，做点有意义的事。你额头上的疤是我给你的，虽然让你受了不少折磨，但日后将是你的大造化，具体有何用途，日后你自会明白。你不会怪为师吧？”

　　赵子兴虎目蕴泪，使劲地摇着头：“你都是为了弟子好，弟子又怎会怪你？师尊能告知弟子伤你的人是谁吗？你放心，弟子绝不会鲁莽行事，只是待到弟子成道之日，就是他们的末日。”说到这里，赵子兴的双眼蓦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