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电解工 第十章
作者:章雍的小说      更新:2018-05-14

  四车间的王大嘴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悄悄指指主席台的王厂长问:这头叫驴又整什么幺蛾子?

  我说不知道,反正没什么好事。

  不定谁又倒霉了。对了······

  王大嘴像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我:我听说你们车间的李区长辞职了,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啊?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能干下去好好的谁还辞职?

  那你快说说李区长为什么辞职

  还能为什么,干不下去了呗!不会来事呗!

  听说李区长以前是公司外聘的专工,就是因为不会见啥人说啥话,就是光知道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也就是说,光知道一头扑在工作上,不会溜须拍马,工作是上去了,在职工眼里那技术真的像狗撵鸭子,呱呱叫。他在我们车间干区长的时候,车间里除了气缸打跳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不像现在,车间里的广播不是喊这个电解槽电压波动,就是吆喝那个电解槽槽压异常,要不就是咋呼某个电解槽检查下料器和某个电解槽来了效应。反正就是车间里的广播不咋呼的时候几乎没有。

  此外,由于区长的技术条件不行,换块极电解质能高出四五公分,电解槽的槽温不是过高就是过低,根本不稳定,控制不住。

  可李区长在的时候,换极出铝,电解质根本不用调。

  王大嘴说:会干的永远干不过会说的,会说的永远干不过会玩的,会玩的永远干不过会送的,你看看你们车间的舔哥田区长,才来了几天,一天电解槽也没看,就干上了区长。听说人家又考上了安技处的工艺安全员。

  把车间弄了一套烂一团糟,他要不想办法离开我们车间,真要出了大事谁也保不了他。

  也不知道人家咋混的······

  王大嘴咕咕一笑,接着说:我说头哥,你再看看你,干了这么多年了,混了个作业长,还是代理的。

  我老脸微微一红,说:靠!人比人气死人,要说当官哥以前不想,以后也不求。

  呵呵,不是不想,不是不求,是你根本不是当官的料。

  此言差矣。一来我性格比较温和,为人忠厚,对上不会溜须拍马,也不想拿自己用汗水挣来的血汗钱请上面的领导吃吃喝喝。更对下面的职工下不了狠心,拉不下脸皮来对职工们翻脸无情,说翻脸就翻脸。

  王大嘴点点脑袋,说:你说的是那么回事,都是来挣钱的,不用管当官的干活的,都是打工的,按说当官的不应该难为干活的。

  当官的其实也不容易,工作干不上去,没效率,太不像话了,自己的位子也保不住。咱们这些一线职工吧,又总想着少干点活或不干活还不想着少分工资。

  哈哈哈。就是说当官的和我们干活的总是两个心眼。

  不过,现在有些当官的太会装逼了。自己的技术条件不行,反过来昧着良心说咱们这些一线职工干的不行。上面考核他百儿八十的,不去从自身查找原因,而是拿我们这些下大力出大汗的一线职工出气。

  在咱们公司就是这样的管理模式,都TMD是一个老师的徒弟,照着一个方子抓药,在上面挨了批,就鸡蛋里找骨头拿职工出气。像李区长那样的好领导还把人家挤兑跑了。光有技术不会溜须拍马在咱们公司吃不开!

  我干笑笑,继续胡诌海咧:你有没有看出来,在咱们公司,有本事的不要,没本事的也不要!

  王大嘴露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问我:此话怎讲?

  你想想,有本事的来了,就会显出那些酒囊饭袋的无能来,所以这些酒囊饭袋自然就狼狈为奸连起手来一致枪口对外,对那些有本事的人打压,挤兑。没本事的来了吧,工作干不好,上面的领导脸上也不好看,出不了效率,上头必然就会一级一级追究到主管领导的责任······

  我一通胡诌海谤,听的王大嘴一个劲的点头:你还别说,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对了,头哥,今天到底开什么会

  听说是又要搞减员增效。对了,我听说前年公司也搞过减员增效。传说有一个比较死心眼的分厂厂长对手下的职工说今年公司发的福利不再是油啊,肉啊,鱼啊了,而是每个职工发二百块钱。职工们在背后没有不骂这个小官的。因为以前过年分的福利鸡鸭鱼肉价值最少六七百块钱,而现在却之分二百块钱,凑凑和和只能买十来斤猪肉。另一位分厂厂长直接对手下的职工们说,今年公司的效益严重下滑,出现了亏损,所以公司今年不再分鸡鸭鱼肉了,而是想法设法,东凑西借筹到一笔款子,按每人二百块钱分下去。上面还说,公司严重超员,过了年要大批的裁员,经我力争,上面决定暂时不从咱们分厂裁员。这个分厂的职工听了厂长这么一说,对这个分厂厂长无不感激庆幸。而第三位分厂厂长开会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手下的职工们今年公司不分鸡鸭鱼肉了,过了年公司可能还要裁员。说完,这个领导就说散会。年前那几天,这个分厂厂长家里几乎天天人来人往有去拜早年的。

  王大嘴吧嗒吧嗒嘴,无不感慨:怪不得咱这样的当不了官呢,里面的学问太深了。

  这时,王厂长冲着话筒吹吹,又㖞㖞两声,然后才清清嗓子问:三车间的主任来了没有?

  我们车间主任赶紧站起来说来了。

  王厂长又问:三车间甲班的章作业长来了没有?

  我站起来说来了。心里却问候了王厂长家里的雌性动物千万遍。心说,你瞎呀,老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能看不见吗?你长眼来是撒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