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〇二章小强白郎

　　白郎的土匪不愧是长年在外奔跑逃命的高手，日行百里不在话下；不过这一次让白郎等人感到吃惊的是，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陕西警备第一旅竟然还是稳稳的跟在后面，一点也没有正常官军被甩掉的那种自觉性。四月三十日黄昏，白郎带领大队人马东逃至西乡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外面的骑哨就前来报告城外十里官军又跟上来了。此时，因参谋长李鸿宾在汉中城下战死而升为参谋长的原沈副参谋长，赶紧向白郎提出建议：留下千人队伍在西乡城大张旗鼓迷惑和阻挡官军，大队人马抓紧休息，天黑之前赶快出城趁夜色掩护向东面的石泉撤退。

　　天刚刚黑，西乡城东门涌出大股义军，悄悄的向东面沿牧马河急撤，一路马不停蹄地连夜行军，途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掉队、多少人因看不清道路(夜盲症）而掉进路边的沟里；虽然沟不是很深，摔不死人但对行军速度影响很大。到天亮时，白郎等人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队伍一个晚上只走了六十多里地，现在还没有离开西乡县地面，刚刚到白勉峡；咬咬牙，白郎听了沈参谋的建议，没有让部队休息，而是继续向东行走。下午时分，终于到达汉水边上的石泉县城，此前这座县城还在白郎义军控制之下，没有见到官军来收复；到了这里的白郎，才略微放下心来让手下休息，边找石泉守军了解附近的情况。

　　这边的话还没有问完，外面有人报告，陕西警备第一旅的旗号又出现在西面离城七八里的何家坡。这个消息，彻底的让白郎有些抓狂了；自己起兵造反快两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一般都是自己牵着官军的鼻子，随便拖几圈，官军就已经晕头转向精疲力尽了；剩下的就是要么自己主动撤走舒舒服服的休息，要么就是趁官军不防给他们一下再撤走休息。官军的体力这么好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不分白天黑夜的紧紧追击，让白郎也爆发出了野性；他拒绝了沈参谋继续留人牵制干扰官军的建议，决定在这里利用地形优势好好的和这股官军打一仗，挫挫他们的锐气。

　　这一次，白郎将他还剩下的七千多义军除留下一千余人守城外，其余的全部带出了城。白郎的打算是：现在天快黑了，到时候我的人看不见你的人也看不见，官军射击准确的优势就不存在了；对方尽管派了人马来追自己，最多也就一两千人到顶了，到时候自己可以凭借人多的优势，依据地形优势击溃或者消灭这股胆大包天又欺辱了自己几天的官军。至于白郎所说的地形优势，指的是这里一边是汉水，一边靠近大山，对方想在正面排很多兵力是排不下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种地形对自己来说是优势，对对方来说何尝不也是优势。战斗就是在这种白郎认识的情况下打响的。

　　前来追击白郎部的是第一警备旅第一团，前锋是两个营。看到土匪们从城里出来，带队的一团团长丁金傲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身边的两个营长说到：“没想到这一次白狼竟摆出这么大一个阵仗来，看来是想和我们大干一场了。传令给王宽，他的那几门山炮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一路走来，他可是抱怨只走路不开炮抱怨了不少，这次就给他和他手下一个机会，打不好我可是回去要和他谈谈的”。

　　尽管75野炮、a11式山炮和迫击炮早就装备到了团，但在这种山区地形作战，还是a11式山炮最合适。脱胎于日军九二步兵炮的a11式山炮，在换装了橡胶轮胎以后重量又减轻了六七公斤，拆解之后一门炮只需要四个士兵或者一匹马就可以搬走，大路上只用一匹马也可以轻松的拖着行军，实在是山区地形杀人的好东西。

　　由于行军需要，整个警备旅各营取消了正常编制的一个机炮连里面的部分装备，只保留了步兵炮和重机枪，而且数量也有所减少减少，只保留了一半。一团长丁金傲临时将两个营的八门山炮集中起来，交给团部炮兵连连长王宽统一指挥。

　　举起手中从德国蔡司公司进口的望远镜，丁金傲一边观察敌情一边问身边的一营营长：“张营长，你的两个连什么时候能够运动到位”？“五分钟，当地老乡带路，说是要四十多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估计还有五分钟就能到达指定位置”。张营长一面回答团长的问话，一面羡慕的看着团长手中的望远镜。这种高级货，现在只配发到各部团一级军官，他们要使用，还的等一阵时间才行；太原的太光器材厂已经引进了相关设备和技术，现在已经成功制造出了自己的望远镜，相信不久他们就会配发。

　　“那好，告诉王宽，五分钟以后发起炮击，然后我们就冲锋，把这伙家伙赶到伏击圈去。看来我们带来的人还是少了一下，前面伏击的兵力太少，要不然，可以全歼这股土匪”。原本的计划是，在汉中城下拖住这股土匪，等待东面警备二旅的两个营从子午道出来，在东面准备好之后汉中方面才开始进攻。但是白郎在汉中城下只打了两天就突然撤了，不打了，整个作战计划也只能随着改变；部队追击，也只是为了防止白郎部逃走而已。到了这里，看到白郎想打一个大的，丁团长也只能随机应变，调派部队进行围攻作战，只是突发战斗，在兵力调派上就有些不够，加上他一个团并没有全部上来，派去前面阻击的部队也只能有两个连而已，所以丁团长才有此一说。

　　这边白郎的数千土匪义军还在集结，那边八门火炮已经开始射击。王郎在听到炮声、看到炮弹在自己队伍里面爆炸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下令回撤、逃跑。官军突然的火炮让白郎之前刚刚聚集的一点怒火和勇气荡然无存，这伙官军有大炮？之前都一直没有发现官军有大炮，现在突然出现的大炮轰击对义军意味着什么白郎最清楚不过。现在只能撤了，撤回城里，撤向汉阴，在退回豫西；那里的官军虽然多一些，但好对付！自己只要跑出三五十里地，官军就不会再追赶了，不像这个陕西警备第一旅，死缠烂打阴魂不散不说，而且还特别的凶特别的怪异，和其它官军完全不同。

　　白郎土匪在历史上之所以能够存活那么长时间，从一九一二年起事到一九一四年八月兵败身亡，有很多原因在里面；没有自己固定的根据地、战略上没有远见、缺乏巩固部队的措施等等。但有一点和现在这个时期犯的错误一样，就是偏重于攻城取物，未能大量歼灭围剿的北洋军队有生力量。他们和围剿的官军作战，主要还是‘游而不击’，只是把官军调动起来，然后他们趁机攻破县城、市镇和关隘，大肆抢掠一番后扬车而去，根本不会想法消灭官军的部队。在豫东南皖西北和鄂北一带，白郎军队消灭最大编制的官军也就是营级，而且仅仅也只有两个；这就造成了他们没有和大规模官军作战的经验，更没有体会过大规模火炮击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和恐惧感。今天，此刻，他们终于品尝到了；结果自然是血腥和苦楚的。

　　仅仅八轮六十四枚炮弹轰击，集结在石泉南门外柳子坝数千白郎军队，在留下一地死尸和残臂断腿之后一哄而散全部跑回城里；数百来不及从城门进城的义军慌慌张张的绕城墙向东逃去，很快和东城门出来的大股逃兵一道向东溃去。速度之快，让已经准备好追击的一团士兵都来不及行动，眼看着已经逃走。丁金傲看着几个懊恼的手下，自己也是摇摇头，“走吧，进石泉城，没想到这伙土匪对大炮竟然如此敏感，这才几炮，他们就悚了！看来东面的阻击效果也不会太大，这伙人逃起命来我们还真追不上”。

　　炮击只造成了五六百义军的伤亡，但在南城门口，由于拥挤和踩踏，却已经造成了四百七十多名义军死亡，跟炮击效果差不多。天黑以后，东面传来消息，提前埋伏的两个连用机枪打死打伤一千四百余义军，很多已经丢弃武器跑进了大山；经此几战，白郎军元气肯定大伤。

　　一团估计的很对，最后逃到汉阴的白郎部不足两千人，很多没有战死的义军逃进大山以后并没有回去找队伍，而是自动解散了。匪首之一的邱占标也在此战之后不知去向，不知是战死了还是逃走了，反正白郎没有再见到他。失败之后的白郎军军心涣散，士气全无；这次的打击远在淅川城下的那次；整个队伍疲惫不堪，军纪松弛，还活着的大小头目大败之后思乡心切。就在白郎准备带人撤回豫西老家时，从东面传来消息，一支打着“陕西警备第二旅”旗号的官军正接近兴安，正好堵住了白郎东退的路线。

　　已经成惊弓之鸟的白郎，眼见部下都已经成这样了，哪里还敢个陕西警备旅的部队再打，慌忙带领两千余残部从汉阴和兴安之间的恒口烂石窑，钻入大巴山区，向川东北方向逃去。自此，白郎起义军由义军变成流寇，结束了在中原地区的骚乱。在北京的袁世凯得知陕西都督赵四明部剿匪报告以后大感快慰，发电嘉奖陕西警备旅的官兵，也正式从心底里认可了赵四明这个陕西1都督的位置，也对赵四明派军队控制了延长县境内的石油开采做了选择性忽视，让赵天一真正拥有了国内第一口油井的开采冶炼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