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战风波第一六六章讨价还价

　　回到北京的王士珍，向袁世凯报告赵天一有条件的同意提前出兵，不过这个“有条件”是针对英国人而不是政府。看完王士珍递交上来的赵天一给他的信之后，袁世凯对自己这个准女婿的心思也大概猜到了几分，笑骂到：“这个赵健行，肚子里面的弯弯道道还真不少，不过他要是真的能够做到，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这样吧聘卿，你就和外交部陆部长他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样去配合健行和英国人谈。百分之一的关税对我们来说也不少了，这么多年来所有关税全部是由英国人在把控，能要回来这些也好啊！不过聘卿啊，婚事是不是有些晚，我担心这欧洲的战争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这小子一去也许要等一个两三年，那时候会不会太晚”

　　想了一下，袁世凯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王士珍说话，“也罢，就让复帧等个一两年也不迟；只是”。说到这里，袁世凯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称帝的事情，准女婿不再国内，对自己来说少了一点帮助，但只要能让英国政府支持自己称帝，这一点就不算什么。到现在袁世凯心里面，都认为赵天一这个准女婿是支持自己称帝的，这主要是受了大儿子袁克定的欺骗。赵天一只是向袁克定表示不会出面反对，但他却向父亲坦言赵天一支持他称帝；这就让袁世凯产生了误判，还以为赵天一是支持他的。略一思索，袁世凯抬头对王士珍说到：“朱尔典先生一定会对我们的决定感到高兴，你马上去使馆告诉他一声，也好让英国人放心”。

　　接到消息的朱尔典自然高兴！他很是当着王士珍的面把袁世凯和他领导的中国政府夸赞了一番，并表示英国政府对中华民国政府的支持只会越来越大；当王士珍向他委婉地提出中国方面还有一些要求时，朱尔典也很是大方的说到：“亲爱的总长阁下，我刚才说了，英国同中国的关系非常的友好。这一次贵国能够按照我们的要求提前出兵，很是让我们感到高兴；我相信阿斯奎斯首相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满足阁下的要求”。

　　看着一脸笑容的朱尔典，王士珍心头突然想起以前和赵天一在一起谈话时他说过的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饭”，英国人今天如此好说话，还不是因为我们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不知道这个驻华特使在知道了我们的要求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于是他缓缓说到：“谢谢特使先生的好意，先生也知道我们这次出兵欧洲有三十多万军队，不说弹药供给，只说粮食这一项，以每人每天一点五斤的最低消费量计算，一天需要的粮食最少也要二十二万五千公斤，一个月就将近七百万公斤。以山东省的粮食价格来算，小麦每五十公斤价格为大洋三块三，这样一来，我们只是在粮食方面的支出每月就高达白银四十五万两。

　　如果加上其它的军服鞋帽马料饮水士兵的军饷等等，一个月的消耗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万两，一年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万大洋；这还不算贵方帮忙提供了大量的军火装备，否则这一数字还要更高。公使先生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国现在每年的总收入的来源是什么？收入数额有多少？

　　当然，如果举全国之力来满足远征军的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够，不过其他军队的军饷和政府的花销费用又从哪里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其他军队会同意将自己的军饷费用全部用在远征军身上吗？由此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公使先生也应该能够猜想的到。那个结局，我想公使先生也不愿意看到；所以，我们迫切希望能够得到贵国的帮助”。

　　听完王士珍的话，朱尔典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知道对方说的全都是大实话，一点儿夸张都没有；甚至有些方面还没有提到，比如英国政府提供的火炮是免费的，但弹药补给也是要掏钱购买的，这笔费用王士珍并没有算在里面，如果算上，开销更加的大。朱尔典也知道中国政府最主要的经济来源都被各列强所占领和瓜分，靠一些省的税收是无法解决这个大问题的，何况南方几个省并没有向北京政府上缴他们的税收。

　　想了一下，朱尔典两手向两边一摊，对王士珍做了一个西方式的表示无奈的动作：“亲爱的王，这一点，我想我们英国政府也是爱莫能助；你知道欧洲那边也在打仗，国内也需要大量的钱财。我只能尽量的向国会游说，让他们在军火方面尽量价格低一些；除此之外，我，很抱歉，真的是一点也帮不到你们”。

　　王士珍早就知道了英国人的回答，在赵天一那里，他们已经就此事英国人的表现做过分析，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朱尔典的话而有什么不满，而是继续对朱尔典说到：“公使先生，本人久在中国，对欧洲不甚了解，不清楚目前正在奥斯曼土耳其境内爆发的战争对欧洲大陆有什么影响？还有，土耳其的那个什么达达尼尔海峡对大英帝国真的就那么重要？贵国的军队非要占领那个几乎是荒芜的多山狭长地带的加利波利不可”？

　　王士珍的问话，让朱尔典很难解释，难道要他告诉这位中国的陆军总长，那里是黑海通往地中海以及大西洋、印度洋的重要通道，反过来也是地中海和大西洋通往黑海的唯一通道；英国政府想攻占达达尼尔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它是一个有限的军事目标，还因为它是通向俄国黑海港口的唯一通道，并将便利同英国的东方盟国的交通，在战略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另外，占领了这里，英法联军不但可以先于俄国占领战略上极其重要的两个海峡，迫使土耳其退出参与德国方面的战争；还可以调动军队经保加利亚和匈牙利，从德国的南部发起进攻，早日打败德国。

　　这么重要的事情朱尔典肯定不会向一个中国人说明，但是他必须得保证中**队能够不受任何影响的早日出发；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替中国人解决这个问题了。但是国内的贷款肯定是不行的，从其他国家银行贷款也是一个问题，就算有可能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贷款。犹豫了一下，朱尔典说到：“亲爱的王，你看，我们五国才刚刚给贵国进行了借款，现在我们确实也有困难，这件事我们”。

　　“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这个就需要公使先生你的努力，还有，就看公使先生自己愿不愿意帮忙了”，打断朱尔典的话，王士珍很有把握的说到。“什么办法，请总长赶快言明，如果能够做的，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正在寻求解决办法的朱尔典果然如王士珍和赵天一所料般急声问到。

　　“海关关税”，王士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最终目的抛出，听的朱尔典脸色一愣，他可没有想到王士珍会将主意打到海关方面去。鸦片战争后，清政府相继与西方国家签订了若干不平等条约，不仅被迫出让领土，而且还丧失了尤为重要的海关控制权和关税自主权。和此后的、巨额的的签订，使清政府不得不以海关税收作抵押向外国借款，以偿还巨额的战争赔款；这样一来，中国人的海关税收就由英国人一直在把持，海关的关税成为中国赔款的最主要原源。这还不算，外国人进入中国的许多货物是不收税的，相比之下他没在中国摄取的就更多。到现在，中国海关的收入，还是被打入英国的汇丰银行里面。现在王士珍把海关这个敏感话题抛出来，不能不让朱尔典心里面开始打鼓。但是和目前正在进行的土耳其战争，相比较起来中国的关税也并非不能够做让步，大不了到时候将归还海关的时间再延长一些不就可以弥补了吗！

　　见到朱尔典的情况，王士珍知道这家伙在犹豫，于是趁热打铁到：“公使先生，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国家的关税一直是由贵国帮忙代管的，也知道，因此而有多少贵国的商人没有交税就将大量货物运进中国进行销售，牟取了大量的不义之财。也许我这么说有些过分，但贵国商人确确实实是用不交税货物的低价格，赚了不少钱；如果这些货物也交税的话，我想我们的军费也就有了着落。你认为呢？朱尔典先生”？

　　面对王士珍的话，朱尔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从一八八四年开始的这三十年间，大量英国商人携带了上千万英镑的货物，以免税的形式进入中国市场，然后以低价进行销售，对中国本地的相同货物造成了很大冲击，一些中国工厂因此倒闭。机器生产的货物，无论在速度上还是数量、质量上，都不是以人力进行工作的中国工厂可以比较的。这一点朱尔典也很清楚，所以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仔细想一想，如果按照王士珍的提议，似乎可以在关税方面做一些文章。考虑了许久，朱尔典说到：“总长阁下，你的建议我会向国内反应，我也会和海关总税务司的安格司长进行联系，希望能够达成贵方的希望。我想细节方面，就由我的副手艾斯敦先生和贵国的相关人员进行磋商就好了，你知道的，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远征军的具体出发时间。我想明天我就出发去山东，去和赵将军商议一下具体事情，真的很希望马上见到赵，这次的欧洲之行有他在我们都会放心很多”。

　　一九一五年九月二十一日，朱尔典交代自己的副手、英国驻华公使馆代办艾斯敦，英国负责中国海关的负责人安格，一起同中国财政总长周学熙、次长龚心湛就海关关税问题进行讨论。而朱尔典本人，则先到天津，然后从津浦线坐火车前往德县，和赵天一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