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战风波第二八五章取舍之间

　　赵天一选择在众人之后到怀仁堂，是有他的想法的。对于能够利用这次法国人提供的机会，将后世太祖都没有、也不愿意收回的，历史上本就属于中国的越南北部地区顺带拿回，是他求之不得的心愿。但是他也知道，安南离开中国的怀抱，变相独立，已经有一段年成了；不说那些就汉族人演化而成的京族人心里面怎么想，就说北京政府里面，恐怕也有一些人不愿意背“骂名”。所以他想看看对此事众人、包括袁世凯是一个什么态度，然后再想对策。现在一看袁世凯、段祺瑞、梁士诒等都有和自己差不多的观点，只是徐世昌和陆征祥有些担心，于是就开口说话了。

　　“我说总理的观点也是有道理的，是基于现在以及最近一两百年历史现状而说的。不错，安南阮朝皇帝是没有真心当中国是他们的宗主国，也没有真心臣服过；法国人也是包藏祸心，算是抛弃包袱。不过，也真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有进入那里的借口，名正言顺的借口；毕竟，现在那里的主人不是阮氏家族，而是法国人。法国人治理下的安南北部，一直是掠夺性经营，从来没有真心关心国京族人的生活；我们过去，稍加影响，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何况，这些京族人能否存在还是一个问题。因为我听说法国为了在欧洲作战，抽调了大量国内的人口，国内现在已经是劳力缺乏；法国政府决定将安南地区的青壮劳力，包括年轻的女性也要征集带走，运送到法国国内服务。而将要成为法国人手中筹码的安南北部人口，更是其征调的主要对象”。

　　历史上法国人可是从北洋政府手里借调了大约十四万年轻力壮的华工到欧洲为他们的战争服务，有些华工甚至被派到了一线战场参与了直接的战斗。现在，这一时空，法国人和英国人可没有胆子要袁世凯派苦工劳力而不是军人到战场；远征军的组建和出发，已经从另一个方面代替了历史上的华工。中国的现状改变了，欧洲战场上的法国也遭受了这种改变带来的恶果，德国人攻击更加的凶猛和犀利，自己的人员也开始不足，只能从海外殖民地征调劳力。现在既然想把安南北部交还中国以换取军火，那里的人民他们自然也不会多管，正好借此全部带走去欧洲帮忙。

　　这些消息徐世昌等人自然不知，这都是法国人的秘密，也只有暗影才能够探听得悉；赵天一也只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说出来，希望能够起作用。果然，听他说到这些，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陆征祥更是出声到：“法国政府这样做，就不怕各国舆论谴责、不顾国际道义了吗”？段祺瑞笑着说到：“老陆，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西方列强讲过国际道义？英法俄美日，哪一个不是拿大炮军舰说话的,一年之前你可曾见过英法日等国公使对你我像现在这样尊敬？还不是我们有了比他们厉害的飞机的缘故”！

　　赵天一也笑着说到：“总理，做了这么多年的外交工作，和那些洋人打了多年交道，你应该最清楚这个世界是靠什么说话的。国际道义？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虚无缥缈了，向来谁的拳头大就会出现在谁的身边。当年俄日敢在我们国家的地盘是开战，我们的政府同意了吗？他们有国际道义吗？但日本人还不是打着帮助满清抵御俄国入侵的这面国际大旗，肆无忌惮的在中国东北大打特打吗？那个时候国际上又有哪个国家说过俄日的不对？还不是分成两帮在暗中支持对自己国家利益最大的一方的。所以，只要你实力够强、拳头够大；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事，都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当然，我们也不排除中国在做这件事时，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比如日本，会趁机制造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舆论。但只要我们应对得当，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赵天一说完之后，段祺瑞和梁士诒是连连点头，就连袁世凯，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陆征祥也朝赵天一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了。徐世昌一看这样，知道众人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已经取得了一致，也就不再反对什么。只是他还是提醒性的说到：“总统、段总长、赵总长，既然这样，国务院方面将会做好配合工作；不过安南北部地区紧邻广西和云南，云南到没有什么，可广西目前陆荣廷的事件还没有解决，会不会影响到此事的进展？军队方面对此”？

　　国务卿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决定接受安南北部地区，那就希望讨伐军能够快些将陆荣廷摆平，消除国内的隐患。见到徐世昌问起此事，作为全军总长的段祺瑞还没有回答，袁世凯就先接上话了：“菊人大可放心，我已经让华甫加快军队行动，最多半个月，一定会将陆匪清除干净”。众人都清楚袁世凯对冯国璋不大放心，现在见袁世凯如此说，不免有些奇怪；一边的梁士诒担心袁世凯一想别的事把这茬望了，就小声提醒到：“总统，冯华甫眼下在南方作战用兵，甚是辛苦，是不是派一个人去军中慰劳慰劳”？话是这么说，但言外之意却是“冯国璋手里现在可是有数万之中众，得派一个去监视他才行”。

　　袁世凯笑一笑，没有说话，有江西昌武将军李纯在那里，他冯国璋翻不起什么大浪。当下对众人说到：“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就烦劳菊人和芝泉、健行去和法国人谈一谈，军火方面的事情，由健行负全责，这次你在山西的工厂，可是吃了大亏，我和政府都记得你的功劳。对了，你们三人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跟你们商量一下”。梁士诒和陆征祥见状，马上告辞离开，知道总统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三人谈。

　　果然，陆梁二人离开之后，袁世凯谈起了裁军的事情；徐世昌心里面虽然非常吃惊，但是看到段赵二人笃定的表情，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在事前都知道了，也就释然了。作为一国之总理，负责民生和国家建设，如果真的能够裁减各地军队，对他来说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军队人数减少之后节俭下来的巨额军费，将是他建设国家的又一资金来源。但是军队是那么好裁减的吗？总统和总长，包括靠军队吃饭的各省将军们能够同意这样做吗？对此徐世昌心里面非常的怀疑，他甚至有些怀疑总统这是在国民代表大会召开之前，故意给自己拉民意，故意抬高自己的政治声望。

　　袁世凯没有去注意徐世昌的想法，他这是第一次将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国务卿，因为如果真的裁军行动开始，少不了这位总理领导的国务院大力配合和支持，所以现在就得先通一个气。“裁军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在国民代表大会上宣布出来，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袁世凯轻松的问到。“这么快！和各省将军们通气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而距离会议召开也就两三天时间了；准备工作没有完成，我担心有些不妥”，段祺瑞有些着急的说到。确实也是，如果不同那些将军们事前打个招呼，突然宣布的话，可能会引起巨大反弹，到时候事情会不好控制。

　　段祺瑞的回答让徐世昌心里面非常高兴，这从侧面证实了总统是有真心裁军之意，看来自己刚才误会总统了；于是他的心情就变得期盼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裁军。听见段祺瑞这么说，就赶紧说到：“总长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件事不能拖的太久，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代表大会众多代表的民意，来迫使将军们就范。我相信，只要提到裁军，全国的代表都会支持同意的”。段祺瑞有些不满地看了徐世昌一眼，“菊人，现在各省将军们是一个什么局面，你应该很清楚；虽然政府对地方的管理较之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和改变，但将军们手里的实权并没有减少多少。冒然行事只能带来很多不确定的不良因素，对国家来说不是好事；对了，你可以问问赵总长，这次的裁军是赵总长给总统提出来的”。

　　见赵天一一直没有说话，段祺瑞有些不高兴了；裁军真的是一件大事，不可等而视之。如果不准备妥当，到时候局面不可收拾。现在总统这么心急，不知道轻重的徐世昌也是这样，看你赵天一怎么办！段祺瑞的心情赵天一理解，但此时他只能朝段祺瑞歉意的笑一笑，然后对徐世昌说到：“总理，段总长的话非常有道理，如果事前不充分的准备好，到时候一定会出大事。不过我有一个看法，如果总统、总长，还有我，能够按照之前我们商定的计划，将各自负责区域省份将军们的工作做通，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各位想想，我们三人所负责的省份，加起来已经超过全国将军们的一半多了；就算有个别省份将军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他们也要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如果各省军队真的进行了裁军，按照陆军总部和参谋总部的编制进行整编，统一归国家掌管，我可以同意其装备一律和山西、山东军队一样”。

　　听赵天一这么说，不知道军队具体装备的徐世昌到没有什么反应，但知道山西山东军队装备的袁世凯和段祺瑞两人都露出了惊讶和高兴的表情。山西山东军队一些装备，这几年已经慢慢的被外界所知晓，那个是比日本军队都要强很多的装备；团一级部队就有了火炮，其它部队到师，才有炮兵部队编制。随着远征军组建以及在国外战斗的消息传回国内，一些新奇的，从来没有见过的装备也被大家所知晓；比如自行火炮、坦克。这些武器装备赵天一虽然优先满足了远征军一线部队，但是被国内其他人误解为赵天一系统的部队都装备了这种武器，所以羡慕的很呐！现在听赵天一这么一说，袁世凯和段祺瑞能不激动和惊讶吗！那可都是国之利器呀！

　　袁世凯有些不舍的说到：“健行，这些装备的事我们以后再谈，你刚才先前的建议我认为非常可行。你、我，还有芝泉，三个人能带动的人确实不少，应该能够成为裁军的主要助力；我看你们这就回去，分别和那些省的将军们联系一下，再稳定一下结果，如果能够扩大，那就再好不过。菊人，这件事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千万不可外传。另外，我们就决定在三月份的国民代表大会上宣布，由代表们投票决定”。

　　二月二十六日，法国驻华公使康德和段祺瑞、赵天一、徐世昌为代表的中国商定小组成员进行了最后的会谈。双方决定将安南与中国交界的北部莱州省、老街省、江河省、高平省、北件省、凉山省、宣光省等地区全部转交给中国政府，用以换取三百五十架飞机。在协议签订完成，康德要离开的时候，赵天一却叫住了他，说是要单独和公使谈一谈。

　　两人之间赵天一的第一句话，就把康德吓了一跳。赵天一很随意的问到：“印度支那总督准备什么时候把安南北部的京族人撤完，一个月够不够”？康德下意识地回答到：“一个月哪里够，那些地方可全都是山地森林，路都很少，最少都需要”。说到这里，他好像反应过来了，立即止住自己的话，惊讶地看着赵天一，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的？赵天一毫不在意康德的反应，继续说到：“这个，已经算不是什么秘密了，况且，我们也不会反对贵国政府这么做。毕竟欧洲战场你们很吃紧，很需要人手吗”。赵天一的回答让康德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端起茶杯喝茶，谁曾想赵天一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中国将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