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战风波第三九四章

　　杨永泰的釜底抽薪

　　袁世凯死了，有关他个人的功过问题，后世评价基本上都是过远大于功；我们所学过的课本上最常见的就是什么“窃国大盗”、“卖国贼”等等。好像专门还有《袁氏盗国记》、《大盗窃国记》这样的书籍出现在民国初的市面上。个人认为，对于袁世凯的一生，我们不能采取一面倒一刀切的方法，而是要一分为二客观的去看待。其实纵观老袁的一生，是一个擅长权术的旧派人物，同时也是爱国者和民族主义者，对中国的近代化做出重要贡献，而他最大的败笔在于称帝，所以他的功过至少在五五开。

　　袁世凯的祭奠灵堂设在居仁堂他寝室外侧的小客厅里。从十一月二十五日中午开始，就有人络绎不绝的前来拜祭，但都是经过中南海门口人员检查并挑选出来的各界代表。有各大学校的老师学生，也有普通市民商贩；有小也主，也有工厂老板；有外国商人，也有各大公使领馆的外交人员。为了等候外地官员，『政府』人员的拜祭被统一安排在二十八日中午.

　　二十八日下午，直隶、河南等距离近北京一些的地方省份大员已经开始抵京。随后的几天里，各地督军和省长也一个个陆续到达北京，住进了『政府』专门安排的饭店----六国饭店。奉天督军张作霖和省长杨永泰是二十六日上午到达的，到了之后他们第一个去拜访的人就是赵一天。袁世凯死后国内局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各地除了进行一些悼念活动之外都没有什么异常，但这种安静之后又似乎在隐藏着什么，让人心里面很不踏实。这种感觉平民老百姓还没有什么，但越是高官越能有反应；张杨二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来拜见赵一天的。

　　对于现在的赵一天，张作霖心里面已经是佩服的不行了；别看他自己的年龄比赵一天大很多，儿子张学良和人家是一辈的，但这丝毫不掩饰他对赵一天的尊敬。按照后世的话说，现在整个张家都是天粉天『迷』，其中以张学良和他的二弟张学铭为最。其他几个七八岁六七岁的小家伙，在他们的耳熏目染之下，总统是谁不一定知道，但赵一天这个大英雄都很熟悉。整个家庭的男人都这样，家长张作霖自然也不差，对赵一天从里到外都服服帖帖，死心塌地，所以这次见面已经把自己当成赵一天嫡系的张作霖一点也不怯场，杨永泰还没有说什么，他第一个就开口说话了。

　　“大人，有人会不会利用这次总统去世的机会『乱』吵吵，我听说安徽省长倪嗣冲和新任督军张勋两人关系很是紧张，几次都弄的差一点擦枪走火。倪的弟弟倪毓芬可是带了五个安徽省防团的军队从皖北开到蚌埠，为哥哥护驾。我还听说了，这个倪省长和河南督军赵稠、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江苏督军李纯几人来往密切，也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

　　张作霖只顾说自己的，也没有去管赵一天和杨永泰两人的反应。他可不知道，自己在说这些话时，赵一天虽然在听，可眼睛一直都没有闲着，在看杨永泰，因为杨永泰竟然顶着两个黑眼圈。张作霖说的这些事情张作霖知道，赵一天自然知道知道，身为赵一天心腹智囊的杨永泰自然也知道；尽管杨永泰和赵一天两人不在一起共事，一个在东北一个在华北，但电报联系天天不断。身为赵的智囊，在奉天的杨永泰，为赵一天的将来设想了好几种行动方案，都是能够让赵一天快速登顶，控制全国的好计谋；可惜都被赵一天拒绝，因为过程有些血腥，这让杨永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这一次，袁世凯死了，国内局势暗流涌动，一些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想洗一洗桌面上的牌，这让杨永泰看到了机会。原本二十五日晚上他们可以抵达北京，但杨永泰用了一个晚上时间，对局势进行了分析，又针对『性』的做出了自己的安排。他知道，一次『性』让赵一天上位，赵一天是不会接受的，所以事情得分几步来。这第一步就是造势，在赵一天面前造势，『逼』迫他接受下面自己连夜制定的计划。

　　这样做，杨永泰这也是没有办法在等待或者按捺下去了，复兴党已经成立十余年了，党员已经超过了两百万，而且是以年轻人为主，北方各省军队基层军官基本上都是复兴党党员，陕西甘肃西藏等省督军也全部是该党党员。这些人眼里可全部都是赵一天，因为入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复兴党的党魁就是他。一个政治团体政治派别党组织，一定会有一个行动目标或者奋斗目标；复兴党的目标就是强大中国、富强中国，用武力回收历史上丢失的国土，并占领他国领土，让中国再次站在世界民族之巅。

　　和其它党派相比，复兴党的这个奋斗目标有些铁血味道，也似乎缺少点什么；第一没有提到民主，第二没有提到自由，更没有谈及人人平等这些方面。这些，是一些老党员特别要求的。他们认为现今的中国，还没有到谈论民主自由的地步；大片国土仍然被列强占领需要我们去夺回，大量财富仍然被列强掠夺需要我们去抢回，大批的国人还处于沉睡之中需要我们用战斗的号角唤醒。只有等国土回归，财富回归，民众醒来，国家一切走上正规走上全面发展道路之后，才能开始谈论自由、民主和公正、公平。

　　这些年，赵一天系统军队中，包括几大远征军军队中，随着一大批基层军官因功晋升为中层军官，复兴党在军队中的势力越发深厚，在北方也隐隐成为第一大党派。在杨永泰有意放纵之下，各大城市里面已经出现了复兴党的党部，复兴党终于开始由暗转明，正式进入世人眼中，参与国家的政务讨论。

　　这一切都在表明赵一天背后势力的急剧增加，为他将来的事情增添筹码。当然，这个急剧增加是外人看到的；他们现在还不清楚一直没有参加任何党派，有什么政治主张的赵一天会是这个新出现党派的党魁。连杨永泰在面上也和这个新党派撇开了关系，众人只知道这个党派的最高管事人是一个总干事，叫李大钊。李大钊是在西亚从事考古工作时，和当时叫做“新党”的组织接触的。开始只是了解，但随着远征军在西亚一系列军事行动的成功，随着科威特王国的成立，华人在西亚地位的提高，让李教授看到了这个党派特别的一面，于是就由‘了解’变成了‘好奇’，一步步深入下去。

　　回国后一系列山西之行回来后，李教授自己也变成了一名新党党员，最后在赵一天的幕后安排下当上该党总干事，成为该党明面上最高领导人。在今年十一月份的全国代表大会上，复兴党以独立党派的形式参加大会。现在的中国名义上对外的称呼仍然为中华民国，是继清朝灭亡后第一个被国际承认的中国『政府』。此时的国家主要领导人却都是一些没有党派的人物担任，比如总统徐世昌、总理段祺瑞、副总统冯国璋、财政总长梁士诒等，身上都有浓郁的北洋体系烙印；其他如陆征祥、朱启钤、谷钟秀等也都是一些无党派人士，有党派的人物基本上都没有担任什么要职。这次全国大会以后，又加入了很多中间派人士，入黎元洪、张国淦等。

　　真正以党派身份参加会议的，也不过新国民党和刚出现的复兴党。这两个党派的参与，多少分去了一些『政府』职务，但都是一些副职或者没有多大价值的空位子。比如宋庆龄就被『政府』任命为农商部第三次长，李大钊被任命为教育部下的一个副司长。但不管怎么说，都代表着该党步入了国家政治圈子，开始他们的作为。

　　杨永泰也是基于这些实际情况，想督促赵一天的脚步再快一些。这才在路上安排张作霖表演一番，意思是提醒赵一天注意，不管他清楚还是不清楚。达到目的之后，杨永泰就和张作霖两人告辞回六国饭店，不管就在当天晚上八点多，杨永泰一个人又来到赵一天家里，再一次密会赵一天。不过他去的时候赵一天不在，去居仁堂袁世凯灵堂还没有回来，直到九点多，赵一天夫『妇』才回到家中，见到杨永泰也不惊讶，让妻子回房休息，自己当下和杨永泰一起进入书房，等待杨永泰的说明。今天白天，他就从张作霖的表演看出这是杨永泰的安排，一定是他有话要说；所以现在来访，目的自然很清楚。

　　两人分别坐在书房桌子的对面，杨永泰没有开口，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子上推到赵一天的面前，然后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主人，等待他的反应。伸手拿起杨永泰推过来的那张纸，赵一天仔细阅读起来；开始的似乎双眉越皱越紧，到后来双眉渐渐展开。默默的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赵一天闭上双目，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弹了起来。见此，杨永泰还是不说话，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起茶来。

　　杨永泰那天晚上在奉天城的思考成果，全部在这张纸上；上面的内容如果让一个外人看到，绝对会大惊失『色』，瞬间失去方寸，高官开始怀疑自己在民国『政府』地位是不是一个牵线木偶，普通民众则会认为这个世界太过演义，就像是古代三国，高层变化瞬息万变。赵一天本人也是被杨永泰的这个大手笔给震住了，如果按照上面的内容去做，虽然算不上是惊世骇俗，但绝对会有一番不小的波折。

　　这张纸上的主要内容是：利用这次袁世凯北京祭奠各省督军省长到会之际，将那些不属于赵系的地方督军和省长全部扣押在北京，派自己的人去接手被扣押督军省长的位置，一举拿下全部地方，控制整个中国。当然，这个计策也分了上中下三策。杨永泰的上策就是上面说过的办法；中策则是扣押控制一部分，留他们在北京国防总部或者参谋总部挂一个空职；下策是给这些地方督军省长身边安『插』自己人，去分离他们的权力分化他们的影响。

　　名单上，有不属于赵系人马的湖北督军王占元、河南督军赵稠、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贵州督军刘显世、云南督军唐继尧、广西督军莫荣新等，也有中间派的直隶督军朱家宝、山东督军张镇芳。甚至连刚刚就任的安徽督军张勋、湖南督军曹锟，杨永泰都建议往里面掺沙子。

　　这是对军权的控制，对地方省长民政长的控制，杨永泰建议在控制军权之后进行。对于各省督军的更换任命，纸上的建议是：陕西督军赵四明调湖北、甘肃督军陈子华调贵州、西藏督军李树峰调河南、奉天督军张作霖调江苏、其它地方督军如直隶、山东等地的，多加安抚，后续再动。安徽和湖南，则委派新的副省长或者副督军；其它南方各省，等这些计策成功运行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