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我试探着问道。

　　木乃伊兰兰没有动弹，她就像是死了一样，僵在那里，除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生命信号，几乎完全没法觉察到什么其他动静了。

　　“她没有死。”白夜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她的身体只是遭到了几乎无尽的诅咒……所有你能够想到的对人类的折磨，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白夜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的颤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来自其他平行宇宙的厄运命运，都涌入了她的大脑之中，甚至是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

　　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数量惊人的平行宇宙里遭受过折磨。而细胞好的发展未来，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细胞癌化、崩溃、变异、死亡、枯萎的结局，这才导致她的身体器官迅速枯竭，哪怕每次只损伤很少的一点点细胞，她的身体……也会变成这副样子。”

　　“修复她。”我咬着牙道。

　　白夜接替了我的身体，然后靠着他的信息操控能力，开始修复兰兰的身体，而在修复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让我几乎窒息的一幕幕……

　　无穷无尽的画面，难以计数的画面，就像是电影闪回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疯狂地闪烁着。

　　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沦为了妓女……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被人强暴过……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变成了残疾人……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感染了尖锐湿疣、艾滋、梅毒、淋病等各种不同类型的性病……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被人欺负殴打……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被人像玩具一样玩弄……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被狗、猪、牛、羊乃至是老虎、饿狼等野兽侵袭……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兰兰就像是古代间谍接受刑罚一般遭受让人疯狂的酷刑，比满清十大酷刑更残酷的惩罚一次次降临在她的身上……被车碾压过，被电击过，被火灼烧过，被针刺过，被匕首刺过，被锤子捶打过，从屋顶上坠落过，被液氮冻僵过……

　　每一个画面都让人疯狂，每一个画面都让人绝望，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兰兰是如何支撑到这一刻的。

　　“她的身体早就没有力气了。”白夜说，“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自动射击装置，她根本无法支撑到天使的消失。”

　　“多少个……”我深深吸了口气，“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个平行世界的痛苦遭遇？”

　　白夜的眼神变得暗淡了一些，随即，他说道：

　　“如果一个普朗克时间代表一个的话，已经过去了十天，那么，就意味着……兰兰经历了将近10的49次方级个平行宇宙的疯狂折磨，在每一个宇宙里，她都被人强暴、凌辱过，在绝大多数的世界里，她都残疾过，感染过人类世界从癌症到脑血栓、乙肝、艾滋病甚至到埃博拉、塞卡病毒等各种罕见疾病。”

　　“10的49次方……？！”白夜的话说的清闲，可是那一刻，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彻底绷断了。

　　“她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早就已经疯了，在很多的世界里，她甚至都已经失去了意识……”白夜说道，“如果不是她的身体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以她的精神状态，怕早就已经停止射击了。她是提前预料到了自己无法承受，所以，才给自己提前制造了一个被迫射击的装置。这样，哪怕她失去了自我和意识，也依然能够保持射击。”

　　“为了击败……不，目前看来只是击退那个天使，兰兰付出的，早已超过了生命10的49次方倍。”

　　“死亡，对她来说，只是最轻的惩罚。甚至是最好的解脱。”

　　10的49次方。

　　白夜说得轻描淡写，就像是小孩子念一二三四一般的轻松。

　　但是，我深深地明白，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数字背后，是多么的恐怖。

　　哪怕一个数字只代表一年，那么兰兰的记忆，也已经增长了10的49次方年……对于人类的主观感受来说，这个数字，和无穷大，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

　　更可怕的是……这段时间里，兰兰一直在遭受着折磨。

　　几乎无穷无尽的折磨。

　　没有尽头，完全无法结束的折磨。

　　就算她想结束，也根本结束不了。

　　“为什么……会消耗那么多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天使！？”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如果埋伏在通道外的存在，真的是天使的话，那么，兰兰如果消耗了10的49次方个平行宇宙的未来，就意味着她消灭的天使数量，也是这个数字。

　　10的49次方个天使！

　　这个数量……稍一思考，几乎就能够把大脑烧毁。

　　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思考过脑力世界的实力了，可是当眼下的结果出来时，我还是被彻底震撼了。

　　震撼到窒息。

　　“这是唯一的答案。”白夜道，“兰兰消灭的敌人，数量达到了10的49次方个。而目前能够杀死我们的敌人，也只有脑力世界的天使，所以……只能认为，脑力世界的天使数量，在10的49次方个以上。而且，目前汉堡他们关于天使的记忆依然没有消失，所以可以认为，脑力世界的天使，依然没有被完全消灭。”

　　我的手按在了兰兰的大脑之上，试图在修复兰兰的大脑的同时，抹杀兰兰大脑内的痛苦记忆，可是，要做到这一切，似乎太难了。

　　在我的信息操控能力之下，兰兰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可是，当我停止对兰兰的身体进行修复时，她的身体，却又会很快干瘪枯萎下去……

　　没错，此刻兰兰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漏斗，如果停止对她的身体进行修复，她就会不断枯萎、干瘪、萎缩、崩坏。

　　想要让兰兰恢复如初，我只能不停地对她使用我的能力，持续不断地使用，一秒钟……甚至一纳秒都不停下！

　　“恢复啊……兰兰……一定要恢复啊……给我恢复啊……”几乎疯狂的悔意，在我的心里跌宕着。此刻，我几乎恨不得把我的整颗心脏都彻底撕碎……

　　我想过最坏的情况，兰兰可能会射不止一次的破邪枪……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兰兰会射击如此众多的次数……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疯了……

　　我是有多蠢，当初才会答应兰兰那么做！

　　我到底是有多蠢！

　　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我的脸颊滑落而下，在我的下巴上汇聚成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而下，将我的大腿完全打湿了一片。

　　“啊！！！”我怒号一声，重重一拳锤击在大地上，脚下的大地轰然炸裂，一层层的泥土，如同涟漪一般迅猛地爆散开去！

　　白夜沉默着看着我在那里发狂，眼神黯然。

　　足足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你能够抹杀她的记忆，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她的记忆，储存在其他的世界之中，她的意识是泛宇宙的……就算你抹除了她此刻的记忆，只要停止删除记忆，那么下一秒，来自其他世界的记忆，就会再次疯狂地涌入她的大脑之内。”

　　“那我就一直修复她！一直修复她的身体，删除她的记忆！”我死死地咬着牙道。“我会一直修复下去，直到我死！”

　　“……”白夜再次陷入了沉默。

　　足足修复了差不多一分钟，兰兰的睫毛，终于轻微地颤抖了那么一下。

　　看到兰兰的睫毛微微颤抖，我的心就像是鲜花怒放了一般，熊熊燃烧起了原本要熄灭了的希望之火。

　　“兰兰？”我在兰兰的面前轻轻呼唤着。

　　听到了我的呼唤，兰兰的眼睛微微眨动，就像是被粘合剂牢牢粘合住了的美丽眼睛，终于稍稍睁开了一条线。

　　兰兰身上紧紧包裹着的绷带，就像是剥开了的橘子皮一般，一层层地自行解开了，兰兰的左眼，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看到是我，兰兰的眼瞳，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色彩。

　　兰兰看着我，但是眼神，却宛如死人一般，没有神采，没有神光，没有精气，比土偶还要土偶，比塑料还要塑料。

　　“兰兰？”我轻轻地搂起了兰兰，小声问道。

　　就像是轻轻捧起一只刚做好的陶瓷娃娃，小心翼翼地防止它被我捏成碎片。

　　兰兰依然是呆呆地看着我，仿佛连思考和说话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

　　我不断地修复着兰兰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体机能的细节，保证着她的生理机能绝对没有半点损伤……

　　可是，兰兰依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呆板。

　　“兰兰，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我急促地问道。“回答我啊！”

　　足足看了我将近有一分钟，兰兰那柔嫩红润的嘴唇，终于蠕动了一下，然后，她开口了。

　　开口的瞬间，她问出了一句让我当场崩溃的话。

　　“你也是来强奸我的吗？”兰兰僵着声音问我。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我的心，仿佛被刀子割裂。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我启动了历史之眼……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疯狂的画面……

　　我看到了很多个平行世界。

　　在那些平行世界里。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对兰兰做出了禽兽般的非人事情……

　　汉堡强暴过兰兰……

　　萝卜也强暴过兰兰……

　　甚至……就连我也是。

　　在不同的宇宙之中，我甚至……不止一次。

　　有的时候，是因为我被灌了药，有的时候，是因为我喝了酒，有的时候，是我自甘堕落，也有的时候，是我认错了人……

　　而对于兰兰来说……

　　眼前的我，无非是下一个平行宇宙中将对她施暴的恶魔罢了……

　　看到兰兰的眼神的那一刻，我的心，破碎了。

　　我一屁股跌倒在地，声音哽咽，甚至害怕再去看到兰兰的眼神。。

　　仿佛我一个眼神，就会伤害她。

　　“哪怕是女人都对她做过那种事，但……只有一个人没有对她做过那种事。”白夜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是阿真。真是不可思议。在很多的平行世界里，阿真都出现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和兰兰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