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血流漂橹

　　一语令下，万军齐动！

　　渡河，以船为主，百舸争流，一队一船，几百艘小舟下河，向坞堡攻击，小舟划过，激起浪花，层层叠叠，快速向城墙靠近。

　　舟设计巧妙，虽然小巧，不适合大型海战，但适用河战，舟上有浆，可控制方向，舟上有船楼，可躲避箭矢攻击，减少伤亡，顺利渡过河，抵达彼岸。

　　“弓箭兵，放箭！”

　　一轮箭雨后，射死的敌军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被船楼抵挡，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习惯于陆战，对水战却不了解。

　　水中危机渐起，桥上也杀机重重！

　　两辆攻城车，把桥堵的严严实实，在敌军的推动下，缓慢的行驶，慢慢靠近城池，敌军大多躲避在盾牌和攻城车的原木后面，避免被箭矢射中。

　　“投石车，攻击！”

　　赵云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很快就调整心态，准备用投石车的重量，击沉小舟，击碎攻城车！

　　“咚！”

　　十几架投石车立马开始战斗，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被扔向天空，落在密丹河上，砸起十几米高的浪花，或砸在小舟上，四分五裂，沉入河底，舟上的人也跌入河中，在水中挣扎！

　　“咻！”

　　很快，箭矢纷飞如血中落画，从坞堡上射出的弓箭，在河上划过一道道箭影，击中落水的士兵，一朵血花，泛出水面，伴随着士兵坠入河中！

　　身死落深河，尸骨无存粉，想要回归故里，只是一场奢望，古往今来，无边无际的万国大陆，埋葬多少无名尸骨，数不胜数！

　　河中的防御见成效，桥上的攻击也起到很大作用，几块石头，带着重击，从天而降，刚好落在攻城车上方，只听见一声巨响，攻城车破碎，停滞不前。

　　一些不幸的士卒，躲避不急，被石头砸中，或被攻城车的碎片击中，在桥梁上，留下一摊热血，破碎尸体，无声的灵魂，染红桥梁，如泼墨写画，反映出悲壮。

　　“推入河中，撤退！”

　　敌军的小队长命令道，把攻城车和同袍的尸体，推入河中，快速撤退，十几分钟后，两辆崭新的攻城车，再次发动攻击。

　　和上次一样，攻城车在行驶一半距离的时候，被投石车击中，变成残骸，让桥上再添以血为墨，以石为笔的血墨画。

　　攻城扔在继续，攻城车的数量毕竟有限，在摧毁几十小舟后，敌军终于靠近城下，这时候，所有的队长都拿出一道铁链。

　　用手快速转动，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达到极速后，向上方城墙扔去，借着力道，成功挂在城墙上，然后从中拉开，形成一架云梯，一架奇特的云梯。

　　这种钢铁制造的云梯，造价成本十分高，需要精湛的武器大师打造，试用于各种复杂的地形，在这种河战攻城时，无疑是如虎添翼。

　　“快爬上去！”

　　几百名敌军快速爬行，在上升几米后，被城墙落下的碎石，木头击落，身死河底，越来越多的人在攀爬，使战争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残忍，给双方的将领增加一丝压力。

　　午时三刻，宫氏军队绕过密丹河，出现在坞堡另外一方。

　　“报将军，五万敌军绕过密丹河，攻击东城门，请将军增援！”

　　“报将军，西城门发现大量敌军，请求支援！

　　在南城门作战的赵云，脸色微变，沉吟一会下达将令：

　　“东西城门各支援一万五千人！”

　　“遵命！”

　　整个坞堡内，军队调动，十分频繁，充满急切，快速奔赴城墙防御，到处都充斥行军发出的声音。

　　就这样，坞堡三面城墙受到攻击，到最后，敌军继续派兵，第四面城墙也受到猛攻，几次差点失手，但都被赵云打退，敌我双方，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一天，所有的人都觉得时间好漫长，漫长的令人窒息，漫长的令人恐惧，漫长的令人胆怯，满天杀意，满天嘶吼，留下遍地尸骸。

　　“铛，铛！”

　　对面的河畔终于响起撤退的命令，正在进攻的敌军有序撤退，守城的常山军，一屁股坐在城墙上，满脸疲惫，双手有僵硬。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天地苍茫，沃血疆域，东门，西门，北门都尸横遍地，箭矢满地，城外，密密麻麻都是敌军的尸体，黄土变血土，看上去恐怖至极。

　　南门外，清澈的密丹河变浑浊，微微泛红，上面飘散着小舟的碎片，不时有尸体从水中浮起，顺着河水，流向下游。

　　那不宽的桥梁，已经由白色变成猩红色，层层肉泥，滴滴鲜血，从桥梁上，滴下密丹河，散发出恶臭，弥漫着不详之气。

　　这是经过鲜血浸泡，沾染血气，散发的凶煞之气，凝聚不散，使望者心悸。

　　夜很深，像被墨渲染一样，在苍凉大地的一个角落，远离外界的喧嚣，坞堡就像被遗弃一样，寂静沉闷，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可见有士兵巡逻，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末将赵云禀告主公，晨初以后，敌军发动猛烈的攻击，数万大军渡河，满天箭矢如飞蝗过境，午时，四面城墙被敌军包围，战斗尤为惨烈，常山军全体将士奋勇杀敌，未让敌军踏入坞堡一步……据战后统计，大唐的繁华路上，又增加七千战魂。”

　　赵云在昏暗的灯光下，颤颤巍巍的书写完一封战报，交给血衣卫，传递给二十公里外的安城，汇报前线的情况。

　　由于距离近，血衣卫当晚就把战报传回安城，彻夜未眠，等候战报的李唐，急忙拿着战报，仔细查阅，短短一百多字，他足足看了十几分钟。

　　“唉！”

　　李唐轻叹一句，看向窗外，明月消逝，带走人们内心的寄托，似乎在逃避亡魂的谴责，又像是不敢面对人间的惨烈，明月即是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他神色悲哀，慢慢拿起笔书写道：

　　“子龙之战报，本王感慨良多，犹如身处残酷战场，看万军守城，看万箭起发，看浴血奋战，看身死人消……青春换去江山壮，碧血将染天地红，常山军之功，本王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长达千字的回信，李唐逐字逐句，字字珠玑，思考再三，上面写满对士兵的关怀，对牺牲烈士的心痛和祈祷战争早日结束，常山军的战士，荣誉归来。

　　这封回信，第二天早才传到坞堡，战士看完后，两眼热泪盈眶，内心充满激动，士气陡然增加。

　　古往今来，君王的回信，大多是夸奖将领，像李唐这样，夸奖集体，夸奖每个士兵的信，实在太少了，可谓是寥寥无几！

　　绝大多数君王，都把军队当棋子，把将领当棋手，棋手执棋子，互相博弈，人们都习惯性的，把目光聚集在棋手身上，往往忽略棋子的作用！

　　无棋子，如何下棋？

　　和常山军的激动，斗志昂扬的士气相比，宫氏军队就十分寂静，攻城失利的落寞，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三支军队将领之间的矛盾，再次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