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之地 第八章:阴松木
作者:凋落随风的小说      更新:2018-05-27

  原本罗小姐他们有八人,我这边有六人,但二财叔跟本地佬没过来,现在我们只有十二个人。

  我弄不明白我跟着他们干嘛?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为何不赶紧找路出去。

  或许我内心好奇,想看看他们费尽手段到底为了什么,不会真是盗墓的吧?如果是真的,那我跟着岂不是参与了?这可是犯法的呀。

  我从小胆心怕事,属于那种宁愿吃点亏也不惹事的人,一生打架次数都能单手数得过来,连派出所也只是办身份证进过一次,叫我犯法?借我俩胆也不敢啊。

  不过更好奇的,真要是盗墓,这个墓主人会是谁?是哪个年代的人?有能力把墓建立在此处,肯定不简单。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不觉就跟大部队穿过平坦的广场,前面是一些黑呼呼的树。

  养尸池围出的地有一万多平米,有好几千米都是广场一样的平地,用青石铺成,非常坚硬。

  是间有一圈长了一些黑色的树,树叶有些像松树,但枝长得很杂乱,一条缠着一条,跟藤一样,仿佛那些树的枝条都纠缠在一起。

  树杆平滑,不像松树龟裂出树皮,也不高,十米不到,基本一人就能抱住,个别大些的需要两人合抱,吴教授说那些大的估计有六七百的树龄了,我从没见过这种植物。

  吴教授说这是阴松木,可以滋养尸体。相传整株阴松木凿成的棺材,可保尸体千年不腐,只是要长到那么大,没个上千年肯定不行,看这里种植的规模,估计墓主人不简单。

  人死后,由于心脏停止给细胞和组织输送氧气,几分钟后细胞就会死亡,而且血液循环停止,身体内的血液受重力影响,会沉淀到尸体在底部,三四个小时就会出现尸斑,而细胞中辅助新陈代谢的酶在缺氧后,会随着细胞液流出体外,也就是尸体腐烂的开始。

  人死会,体温会迅速下降,这个过程会出现肢体僵硬,特别那些人体关节部位,电影中的僵尸为何都是直来直去,不能抬脚弯腰之类的,其实就是关节僵化了。

  通常眼睛是最先腐烂的,那些电影中拍摄的僵尸其实懂的人一看就太假。

  我不肯定会不会真有僵尸,不过就算有,应该也是尸体内没了水份,就像风干的腊肉。

  我懂这些是因为父亲是个乡村医生,没有营业证那种,土话叫赤脚医生。

  小时候父亲一直想让我学医,只是我对这行兴趣不大,最后学了计算机。

  这些阴松木声如其名,阴森森的散发着冷意,大热天地,这地宫中跟阴曹地府似的,冻得我们直打哆嗦,或许跟这种树有直接关系。

  大麻哥胆子很大,早把自己代入成他们中的一员,勇猛的端着冲锋枪打头阵,看来他骨子里就是个盗墓的。

  阿杰先往树林中扔了一颗散光弹,这散光弹持续照明的时间有两分钟左右,非常强光,照得跟白天似的。

  树木在散光弹照射下,跟鬼林子一样,树枝仿佛在摇曳,阴影重重的,光看就让我心里瘆得慌,若把我一个人扔进去,吓都要被吓死。

  等散光弹熄灭,我们确定没有异常,大麻哥跟阿杰摔先走下林子。

  林子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针叶,踩在上面跟走地毯似的,怪舒服的。我走在队伍中间,心想这是最安全的,就算有意外,还有个缓冲时间。

  没走几步,感觉脚下“喀嚓”一声,把什么踩断了,这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格外清脆,我以为是踩断的树枝,在林子里踩到树枝再正常不过了。

  也没太注意,接着继续走,走着走了,又踩到个圆筒般的东西,这次不是踩断,而是踩扁了,那声音“嘎子”的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踩扁的声音。

  我疑惑的用脚扫开针叶,发现竟然是把生面锈迹的老式手电筒。

  这种手电筒我小时候见过,家里就有,一般是两节或三节一号电池,金属的外壳,中间一个按钮推上去打是开,拨下来就是关。

  我正疑惑怎么会出现这近代东西呢,身后的狗子就叫道:“我去,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这墓是近代的?”

  果然他们是盗墓的。

  大伙都停了下来,狗子捡起那被我踩扁的老式手电筒,这是把三节的老式手筒,屁股后的拧盖没有,电池也没看到,所以能踩扁。

  这电筒头部的玻璃碎了,而且变形严重,从痕迹来看,是之前就这样子的,看样子是被砸成这样的。

  “被人摘了攀子?”吴教授疑惑的看了看电筒,用的又特么的暗语。

  罗小姐急忙在周边扫开树叶,竟然发现几具尸骸,难道刚才我踩断的不是树枝,是骨头?

  很快清理出一大片空间,大致的拼凑,应该是两具尸体,还有一些早腐蚀严重的攻具和包裹,那些东西外面都很少见,像分化式扁铁,折叠铲,螺纹钢管,蜡烛,尼龙绳之类的,林林总总很多样,很多我见都没见过,后来才知道这些东西的名称。

  接着罗小姐他们又说了很多暗语,我听得稀里糊涂的,像什么分化的条子上了梁,土夫子干的,梁子没开花,论到咱去扯了。

  但看他们结论,好像没太放在心上。

  我也是后来才弄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就是说有同行先来了这里,看样子是南方的土夫子,他们应该没有得手,出了什么意外栽在这了,我们还有机会。

  南方的土夫子就是说长江以南的盗墓贼,擅长打盗洞和破机关。

  盗墓的也有门派之分,总体是分两派,一个南派一个北派,北派的盗墓贼擅长分金点穴,就是看风水,能推算出什么样的地貌会有大墓,甚至看一眼就能推测出埋的人是什么样的地位。

  而且北派的人盗墓有个规矩,遇穴不毁,遇墓进一,遇宝取一,遇事则退。

  就是说任何大墓,不去毁坏,只进一次,墓里的东西最多取一半,如果遇到鬼怪阻拦,直接退出不再来。

  而南派就没那么多规矩,能进某个大墓,能拿多少拿多少,搬个精光,甚至连尸体都拉出来卖,进过的墓穴毁坏得差不多。

  两派矛盾很深,北派人讽刺南派的是鬼子进村,盗墓界的土匪。南派人骂北派人虚伪,立牌坊的婊子。

  这种矛盾传了很多代了,谁也说不清楚起源是哪个年代,只是一直水火不相容。

  不过两派间有条铁律,若是同时看中一个墓穴,谁先到就归谁,在一方没出来之前,另一方禁止入内。

  这不单单只限制南北两派,只要是这个行业内的,基本都遵守。

  罗小姐他们是南派的,看到同属南派的先辈栽在这,多少有些兔死狐悲,小心的把尸骸整齐排好,就是简单的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说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难道这里面藏着泥猴子吗?

  “不可能,泥猴子是不会过养尸池的。”吴教授皱着眉头,也意识到此地有诡异。

  我感觉背上出汗,好像有东西趴在肩膀上,而且灯光下照射的树枝摇晃,就像厉鬼在向你伸出利爪。

  树枝没风怎么会动?这地底哪来的风?根本没感觉到风吹动啊。

  “我艹!”叫财生的钻工突然大叫,我急忙抬头一看,见他不知何时竟然被缠上了几根树枝。

  “这树会动,快退出去。”也不知道谁大喊一声。

  英哥拿起一把铲子对着缠着财生的树枝一顿乱砍,那树枝离奇的坚韧,拇指粗应该随便能折断,但英哥连砍了好几下才砍断了一根。

  那颗阴松木跟人一样,像是伤到创伤,原本静止的突然间疯狂摇曳,像狂风中吹乱的树木,哗哗乱响。

  四周的树枝疯狂的向财生席卷过去,眨眼间就把他捆成个大粽子,吓得财生失声惨叫,没一会就彻底没声了。

  我被这离奇的动静吓坏了,惊恐的跟着往树林外跑,还好我们进来没多远,几步就逃了出去。

  “啊!”

  我听到身边有人惊恐惨叫,声音正是那英哥的,匆忙间见他一只脚被一条树枝卷住了,整个人往树林子里拖。

  这尼玛树成精了?还把人拖进去吃掉?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一手拉住英哥,只是没想到那树的力气那么大,我根本拉不住,把我跟着一起慢慢往里拖去。

  罗小姐他们见状忙跑回来一起拉住英哥,但这么一会儿耽搁,英哥两只脚缠上了好几根树枝,而且快速的往他身上蔓延。

  好几个人一起拉住他,把他整个人都拉得悬浮在空中,英哥惊恐的惨叫,而我正好是抱着他的腰间,看着近在眼前那张恐慌而痛苦得变形的脸,无助渴望的盯着我,多么希望我们才把他拉回来。

  “救不了了,快点走!”吴教授大喊着。

  这么大力拉扯,人能被活活拉死吧。

  果然英哥的眼神在涣散,整张脸快速苍白下去,仿佛血在被飞速抽干。

  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慢慢逝去,我描述不出是怎样的心理,或许这是那些医生最痛苦又无能为力的失落感吧。

  也许当初父亲没太强势的让我一定学医的最终理由吧。

  感觉到英哥的生命体征在消散,我们不得不放手,不然得把自己都搭进去。

  突然,我感觉右手被勒得钻心的疼痛,不知何时一条树藤从英哥裤管伸上来,缠在我手中好几圈,我竟然没察觉,而此时用力勒紧,是想把我也拉进去吗?

  暮然发现自己也被缠住,我心都凉了,财生跟英哥惨状可是历历在目,刚才我们那么多人都拉不住英哥,观音他姥爷的,老子也要蹬腿去找你了。

  在树藤紧勒那一刻,其它藤枝疯狂向我卷来,跟蝗虫见到粮食似的,眨眼片刻,就缠上好几条了。

  罗小姐速度很快,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把似剑似刀的利器,上面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挥动间竟然闪烁起红光,妖异而美艳,翻转间就砍断好几条藤枝,但这古怪的树藤太坚韧,而且疯涨太快,根本砍不过来。

  突然,罗小姐俏脸凝重的看着我,我大喊着快砍啊,你特么还干看着干嘛?等着老子也被拖进去?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想把我手砍下来?艹,那我不成杨过了?

  果然罗小姐挥动军刀,看那蓄力的样子打算一刀把我手臂斩了,我把眼一闭,心里想着砍吧砍吧,总比丢了命好。

  就在罗小姐一刀向下斩时,突然“吱吱吱”树藤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让人听得心肝都在打颤,这种声音就像用刀刮竹子的声音一样,没听过的朋友可以自己试一下,绝对让你听了一遍不想听第二遍。

  树藤像似极度惊恐,疯狂的退去,跟拉直的皮筋弹回去似的,就连英哥下半身缠满的树藤也退回去了。

  我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跑了,他妈的真是在死亡边缘溜达了一圈,好久都心神不宁。

  这树林如此可怕,想到刚才我们还处身里面,额头就冒汗,若是再走深一点,估计全得交代在这。

  吴教授说这些树吸收养尸池那些冤魂滋补,早应该想到会很邪呼,自责太大意了。

  我们远离树林,那些阴松木没多久又恢复原本样子,阴森森的矗立在那,像是忠诚的阴兵守卫,守护着最中间的地宫。

  我逃过了一劫,但英哥没那么幸运,早已气绝,而且死状很古怪。

  整个尸体干巴巴的,就像血液被吸干,下半身更是只留着皮包骨,像风干的木乃伊。

  我暗自庆幸右手除了被勒得还有些疼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应。

  我检查了下,手背有个血孔,但并不深,只是破了层表皮,想不通为何那些藤会突然退去,难道罗小姐那把武器有大来头,跟电影中辟邪神器般的存在?

  大家绕着树林走了一圈,想进入地宫必须穿过阴松林,可刚才发生的一幕我们不敢贸然进入。

  “要不用火烧吧。”阿杰提议,一把火烧了,什么诡异通通化为灰烬。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但吴教授矢口否定,这些树长得茂盛,火势很难控制,要是把地宫烧毁了,一切努力全白废了。

  但是不能用火烧,给谁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去啊。

  大家集思广益,想了很多办法,也尝试了很多。

  比如拿火把探路,这些树会动也许有意识,见到火害怕不敢阻拦。

  确实有点效果,树枝像有意识会自动退让,但也只是遇火退让,头上脚下四周都在蠢蠢欲动,像饥饿的狼,随时准备进攻。

  我们尝试了一下,不敢深入,又不是穿的火衣,谁知道突然从哪伸来一支枝藤拉走你。

  还有人建议把地道进去,看距离并不长,我们这伙人都是擅长打洞的,这数十米应该用不了多久时间。

  翘开青石砖,很快就挖出一个够一钻入的地洞,只是没多久就挖到树根,而那树根竟然跟树枝一样会动,大麻哥差点就被树根缠住了。

  这也行不通啊,谁知道这些树根扎进去多深,剩下的干粮根本支撑不了我们到那天。

  地上不行,地下也不行,难道从空中飞进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又不是鸟,也没有能让我们飞行的道具。

  正在我们罔知所措时,罗小姐古怪的向我看来,轻轻的牵起我手掌,这尼玛还有闲心找我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