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抱歉抱歉，这次真是对不起……”

　　张达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温声说道：“没事，没关系，毕竟刚刚来，慢慢上手。下班了，快回去吧。”

　　“可是……张哥你还在加班……我……”

　　“反正你在这啥也干不了，赶紧滚蛋吧，你在这老子还得安慰你，真当我是你保姆啊，小姐姐，就你五大三粗的，跟你多说两句不是陶冶我的情，而是祸害我的心啊。”

　　当然，作为一个勉强合格的社会人，张达是万万不会这么和一位刚刚毕业的妹子这么说的。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一个月不加班个几次，不正常的，而且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去吧，记得下一次别这样了啊。”

　　“那……谢谢张哥，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

　　“这个没问题。”

　　目送妹子走到电梯口，张达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再看到妹子开心的摇了摇手后，眉毛一挑。

　　电梯门咔嚓合上，张达揉了揉疲惫的脸，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根烟来，狠狠抽了一口。

　　张达，大学毕业声，帝都一个还算不错的传媒学校出生，毕业曾做过保安，城管，业务员，枪手，视频剪辑师，动画设计师，兼职送过外卖，带过夏令营，最后凭借一手还算不错的文笔，入职了一家所谓的新媒体公司。

　　从最初的小小编辑，到后来慢慢领导一个小组，再到后来变成了现在的经理。

　　工资也从最初的小几千，变成了现在的中几千，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月光族。

　　父母在老家，都已退休，有一位姐姐，已经远嫁。

　　从最初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愤青，以为世界都围绕他旋转，把所有人的照顾和保护当作理所应当的毛头小子，变成了现在一个半大大叔。

　　不久前，更是光荣的把曾经的六块腹肌，变成了啤酒肚腩，生生感受到了岁月的残酷，以及现实的鞭策。

　　这一度激励，让他成长成了这样一个脸上笑眯眯，心里妈卖批的人。

　　之前他作为小组文案高手的时候，因为脑子还算不错，文笔也慢慢锻炼了出来，广告文案通过率很高，而且由于当时新媒体乘风而起，张达搭着顺风车，成长到了现在的位置。

　　但是，最近人员变动很大，公司老总很有野心，不断的招纳新人，剔除旧人，为的就是让企业血脉年轻化，火力化，在内容为王的时代，招收脑子比较灵光的员工。

　　意图没问题，但是张达总觉得，老板就是为了使用廉价劳动力，毕竟最开始毕业的这群萌新，只需要扔出去两千，干活儿很起劲，就是刚开始手生，让张达这样的老员工头很大。

　　毕竟这些人干不了，干不好的活儿，都得他们处理。

　　而这位刚刚离开的妹子，已经来实习半个月了，一篇稿子没有通过，简直让张达拙计。

　　拨通人士电话，张达淡定的道：“姐，新来的这个不行啊，赶紧让走，半个月了，什么都没学会。公司开工资又不是请她来养老，我是带不动了。”

　　“哎哟，小张啊，这是又加班的节奏？”

　　“还用说？得了，不说了，不然十点之前回不去了。挂了。”

　　开出了一个人，张达心中半点波澜没有，埋头开始苦干。

　　键盘在噼里啪啦，整个办公室，慢慢的人开始减少，产品内容，人事财务，市场销售……

　　与倒数第二个离开的一位同事打了个招呼，张达端起水杯，接满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刚刚转身，却是惊的差点把水杯扔掉。

　　“我艹，你能不能下回别这么出场！吓死我了。”

　　飘在张达眼前的，是一个脑袋凹进去一半的人中年人，嘴里还抽着一根黄嘴的烟，在空中躺着，吞云吐雾。

　　“小张啊，早就跟你说了，赶紧创业！就是不听！又苦逼加班了吧。”

　　“切，听你的，听你的我也得从这儿跳下去。”

　　“咱说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不说的么！”

　　中年鬼一瞬间反应十分激动，整个人的身影都波动了几分，就像是石头咋入水中一样，泛起波澜。

　　“好好好，不提不提。”

　　“哎，说真的，就你这文笔，按我说的来，搞几个企业策划书，然后去拉投资，绝对让你过的好，现在新媒体这么火，你又是从内容，到流量，再到市场走过一圈儿的人，绝对可以开的起来。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啊！”

　　“唉唉唉，得得得，我知道你要说啥，不就是拉投资，买人，挖人，然后做账面，拉投资，拉人脉，搞好了就公司上市，搞不好就卖工资，或者被收购么，你那一套别给我说了行不，我说啦，我这人，真不适合。大胡子，暂别闹了成不，我这真忙。”

　　说着绕过大胡子，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而大胡子听了后，却是一愣。

　　“奶奶的，死之前就不该让医生把老子胡子剃了。脑袋都砸一半儿没了，还抢救。呜呜呜……老子的大胡子啊……不行，你小子让老子哭了，我去欺负你小女朋友去！”

　　“滚蛋！赶紧滚蛋！小心我用超频！”

　　“切，没劲。”

　　大胡子飘走了，张达总算在九点三十分的时候结束了工作，摸了摸饿的不行的肚子，张达眉毛一挑。

　　“马上十点，回家刚好，哼哼哼……”

　　一想到可以回家，张达的心情好了不少。

　　吃过晚安，等到公交，车上掏出耳机，张达听着歌，看着路上时不时飘过的鬼影，心中十分开心。

　　他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有朋友的人。他的世界，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活着的，可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另一种，是这群人说的鬼。

　　“我回来啦。”张达进门前看了看时间，十点零一分，嘴角不由一笑，开门轻声喊道。

　　刚刚说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子就飘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张达。

　　“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女子微微一笑，飘在空中，手却自然从张达的脖子顺势滑下，路过胸膛，肚子，直到……

　　张达哭笑不得的道：“喂，刚回来，你等我换个衣服吧。”

　　“人家等不及了嘛……”

　　说着，张开樱桃小嘴……

　　而张达一瞬间颤抖了一下，之后扶住墙壁，静静的站在门口，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