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少年 三十一话 夕雾
作者:纳兰皙的小说      更新:2018-06-04

    “哈哈哈”老爷子爽朗地走出了菜园子,笑的格外慈祥。

    彼时,我尚不知道这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也许是楚少年的远房亲戚,再或者是家族里的长辈。如果要是个重要人物,楚少年肯定不能是这般高冷的姿态才是。

    殊不知啊~对待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真的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去思考他的所有行为举动~

    “丫头,坐吧。”

    老爷子摘下大草帽,将楚少年放桌子上的、早晨忙三火四整理出的文件垫在一旁的花墙上,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噗~”我忍不住掩唇偷笑。

    “要笑就笑吧~年轻人吧,还是得大方些。”老头顺手又在桌子上抽了张文案,眯着眼睛端详了两眼,另一只手弹在上头,笑说:“这玩意儿就是烧火,都不见得愿意着。这兔崽子一准是闲扔着费劲儿,结果一股脑儿地抛到了我这儿!”

    哦~原来楚少年忙了一早晨的文件是来给这位乡下的老头烧火用的……

    我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闲着没事就拿过桌上的壁纸刀帮老爷子摘起了蘑菇。

    “爷爷,这是一早晨新摘的吗?很新鲜啊~”拿起一朵放在鼻子下嗅嗅,一股子青草味儿。

    哈哈,忽然想起了那句——众生皆苦,我是草莓味哒~

    “哎呦~这可使不得,那些不着急,下午有时间我自己来就行啦!”老头忙将篮子跨走,叹说,“这些碍眼的活计啊,哪里是年轻人干的。”

    “年轻人怎就干不得了?我在家也经常帮奶奶做农活。”取过院子里的撮子,将桌上的部分蘑菇蒂划拉进去,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全都收拾个利落。

    胖老头站在一旁瞅着我,眯着眼睛笑笑,“好丫头,接地气儿,哈哈~”

    我愣是憋住了没说,好老头儿,真时髦儿~还会用网络词儿!

    我和胖老头唠的正欢,给他讲北大荒的原生态,老爷子听得津津有味儿的。

    楚少年回来时,目光最先落在院子里的藤桌上,而后目光扫过乐呵呵的胖老头,继而眸光一转,忽然冲我笑笑,是直达眼底的欣慰的笑。

    害我瞬间脱戏,觉得他莫名其妙。

    老爷子看着我们摆摆手,“去吧~不能动别的啊!”

    楚少年不屑的哼了一句,“别的我们也不稀罕。”

    “格老子的,小兔崽子,造反了……”老爷子佯装骂骂咧咧,使劲儿呼扇了几下手中的蒲扇,别过脸去。

    “走吧。”

    “去哪里?”

    “后院。”

    “……”

    我跟在他的后头,绕过了葡萄架,穿过蔷薇满绕的另一条小径,徜徉在一路蔷薇花香的芬芳……却赫然被房屋后面多出的一座玻璃房迷住了眼睛。

    “好漂亮啊!”

    楚少年蓦然停下脚步,微笑,“里面更漂亮,进去吧。”

    简而言之,这是一座花圃,里面养着许多我没见过的花,更稀奇的是,有许多色彩斑斓的蝴蝶飞在花的上头。直叫我忍不住叹息,唉,为什么我不是那个招蝴蝶的含香~

    “这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蝴蝶?”呃,我能说这里飞的这些大蝴蝶,就是小时候拿着网兜四处抓捕的燕尾蝶吗?而且小时候很残忍,把捉到的蝴蝶都装进了镜子里,做成了标本~

    现在嘛~也想做成标本,因为太好看。可是不能,在男神面前我就是善良的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白莲花,怎么能干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看到没?在这个刷脸的世界,颜值在无形中都有了制约力!

    “我姑姑放进去的,每次回来,她都会来这里看蝴蝶。”

    我若有所思,“哦,那门口的爷爷是……”

    “你猜!”他狡黠一笑,径自绕进了花间。

    “不说拉倒,我才不猜呢!”切!这还用猜,保不齐就是给他姑姑看园子的打更老头。

    “哇~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啊!”淡紫色的花团,每一朵小瓣上都有长长的类似花蕊似的芯子,宛若一颗颗白珠均匀地散落在紫色的花团之上,美得让人惊艳。

    “夕雾!”

    楚少年望着那盆淡紫色的花,说出了一个比较罕见的名字。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说:“这就是木兰白为他苦苦寻找的女孩坚持种的花朵吗?好漂亮啊~”

    它的花语是热烈的想念和一往情深。

    之所以那么喜欢木兰白,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他是个专情的人。唔~这是我自己脑补的~在现如今这个世界,这样的人,不多。

    楚少年不说话,看着那花,看着我,微微一笑。

    这一笑,风华不二。

    “七夕那日,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原打算,带你来这里的。”

    这句话,可能是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我却始终划分不出,究竟是情话,还是终究一场美丽的笑话。

    我是有些感触的,酸情的,慢慢的别过脸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为什么是我呀?”

    眼前紫色的夕雾,如此浪漫的颜色,浸在眼里的,是有关我和他,最生动的故事。

    我在等,等一个缤纷的帷幕的开启,哪怕是泡沫,至少我曾遇见过,不是吗?

    那日,我们各自沉浸在蝴蝶蹁跹的花圃,各自沉默在夕雾唯美的紫色里。

    最后的最后,也不过如此……他用沉默,表达了一切。

    “走吧!一会儿上班要迟到了。”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胖老头摇摆着蒲扇,见我两手空空的出来,佯装沉脸道:“诶~丫头,怎么没摘花啊?难不成是我老头子侍弄的花不好看不成?”

    楚少年忙解围道:“老头子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块花田,你不摘,会打击到他的。”

    我忙道,“爷爷您误会了。我不是不喜欢那些花,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会去摘。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天下赏花惜花人,因为喜欢,才更不舍得伤害啊!”

    我很喜欢花,但从来不摘花。

    喜欢的花,静静地观,喜欢的人,远远地望。

    何尝不是一种豁然!

    老爷子微微深邃了目光,叹息了声,“这是个傻丫头,傻丫头呦~”

    回来的时候,车内的气氛微微沉闷。

    楚少年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并且时不时地抓脸。

    我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对于某些东西,好像雾里看花,似有似无却像个小猫爪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在你的心尖尖上,想忽略都难。

    在距离酒店还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我说,“把车子停在这里吧!以免开进去被同事看到,容易误会。”

    归来,你在试探什么、期待什么呢?

    楚少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沉思了一会儿,说,“好!”

    苦笑,薄凉。

    不过一晌自作多情,还总忍不住心神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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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每日晨间例会,意外的是,楚少年没回来。

    其他几位兄台都忙着去各自的岗位检查去了,唯有小猩猩,磨蹭到最后还是不肯走。

    他吞吞吐吐的掐着小本子,一个劲儿地挠后脑勺,我急的直跺脚也没办法。偷着瞅了好几眼抽屉里静音状态的电话,心里埋怨着这家伙怎么还不肯走。

    “小行星,你有事儿?”还是我直截了当。

    只见,小猩猩瞬间红了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脖子。

    明了。

    不待他搭话,我解开脖子上的第一颗扣子,露出脖颈,“诺~今天没戴项链~~”

    小猩猩瞬间,石化。

    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我赶忙接起抽屉里的电话。

    “歪~祖宗,找我何事?”

    那头,阿敏扯嗓子叫唤,“归来你大爷的,我找了你两天了,再打不通我都要报警啦啦!”

    “你痛快地给我老实交代,去哪儿鬼混了?”

    我抱着电话绕着办公室乱转,时不时地摸摸楚少年办公桌上只有乒乓球那么大的小足球,挺好玩的。

    “我还能去哪儿啊?七夕夜,约会去了。”

    “和谁?”

    “我们总攻。”

    “都干什么了?”

    “能干的都干了!”

    “要详细内容。”

    “他把我扔家里,自己出去春风一度,凌晨才回来,然后从来不夸我漂亮,还说我素颜是过于自信……”

    阿敏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归来,你当全世界都是杨过呢?这年代,谁还会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姑啊?你得学会与时俱进!你看看饭桌上究竟有几个人会喜欢清汤面条啊?那最后压轴的不都得是荤腥鱼肉……就你这也叫约会?你真给咱们女人界丢脸!”

    啊~

    阿敏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瞬间顿悟。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跑回寝室特意划了个十分艳丽的妆。

    悲催的是,楚少年一整天都没露面。

    没得我只好撕下了眼睫毛,打电话骚扰阿敏,“你爷爷的,都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粘了一天假睫毛,眼皮都肿了。”

    那边冷嘲热讽,“所以呢!你就死心吧!我这是变相法,让你认清事实。”

    我凄凉一笑,“什么认清不认清的,事实一直摆在那里,我什么都明白!”

    人一旦遇上了一种叫*情的东西,就如同中了魔咒。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还是不经意就染了一身伤痕。

    因这,我想当一回鸵鸟。

    原本只是想想,不成想机会竟就这么快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