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少年 五十二话 公子小白
作者:纳兰皙的小说      更新:2018-06-04

    “所有人都知道,酒店价目赔偿单上明确标注,茶艺的白瓷杯,打碎一只就要赔偿六百八十元。但是顾客不知道,他会投诉,会不满,会觉得酒店在宰一个冤大头!”我转向赵彩霞,“赵姐,如何处理这样的投诉呢?”

    她瞥了我一眼,机械似的回答,“先耐心倾听顾客的不满,抓住对方不满的关键点,不管有无对错,先给顾客道歉,再趁机提出解决方案,与顾客达成一致……”

    我捏捏眉心,她绕了一大圈,等于说了半天废话,给我背了一套如何处理投诉的范文。

    “所以……赵姐给出的具体方案是?”

    我的追问,似乎让赵彩霞有点始料未及,只见她面色微窘,眼睛专注地注视着我手中的杯子,一时语塞,也未说出什么。

    很好。

    为了避免她的尴尬,我很快接过话茬,掷地有声地说道:“顾客为什么不满?因为杯子贵,他觉得不值钱,对吧?那么问题的关键来了,我手中的杯子到底值不值钱呢?”说话的光景,我将手中的白瓷杯再次对准了灯光,薄薄的白瓷能清晰的透出捏着的指印。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我手中的,你们平日里不甚在意的杯子,并不是菜市场上两块钱一个的不起眼的粗瓷杯,而是纯英国进口的,以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著称的骨瓷。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咱们酒店的所有骨瓷器具,全部含有百分之四十五以上的优质牛骨粉,最简单的四件套茶具市场上也要好几千。现在,你们说这只赔偿起来要六百八十元的白瓷杯,贵吗?”

    赵彩霞终于低下了头,和所有人一样,敛去了不平之色。甭管她内心作何感想,是怎样的意难平,至少此刻,她已经无话可说。

    而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抓住关键问题,关键点,以己之长搏人之短。

    小事,无需计较。大事,必要井然有序,丝丝入扣。

    “叮铃铃……”身后吧台上的座机电话忽然响起,我随手接过。

    “Femalegueststea,您好,女宾茶艺!”

    电话那端微微缄默,在我蹙眉之际,忽然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Welldone,夫人!”

    我,瞬间凌乱。

    抬头,45°角斜视右上角的监控黑球子,狠狠瞪了一眼。

    ————

    我似乎比从前更忙了。

    百分之八十的休息时间都被开会所取代,最难熬的是,睡觉时间。

    寝室走廊的声控灯,很不友好,每次不走到灯下它都不亮。尤其是夜晚的时候,每次想去卫生间,整条走廊都黑漆漆的。

    我会感到害怕,感到走廊的末端好像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呆在那里,所以每次,我都不敢四处乱看,生怕不小心瞥见了什么!

    前些日子回了董明芳家一趟,跟她说起了我的现状,她竟然要找个“大仙儿”给我看看,吓得我住了一宿第二天就溜回来了。

    走出客运站的时候,看到对面停车场上的修长身影,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待到慢慢挪蹭过去,人就被塞进了早已打开多时的车门内。

    小白在开车,那张素来无甚多余表情的扑克脸,总有本事让我无迹可寻。

    我摇晃着他的胳臂,“你是神仙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还是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在哪在哪在哪里?耳环上?扣子里?”

    他笑,腾出一只手来捉住我乱翻一气的手,“夫人可知,何谓爱情?”

    我抽抽眉毛,狡黠道,“小白先说!”

    他略略忖了一会儿,答说,“不知道。”

    我拧眉,“那是什么意思?”

    小白,“情之所钟,唯一人尔,怎能解释清楚?倒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从前的他,总爱动不动就黑脸,为我的手臂搭在金慕楠的肩上而生气,为平宋的出现失了理智赌什么狗屁约定,为安宸的存在而喜怒不定……

    自打那日联谊晚会过后,我们有了夕雾的约定开始,他再没有像从前那样。他不问海洋的QQ群我退了没有,不问那日在济州岛,我寝室中的男生是谁?尽管自己还巴巴的提前赶了回来,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车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如记忆样地不断倒退着,如过往的流年,带不走铭记的烙印。

    我吸了吸鼻子,说,“爱情就是,他一直都在,他用心守护着一切,他从前也孩子气似的泼酸醋,后来,我们有了约定,他也仿佛,一夕间成长,不再犹疑顾虑,他那么笃定,他永不相问,他给了我全部的信任。我好像,也无以为报。我那么穷,还剩一颗心,你要不要?”

    楚少年听完我的肺腑之言,赐下了一个字,“酸!”

    我怒,“总要好过你的不知道!”

    小白笑,眉目舒展,容颜灿烂。

    我抬手轻触,指尖穿过他浓密的墨发,定格在肩颈,这是我的少年!是20岁这年,最绚烂的花色!

    第二次来到他的私人公寓,尴尬的是,这次,我还是睡得不省人事!

    梦里面,我遇上了活冤家云姗。她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的公主裙,虽然那是西方童话里公主必备的道具,但是落在我眼里就像女仆的围裙,让我非常想在摘完菜后上去蹭蹭手。

    我非但这么想了,我还这么做了。

    我拽着她的“围裙”使劲儿地蹭,云姗哭哭啼啼地向后倒退着恳求我,求我饶过她的新衣服。

    估计我的角色应该是公主的恶毒表姐,眼见着四下无人,干脆将她骑在身下,一顿掐脖子。就在我掐的起劲儿的时候,她剧烈的咳嗽声招来了几名仆人,我连忙翻身“下马”,抱起她,贴贴呼呼地佯装白莲。

    妹妹,你怎么了妹妹?

    ……

    她的国王老爹还夸我护驾有功,赏下了许多金子。于是我将云姗抱得更紧了,早知道抱抱她就能得到这么多的金子,老子一定天天扛着她。

    有了金子后的我的人生,过得甚是潇洒。我还买了很多奴仆,此刻,他们正站在堂下听训。

    我翘起二郎腿坐在楠木椅上,慢悠悠的呷了口君山银针,放下杯盏,撸起袖管,面向台下的众人,开启指点江山模式。

    你,去东院好生伺候公子小白,若发现他与哪个丫鬟婆子对上了眼睛,就给他关禁闭,连一只母苍蝇都不准放进去!

    你,去西院安抚安抚那个无赖小平子,让他不要再闹了,能混进宫,老子也是费了不少人力财力的,就跟他说,胆敢再折腾,就给他绑块石头沉到护城河里来世当个把门的。

    还有你,回去告诉怡红院的老鸨子,让她给个面子,不行就封那婢子云姗一个头牌当当,省的她总是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觊觎我的公子小白。

    小白总是爱穿一身素白长衫,偶尔站在府里的小石桥上,勾魂摄魄的眸光对着我遥遥一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踩住了自己的石榴裙,目送我趴在地上狗啃泥。

    他是姑奶奶买回来的琴师,虽说我对曲艺一窍不通,但只要弹琴的人好看,谁还管曲子在哪个调儿上?

    他这人,着实不解风情,无聊的紧,老子谄媚献了将近半年,他都没破功。

    趁着今晚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老子终于成功钻进了他的寝宫。夏季的夜晚,小凉风吹动着纱帘飘飘荡荡,别有一番情趣。

    我把裙子提的老高,以防绊倒,嗖嗖嗖,几个倒腾,不费吹灰之力便摸到了床边。

    他忽然惊醒,叫了一句,“谁?”

    我慢慢揉捏着他的肩膀,温柔的叫他,“小白。”话落,唇便贴了上去。

    奇怪,平日里那么好看的唇色,怎么尝起来跟老白菜帮子似的嚼不烂的感觉,我嚼,我嚼……

    头上,一道声音凉飕飕的飘来,“做春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阳光刺目,楚少年迅速走下床,拉上了窗帘。

    我默默放开啃的湿漉漉的枕头,讪讪地转移话题道“小白,我怎么会在你家?昨天,你没送我回去?”

    “难得你睡的那么沉,还是来这里,会更安静些。”

    “我睡了多久?”

    “算起来,有一天半了!”他走过来,替我整理凌乱的发,“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很少休息吗?”

    我赶忙摇头,“怎么会,一定是你这里太过舒适了。”

    他幽幽的看过来,“NO!不是我这里舒适,而是……”

    他果断顿住话头,坏笑,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呵呵呵,你说啊!这一天半的时间,我在睡觉,你都做什么了?”

    楚少年,“我啊……被一个女人占尽了便宜,百般非礼,衬衫都被口水淹透了好几件!”

    我很有智商的很窝火地瞪他,“那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她怎么对待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啊!”

    说完还愤愤地想着,在梦里,云姗就费尽心思地勾搭我的公子小白,真没想到,在现实中,她也是无耻中的没耻,哼!

    “真的?她怎么对待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

    楚少年凑了过来,一张马夸特面具也挑不出来的360°无死角的脸,近的都快贴上我了。

    老子绝望闭眼,“不是云姗?”

    那厮闻之很是不悦,一口啃在了我的脸上,有点疼,有点痒,更多的……

    “口水啊啊啊啊,楚小白,你打击报复,你个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