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板子停下的一瞬间,她只觉得下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要昏不昏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慢慢走到她的身边,那声音极轻,极缓,却仿佛步步踏在她的心头。微微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俊逸的脸庞,虽然已近四十,可是岁月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印记。
“刘香芝,给你三日,不管你伤好没好,都给本侯来芳春阁伺候着,如果不能让萍萍消气,别怪本侯心狠,要知道锦绣大婚在即,虽然不知能否过得了今日这道坎,可是本侯却能决定是否让你给锦绣送嫁!”平阳侯爷的声音冷漠无比,字字诛心。
刘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平阳侯爷,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白季同,我是被冤枉的,你没有为我洗刷冤屈还将我贬为家奴,很好,我刘香芝记住了。杨萍萍,所谓愿赌服输,可是我刘香芝没有输!”锦绣即将成为瑞王侧妃,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刘家也不会容忍平阳侯爷如此对待刘家的女儿!
平阳侯爷眸子微眯,脸上肌肉因为她这话抽搐了几下,“刘香芝你不要把本侯对你的容忍当成你放肆的资本!休书本侯已然写好,你也不要再回菊院了,就在这芳春阁的下人房苟延残喘了此残生吧!”
“哈哈!”刘香芝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手死死抓着身下斑驳染满血迹的条凳,“白季同,你能有今天,别忘了是谁在背后支持着你,倘若没有我刘家,你算什么?”
平阳侯爷袖下的手越攥越紧,所有人都屏息低头,“来人,还不把这贱人抬到下人房去!”
如果不是萍萍百般提醒自己锦绣大婚在即,就凭刘香芝这一句话,他就一定会命人将她送回到刘府去。
下人们彼此相视一眼,忙上前将刘氏一提,便要拖去下人房。刘氏利目一瞪,连绵不绝的咒骂骤然响起:“白季同,你这个白眼狼,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得了报应吗?刘家不会放过你!”她一边大声嘶吼,一边拼命撕扯。血顺着伤口流下,院子里很快便出现了两道长长血痕,一阵风吹来,血腥气顿时随风沁入胸腔。
内室里,杨妈妈心中担忧,杨萍萍却好整以暇的听着院子里的一切,刘香芝,我可是轻易不会让你死,因为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既然你落入了我手里,那么往后的日子,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平阳侯府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皇宫里却又乱成了一片。
“玲珑,那元轻风究竟是怎么回事?”炎帝听了皇后的回禀,登时怒不可遏的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丢到了玲珑身上。
玲珑完全被盛怒的炎帝惊住,茶杯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呆愣愣的,完全忘记了躲闪。“啊,好疼!”
随着她话落,便是噼啪一声脆响,茶杯碎裂,茶水流了一地,幸好茶已经温了。
蓉贵妃胸闷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这两日反而更重了些,此时她得了信儿匆匆赶来,气息愈发不顺,看着玲珑一脸惊恐的站在那儿,甚至都忘了躲避飞来的茶杯,顿时心疼不已,匆忙上前细细查看,见玲珑无事,方松了口气。“圣上,玲珑就待在宫里,那元轻风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进了皇宫啊!”
方才玲珑被炎帝的一吼,脑袋瞬间懵了,经蓉贵妃提醒,顿时便清醒了过来。她怔然看着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炎帝,狡辩道:“玲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元轻风,锦绣表姐分明是在诬陷玲珑!”
皇后原本还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可是想到毕竟皇宫之中重兵把守,可不是谁想进便进了,她皱着眉看向炎帝。
“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圣上,玲珑虽然骄纵跋扈了些,可锦绣到底是她的表姐,玲珑怎么会害她呢?”蓉贵妃满脸担忧的望向炎帝。
炎帝原本盛满怒气的脸微微缓和了些,“倒不无道理。”
一直静默不语的玉衡却是面容沉静,嘴角微微扬起,可是那凝着玲珑的目光却冷若寒潭,竟然想让元轻风那个采花大盗去玷污珂儿,玲珑一定是觉得生活太美好了!
“圣上,据玉衡所知,那元轻风轻功了得,又是易容制毒的高手,若是想要潜入皇宫可说是轻而易举。”这就是玉衡为何没有留在平阳侯府而是随着皇后入宫的原因,玲珑既然想要害珂儿,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蓉贵妃诧然看着那个淡淡开口的人,袖下的手再次握紧。“南阳王世子可有证据证明元轻风曾经进入过皇宫,若是没有,那么就不要在此信口雌黄!”
玉衡淡淡一笑,“有没有,想必玲珑公主心里很清楚,不知道玲珑公主腰上的那枚素不离身的同心结型血玉玉坠去了哪里?倘若这个还不能说明什么,那么那支皇后娘娘赏赐的凤头钗又去了哪里?”
登时所有人看着玲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变了颜色,皇后皱眉道:“圣上,那坠子可是当初您微服出宫的时候亲自选的毛石开出来的。”
皇后这一句话看似没什么意图,可是却是将玲珑的后路彻底封死了。看南阳王世子的神情,定是笃定玲珑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这两样物件了。她心里冷笑一声,不管玲珑寻什么样的理由,只要她拿不出那血玉坠子和凤头钗,便是对圣上,对她的不恭不敬,如此只会让圣上更确信她与元轻风脱不开关系。
蓉贵妃冷冷的瞥了一眼皇后,眉心越皱越紧,“圣上……”
“够了!”炎帝冷声厉喝一声,此刻他的心里烦躁不安,如今其他三国都已经传来了讯息,他整日忙着处理四国挑选精锐的事,却不想玲珑也来给他添乱。竟然还跟四国共同追缉的采花大盗元轻风扯上了关系,更甚至还牵连上了白大小姐的清白!
蓉贵妃看着炎帝的神情,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已,忙噤了声。玲珑平日里素来骄横跋扈,可是如果说她收买了元轻风去害白锦绣,她是如何都不相信。但是白锦绣又的确在白珂的及笄礼上说了一通疯话,这些话无论是听在谁的耳朵里都难免不会浮想联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锦绣!
“父皇,不管玲珑是否与元轻风有关系,也不管玲珑是否指使元轻风潜入侯府,白大小姐又是否已非完璧,只要命人将白大小姐传入宫中,再让经验老道的妈妈验一下身,那么所有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一直静默无声的太子忽然开口。
玉衡淡淡看了一眼太子,虽然太子依旧是一副温和,话里话外也都是为玲珑着想的模样,不过玉衡还是没有忽略掉太子眼底那一闪即逝的幽光。珂儿的及笄礼上太子在看到珂儿时眼底也曾出现过同样的光芒,究竟太子想要做什么?
玲珑一直笃信元轻风玷污的是白珂的清白,至于为何白锦绣会那样说,她也不甚清楚,想着反正与自己没多大关系,便直了直腰道:“父皇,太子哥哥说的对,叫锦绣表姐入宫验身不就是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炎帝,还是皇后,甚至是蓉贵妃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炎帝对皇后吩咐道:“此事便交由皇后去办吧。”事关皇家的颜面,他绝不容许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成为皇家的媳妇。
蓉贵妃一听,登时面目凌厉的道:“不行!”
炎帝不悦的横过去一眼,“如何不行?”
被炎帝那般凝视着,蓉贵妃顿时只觉底气不足,自她入宫的第一天起,她便清楚的知道圣上这个人生性多疑,如果哪句话令他生了疑,就算穷其一生也无法令圣上改变心中的认知。她一直谨慎小心,揣摩圣上的心思,这才能独享圣宠多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圣上对她的细微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令圣上生了疑?
莫非是哥哥那日入宫,不不不,或许还要更早一些。
“臣妾只是觉得不管这事如何,对锦绣的名声都不会太好,毕竟……”蓉贵妃极力将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怒气压住,可是声音听上去却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和缓温柔。
皇后笑着打断她的话,“圣上,许是蓉贵妃觉得此事若交给她去办,定会比臣妾这个皇后要做的好吧。这事,圣上还是交给蓉贵妃吧。”
炎帝眉心微微蹙起,“朕信任皇后,相信皇后定不会徇私,也不会无中生有。”
皇后略微一怔,随即唇边漾出淡淡的笑容,珂儿果然说的没错,圣上对蓉贵妃生了疑,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胸口起伏不定的蓉贵妃,曼声道:“臣妾遵旨。”
蓉贵妃只觉心头一跳,圣上方才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皇后不会徇私,不会无中生有?那意思不就是说她会徇私,她会无中生有吗?她诧然看向一脸严肃的圣上,还想要说些什么,便听炎帝又道:“太子,让太子妃协助皇后一同处理这事吧。”
太子点头称是,蓉贵妃彻底慌了,为何她从炎帝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