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少女黑加仑般眼眸中,漾开一圈圈的涟漪。此时的少女安静地坐在桌旁,墨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绸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即破。
少女垂着头,如削葱根般纤纤素手握着一块玉佩,只见玉佩上有着一个大气磅礴‘叶’字,她柳眉微展,嘴角微微地上扬,似是回忆起美好之物。
“林爷爷,他的手好小啊。”
苏月儿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捏婴儿粉嫩的脸颊,安睡中的婴儿被这贸然的举动惊到,柔顺的睫毛微颤,睁开眼睛也没有哭闹,小手抓到她的小手,扑哧一声笑了。
“月儿你是姐姐,以后你要照顾好弟弟哦。”
“好。”清脆稚嫩的声音那么坚定。
“月儿姐姐,这个给你。”
“林爷爷不是说过吗,这个玉佩不能随便给别人的?”
“月儿姐不是别人啊,是初一的家人。”
测魂台上,几位老人眼神犀利如电,不断的扫来扫去,惊诧地探视着初一的身体。
“灵海磅礴无比,举世罕见。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丝灵气诞生?”
“静若磐石,没有任何聚灵的动静。”
“你可曾服用过净心露?”
“你再把手放在测魂石上。”
几位长老非常仔细,用神念探查初一的体内,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最终一位紫袍老人捏着胡子,望着黯然无光的测魂石,无奈宣布:“灵海枯寂,无修灵之资。”
少年的身体僵住,宛若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手掌自测魂石上缓缓滑落而下,木桩般呆立在原地。
“我不信!”苏月儿突然冲上测魂台,抓起少年的手狠狠地拍在测魂石上,“亮啊,你给我亮啊!”少女略带哽咽的声音落入初一耳中,如同一块块巨石砸下,痛彻心扉。
“月儿,不许胡闹。”四长老忍住心中的悲痛轻斥到。
“别哭啦,丑死了。”手掌缓缓抽出,落在少女脸颊擦去落下的泪水,初一的眉宇舒展开来,笑容徐徐绽放,有着宠溺的味道,“不就是没有办法修灵,我又不是没命了,我还可以习武啊。”
“再说了,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不过说不定谁保护谁呢。”
“不服气的话,下次测魂大试你回来的时候,咱们比试一下。”
烛光跃跃,微风轻摇。
苏月儿枕着手臂就这样浅浅的睡去,眼角有着未干的泪痕,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手心里攥着那块玉佩。
古武者,养其气息,练其肌体,讲究修炼人体的极致,开发人体所有的潜能。不假借外物,碎骨重铸,锤炼自身的每一寸血肉,依仗自身血肉之躯为最强神兵,炼之极致,其肉体足以抗衡神兵利器。更有大成者,足以踏空而行,一步迈出便是千里。
古武者修炼极其艰苦,寻常人往往无法承受碎骨洗髓的痛楚,况且流传至今的修炼法大多对体质有这极其苛刻的要求,实战而言,虽说肉体强劲,但是低阶武者难以御空而行,而修灵者御剑飞行,难以触碰,太过弱势,遂古武之道自乱古大帝之后逐渐没落。
“你可记得我一直叫你背诵的炼体法?”
“孙儿不敢怠懈,一直在谨记。”
“那本炼体法我也只是偶尔得之,其法过于霸道,我一直担心贸然给你修炼会损伤根基,所以这些年仅仅是让你熟记于心。”四长老神情肃然,“古武者之道过于刚猛,因为炼体而被活活疼死的武者不在少数,可以说,这本炼体法之刚烈,远超过寻常流传于世的功法。”
初一眉宇间英气盎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孙儿宁愿博一丝晨曦,也不愿意像个废物一样苟且一生。”
四长老见到自己的孙儿有如此英雄气,顿觉心里痛快淋漓连喊三个好字,当下也不废话,吩咐苏燃去取鼎来:“我现在就为你锻骨洗髓!”
“这是一枚散灵丹,它会助你散去灵海,帮助你炼体。”
于平常炼体法不同,四长老所拥有的这本炼体法提出将灵海散去,借此来洗净人体中的浊物,自内而外,裂骨绞肉,彻底的抛弃灵海,破而后立,达到新生。
这一说法,与数万年前以武证道的乱古大帝不谋而合,四长老甚至怀疑这是一本乱古大帝所创功法的仿本。
月辉如水,倾泻而下,祥和宁静。
云落峰中一块空地前,一口黑色的铜鼎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上面镌刻有日月星河,鸟兽鱼虫,还有上古先民祭祀的场景,流转着岁月的气息,鼎中神芒流转,有雾气缭绕其中,七彩缭绕,神圣无比。
四长老神色肃穆,将一株又一株大药扔了进去,都是他这些年来四处搜寻的上千年的古药,如今被全部拿了出来为初一洗髓。
一株又一株凝成乳白色的药液,倘若仔细探去,能发现在鼎底有神辉万缕,流转道韵勾动天地大道,精气勃发。
初一立于鼎前,一身白衣随风而舞,清亮的眼神有着如同清泉的澄净。
“去吧,时候到了”苏燃轻声提醒,手掌用力的捏了捏少年的肩膀:“不要逞强。”
初一露出坚定地神情:“我会成功的。”他纵身一跃,坠入沸腾的鼎中,鼎内精气似是有了魂,自主的涌向初一体内,一条条精气如潮汐一样,汹涌澎湃。
冲霄的神芒将他环绕,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灵气流动,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神药化成的光华不断地进出,他的脏腑与骨骼都被染上了一层的晶莹的白光。
初一的体内血气如龙,从他的身体里冲出,冲天而起。
“快封鼎。”巨大的鼎盖严丝合缝。
破而后立的蜕变,一步迈过,海阔天空,鱼跃龙门,就此止步,身陨灭命。
此时的初一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他清楚地感受到之前服下的散灵丹将其体内灵海冲散,化为一团白光将灵海包裹其中,没有了禁锢的灵海,像是决堤的洪水,奔腾肆虐,若非有白光守护,任由灵海在体内肆虐的话,恐怕会当场爆体而亡。
初一默念运转炼体法,牵引一缕缕灵海在身体各处游走,灵海覆盖在血肉之中温养锤炼,冲刷着他的每一寸血肉,他的肉体晶莹无比,像是白玉一般通透彻明。同时在初一的体内想起了宏大的神音,整个人显得庄严宝相。
灵海冲洗到心脏部位,上面一条真龙化形,没入体内,霎时间,血气冲霄,重千斤的鼎盖受到冲击,被瞬间掀飞。
与此同时,初一的躯体被浩瀚的灵海包容成一枚银茧,将无尽的灵气集于一身,从鼎中飘浮而出,吞吐着天地精气,进行了脱胎换骨般的洗礼。
灵海入髓,血肉洗礼之后,初一牵引着灵海在骨骼游走,灵海渐渐地进入骨头之中,将骨髓排挤而出,两者糅合,铸造新骨。引导灵海洗礼骨髓的过程极其困难,这一过程需要心无旁骛,集中全部注意力,一旦分神,灵海那磅礴的冲击将会瞬间搅碎骨头,粉骨糜躯,万劫不复。
灵海在初一的牵引下,一寸寸的流动,缓慢而又坚实地锤炼着他的筋骨,传出铛铛的打铁一般声音,千锤百炼,去除杂质。有黑色的浊物从初一的毛孔渗出,那是体内的杂质,而今被排出。
一切都在平稳而又惊险的进行着,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但是此时初一所得到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异变陡然出现,在引导灵海进入脊柱时受阻,初一的脊柱散发出柔和的金芒,万法不侵。灵海被阻拦在外。
拼了。初一咬紧牙关,运转炼体法指引灵海将整个脊柱包裹,他要彻底轧碎脊柱重修,破而后立,这无疑是个冒险的举动,稍有不测,会令自己万劫不复。
灵海化成千上万道,丝丝缕缕垂下,镇压下去。
远处,初一这贸然的举动牵动了两人的心神,倒吸口冷气,脊柱支撑着躯干,保护五脏六腑,倘若将它碎而重铸,无疑将炼体的风险上升到了最高。
脊柱感受到了灵海的压迫,散出金色光芒,这是自身的潜能激发,血气如龙,粗壮的龙形血气自脊骨冲出,随之数道龙形血气,一道又一道自脊柱各部位冲出体外,勾动天地,如同洪水滔天,崩腾咆哮而去。
痛,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如锥刺骨,令初一再也无法凝聚神识,“哇~”刚欲张口,一口鲜血喷出,灵海在这瞬间失去了控制,在初一体内四处肆虐,强劲如蛟象的肉体也承受不了,筋骨寸断,五脏皆碎,整个躯体都裂了开来,破烂的不像样子。初一的手脚像是失去了力气,无力的垂下,性命垂危。
“初一!”四长老目睹这一切,目呲欲裂,怒气攻心,胸腔中一阵翻腾,喷出一口鲜血几乎昏厥过去,步履不稳,身子晃了几晃。
“咔~”轻微的碎裂声把熟睡的少女惊醒,睫毛微闪,惺忪的双眸环顾了四周之后落到了手中玉佩,原本晶莹温润的玉佩上竟多出了一道裂痕,如同一道天
堑般撕裂了其上的‘叶’字。仿佛乌云压城,莫名的不详预感弥漫上苏月儿的心头。“初一。”
“初一出事了。”苏月儿瞬间清醒了过来,双手捏出一道手印,长剑哀鸣,划破夜空,只见她纵身一跃,莲步轻移,如蝴蝶般轻盈,落在飞剑上。
夜空如洗,干净的犹如一块漆黑的幕布,一道红光犹如惊天长虹划空而过,向着云落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