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剑江湖落花无情 第十六章 黄雀在后
作者:团大人的小说      更新:2018-08-06

    那番夜里,风应华见颜白宇和林凝一直未曾再现身,心中不竟有所忐忑,只好前去颜白宇的房间寻他。

    其实风应华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一方面是想为了白天一事致歉,另一方面却想林凝虽已拒绝出手,但颜白宇身边还有很多可用之人,便想着让颜白宇借派几人给自己。但谁知一进门,竟发现林凝也在立马,又见面前摆着一壶酒温煮着,二人正在小酌对饮。

    此刻林凝几杯小杯下肚,脸若红晕,更显几分女人的媚态,她见风应华来了,也不避讳说道:“风公子,坐下来一起喝吧,这是我们自己带来的菊花酿,酒性不烈,但热着喝能暖胃。”

    风应华也不好推脱,应声坐下,但不由有点局促,看了眼颜白宇,只好开口说道:“颜兄,今日在书房中,我知……”

    风应华话还没说完,林凝忽然打断道:“风公子,这寒天雪地还是先喝口酒暖暖吧。”说着林凝便为他倒好一杯酒,递了过去,接着林凝喃喃自语般说道:“今夜这般冷也是好的。”天气冷了,人的嗅觉就迟钝,便闻不到今夜的血腥味儿了。

    风应华一时不知林凝此话何解,只是见她神情冰冷,

    谁知此时林凝又忽然说道:“我们都是风公子今夜过来,所为何事。但我不明,为何今日不在书房为我一个小女子出头,却在夜里躲躲藏藏地过来道歉。”

    风应华听了林凝的话不由一惊,又看向颜白宇,只见他不咸不淡的模样,看来也是认同林凝的话。风应华看他们二人如此态度,只觉心头一凉,讶然暗思。自己今天在书房内,的确有不妥之处,但也是因为如今风驰牧场日渐势弱,不敢得罪众多武林豪杰,而自己的姨父更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即使自己那么多年暗暗叫苦,但也不敢多反驳半句,毕竟现在的风驰牧场,都是依仗着白翁山的。可是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要与颜家合作的,从未起过任何坏心思。

    风应华只能茫然地解释道:“颜兄,林姑娘,我想你们怕是误会了……”

    话还没完,便又被颜白宇打断了:“风兄不必多说。”说着竟对身后埋首站立的管晌道:“管晌,送客。”

    管晌闻即上前,对风应华客气道:“风少爷,请。”

    风应华见颜白宇二人根本没心思听他解释,闷声吃了一个大大的憋屈,心中不禁有些恼火,但也不知自己的生气到底是为何,毕竟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只感觉自己心中忿闷难平,觉得这个风驰牧场的少主当得实在太过憋屈,也不再多说,怒着一脸也拂袖离去。

    风应华离去后,服侍的下人都被屏退了。

    这时的房内里,静默无声,只剩颜白宇和林凝二人,继续喝着菊花酿,而管晌依然静静地埋头站在一旁。

    颜白宇语气略微无奈地道:“小凝,你说这次风兄到底能不能想明白?”

    林凝回道:“若这次他还不能看清,白家庄已经骑在风驰牧场的头上了,那他真是个太过善良的糊涂人了。”

    颜白宇静默了半响,说道:“即使白翁山一开始是真心助他,只怕到了今日,也已然变了味儿了。”

    林凝回道:“尝过权力味道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颜白宇点了点头,权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想着便黯然说道:“但愿这一次,我们能逼着他早点明白吧。”

    这时颜相见从内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含糊地说道:“姐姐,我能回房睡了吗?我有点累,想回去歇息了。”

    林凝一见是颜相见,摇了摇头笑着对他说:“现在还未能就寝,我们要马上收拾行囊,回颜宅。”

    颜相见疑惑地眨了眨他那亮亮的双眸,问道:“今晚我们便回去了吗?”

    林凝见颜相见如此,反问道“相见不想回去?”

    颜相见知林凝说的不假,便摇了摇头,满足地笑了笑回答:“不是,相见很想家,是不是立刻就走?”林凝说道:“再等等,等人齐了,我们立刻便出发回家。”然后又转头对颜白宇说:“你和相见路上要多加小心。”

    颜白宇了然答道“我已把破釜和李珂,几人给叫过来,加上管晌,他们一路护送,一定没事的。”

    谁知林凝却一副戏谑神情说道:“戒*不是善茬,不过被她缠上的人,一时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颜白宇忍不住不由一笑,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林凝的头,说道“你这丫头的嘴上功夫,怕是比你的武功还有高。”

    林凝含笑不语,给身边的颜相见理了理衣服,而颜相见却疑惑地看着林凝问道:“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凝回答:“我有事耽搁一下,你们先走,姐姐等一下就赶上你们。”

    此刻间,一名丫鬟走了进来,上前禀道:“少爷,他们到了。”

    林凝立刻对颜白宇道:“既然人已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的好。”

    颜白宇点了点,也不知多说,拉着颜相见的手往外走,而颜相见却一直回头,眼中带着不安。

    林凝一人在房中静坐,听着院内人声渐减,心想看来颜白宇和颜相见二人已经悄然离开了风驰牧场。

    过了良久,院子内已经变得消无声息,林凝站立在房中,凝神静气,把手一扬,衣袖子上扬起的风把房内的烛光扑灭了。偌大的院落,此时竟像无人一般的寂静。

    而此时的风应华,正苦恼着要如何为让颜家明白自己想要合作的真心,又暗自懊悔,如今自己办事每每都要瞧白翁山脸色,这个风驰牧场的主人做得太缚手缚脚,又想若姨父真心信自己,今日又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试林姑娘的武功,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因此落下与颜家之间的嫌隙。

    正在风应华苦恼之际,在颜白宇院子服侍的下人却忽然前来,说是有要事回禀,风应华心烦着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管事的嬷嬷,一进来便急着跪下,低着身子战兢着说道:“回风少爷,颜家公子与林姑娘,说有要事,刚刚离去了。要小的来给你说一声,事发突然,还望…….还望您能谅解。”

    风应华一听,当下心头一紧,不由对着跪地的嬷嬷恼怒叫道:“你怎么不留着他们?好让我先过去一趟。”

    那嬷嬷一听,把头俯得更低,说道:“奴婢,奴婢如何能留得住如此贵客。”

    风应华无力地摇头,的确这牧场中的下人又怎么能留的住他们,想那林姑娘一身绝艳清高,今日在书房那些难听的话,她又如何能忍,连夜离开牧场也不是不可能的。想着忽又一惊,“咻”地站了起来,如果颜家的人就此离开,只怕日后彼提之间的嫌隙,会是一辈子都解释不清了,想及此处手心发凉,也不及再胡想下去,大声唤道:“给我备马!”

    他身边的贴身仆从闻声却是上前,焦急地道:“少主,眼下魔教正盯紧了白雪表小姐,你此刻离开,让白庄主知道了,怕是…….怕是…….”那仆从没有再说下去,其实牧场中聪明的人都知道,白翁山如今是站在风驰牧场身后的人,即使是自家的少主,只怕也要敬着那位白庄主。

    风应华一听这仆从之言,心中的怒火更盛,抬腿一把将身边的椅子踢的粉碎,动怒大喝:“怕什么,我堂堂风驰牧场的主人,还要看他人脸色不成!”心中不禁不忿非常,自己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那只老狐狸的话,说念自己年幼丧亲,孤苦无依,才对风驰牧场多加扶持,待到自己成才之时,他便放手让自己大展宏图,可如今连一个下人都知道,自家的少主都是要看白翁山的脸色!

    那仆从是从未见过自家以温雅著称的少主,竟然会如此愤怒失态,又听到少主沉着声音说道:“我如今不去追回颜家的人,只怕这风驰牧场是真的要换主人了!”

    那仆从一听,当下冒了一身的冷汗,只怕主子这次是铁了心思,要摆脱白家的束缚,慌乱间心下竟有丝丝的欣慰,当初老爷把年幼的少主,托福给自己照顾,万万没想到那白家的人却起了歹心,这些年看少主过得不舒心,自己也暗自着急,但又毫无办法,今日终于是遇到肯助少主一臂之力的人,老天算是开眼了。

    此时门外的人喊道:“少主,马已备好了。”

    风应华不再多说,快步要出门,谁知那位仆从忽然一脸坚定地对他说道:“少主,您放心。白家庄的人,老奴帮您应付!”

    风应华顿了一下脚步,并未回头,只是喟然地说道:“强叔,多谢了。”

    那老奴一听,顿时热泪满框,少主多久没唤过自己一声强叔了,上次叫的时候,还是老爷把少主托付给自己之时。他心中一阵激昂:“老爷,如今少爷真的是长大了,您终于可以安息了!”

    此时月色已然高挂,而在风驰牧场的附近树林的暗处,躲藏的一路人马,正偷偷观察着牧场内的情况。

    倏地一个黑暗的身影,跳到树林当中,弯腰说道:“公子,刚刚走的那批人马,是颜家的!”

    那被唤公子的人,一双上挑的凤眼当中满是戏谑地道:“快去告诉那老尼,她的菜都跑了。”

    忽然,牧场外只见一人披风蒙头,骑着快马从牧场中跑出,朝着颜家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公子不由皱眉,心想如今风驰牧场正防范着魔教,谁又会在此时离开?问道:“此人是谁?”

    只见一身牧场杂役打扮男子说道:“那匹马正是风应华的百里名驹,这人怕是风应华。”

    那暗处的公子不由嘴角上挑,暗思果然与探子回报的一样,怕是今日在书房内,那些人得罪了颜家。如今颜家在江湖声势大好,这叫他们如何能忍,便连夜离开牧场,听闻风应华有意与颜家合作,如今又见他心急如焚地追赶颜家,怕是风驰牧场真真是大不如前了,才要死命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那公子不禁大笑道:“真是时机正好,颜家走了,风应华也不在,这不就是动手的好时机。”说着心想,自己本来是想打那白家庄主的女娃儿的主意,谁知竟被识破了,还被江湖传得沸沸扬扬,若这次不能抓住白家的女娃儿,自己不就会在江湖上丢了面子。

    这些躲藏在暗处的人马,正是魔教之徒!而那个公子,虽相貌普通,但一双上挑的凤眼,却多了几分媚气,身穿绣缎锦衣,腰间缠着宝石腰带,此人正是之前大闹岚斐客栈,入萧谷又被赶出来的桃花公子!

    桃花公子正想动身,带众人攻进风驰牧场,身后却响起一把沉稳的声音:“桃花公子,勿忘了戒*的劝告,说颜家有个姓林的女子武功奇高。”

    桃花公子一听,脸带不屑:“颜家人不是走了吗?”

    那人沉默不语,默默地走了出来,月色之下,只见那人一身玄色中衣打扮,丰神隽朗,但一双眸子暗沉,看不清悲喜。

    桃花公子在此人面前,总是感到不自在,挪了挪嘴,又对方才去打探的人问道:“你方才去打探时,可有见到马车内坐着一名女子。”

    那人回道:“马车内确实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虽看不清容貌。可那打扮,应该是个富贵家的姑娘。”

    那玄衣男子听罢,缓缓说道:“听闻颜家的林姑娘总是一身白衣,马车中人应该便是她了。”

    桃花公子一听便也知那玄衣男子是应允了,顿时一脸兴奋地嬉笑了两声,说道:“今晚我便要让风驰牧场绝迹江湖!”

    可那玄衣男子,却眉头微蹙,暗想着为何总是感觉不妥,这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颜家恰巧离去,而风应华又不在,太过凑巧了?

    风驰牧场内,时至三更,安静无人

    忽见一串火舌,从远处飞扬而起,落在了西厢别院,院中无人,火势飞速扩散,待到有人发现的时,火势已覆盖了整个西厢厢房,救火的人只能不断大喊着:“走水了!西厢走水了!”

    牧场内一时人声吵杂,所有人都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情况的人,更是如盲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场面更加混乱。

    这时惊醒的白翁山一听西厢起火了,心中当即大骇,西厢离自家闺女的清潭别院太近了,莫不是魔教的人行动了!越想越心惊,匆忙穿起衣衫便冲了出门。由于白天与林凝内息相斗,结果自己落了下风,如今内息还未平稳,提气一走便觉得胸闷,还不住地咳嗽。白翁山心中气恼,便对身旁的侍从喝道:“你家主子呢?为何牧场内那么混乱也不管管!”

    谁知那侍从一听,便惊得颤抖了一下,神情慌张,不敢说话。

    白翁山见那侍从神情奇怪,便知其中有自己不知的内情,语气更重地喝道:“风应华现在在何处?”

    侍从看着白翁山心中发怵,支支吾吾地道:“主子…….主子出门,去追……去追颜家公子了。”

    谁知白翁山一听,气急败坏,心想好一个风应华,如今情况如此之乱,竟然还敢去追颜家的人。白翁山今日败给了林凝这个小姑娘,虽然旁人没看出来,自己脸上也表现的大度,但内心却是十分不服,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竟然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所以今晚曾也听闻颜家匆忙离开,但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想走了便走了,如今那么多江湖豪杰聚集在风驰牧场,没了颜家也不怕出岔子。

    白翁山从未想到,风应华竟敢不守着风驰牧场,还敢未与自己通报,便去追那颜家的人,一时怒不可歇,当空喝道:“混账小子!”

    谁知此时却听到,临近的院子内,陡然杀声震天,打斗之声此起彼伏。

    白翁山一时失措茫然,临近的院子,不就是风应华安排来相助的武林中人,安顿的地方。不由暗自心惊:“只怕魔教中人,这次不止要抢走自己女儿那么简单,怕是连风驰牧场他们也想毁掉!”

    白翁山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看到这种场面迅速镇定下来,心想此时还是赶紧去看看白雪的安危比较重要!想着便匆匆朝着清潭别院而去,但谁知刚走几步,直面袭来一阵锐利的掌风,白翁山反应敏捷,伸手架过那一掌,看清来人,却是个面若桃花,秀气俊朗的少年公子。

    白翁山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不理,继续出掌进攻,只见那少年身形飘忽,但掌风如刀,锐利非常。白翁山暗暗心惊,何处来的少年郎,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功夫。然而白翁山的武功本来更胜一筹,但白天却与林凝相斗,现在内息未稳,只能与这少年打个不相上下。

    过了十招,白翁山也看不出那少年的武功路数,但却抵挡得很是吃力,那少年出掌的路数奇特,身法轻奇,出掌之处往往出人意料,白翁山见形势不妙,大声喝道:“你是魔教中人?”也只有魔教的武功,才会如此身形奇特,出其不意。

    那少年一听,面露微笑,说道:“臭老头,还挺有眼力见的。”

    白翁山此人虽义气豪迈,为人却甚为自负,白翁山一听那少年叫自己臭老头,心中一怒,出拳更劲。一时间,白翁山将一套白家庄家传的白虎拳,打得拳拳生威,那英气的少年不禁脸色渐白。

    此时忽又闻到一声:“白庄主,我来助你!”见一身影闪来,手持一剑向那少年刺去。

    那少年见势不妙,收回双掌,后退数步,轻斥道:“以多欺少,不好玩!”说罢转身,一跃便是三丈之距,身形快闪地离开了。

    白翁山经过方才的打斗,气息急促,站得有些不稳,那持剑的人立马上前扶住白翁山,道:“白前辈,没事吧。”

    白翁山见扶住自己的人,正是今夜才刚刚赶到的武当派的弟子赵钟冧,便回道:“只是刚才太过担心小女的安危,所以打斗的时候,一时气息混乱了,无碍的。”

    赵钟冧点了点头,也明白白翁山的担忧,魔教此次人多势众,看这阵势也是蓄谋已久,着实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见白翁山脸色还未恢复,便说道:“白前辈,方才那人武功不高,但轻功极好,我想我们还是不追为妙。“

    白翁山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去清潭别院看看小女。”

    赵钟冧连忙道:“白前辈,我与你一同前去。”

    白翁山心想,,自己如今内息混乱,若中途再遇上什么对手,有了赵钟冧在也至于有危险。

    于是当下二人便结伴,向清潭院奔去。

    此时的清潭院内,灯火通明,风应华早就下了命令,按排了众多护卫,将别院重重围住,此间外面的混乱,一时也扰不了清潭别院。

    但在房中的绿秀与白雪,早已闻到院外的嘈杂,二人踏出房门,便看到在西厢别院上空,满天的火屑飞在舞。白雪见此情形,一时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绿秀的背后,轻声说道:“那是林姐姐住的地方!”

    而此时的绿秀也眉头紧皱,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不由阵阵不安,此时的境况,实在是太不对劲。

    忽然间,一把清亮的嬉笑声,从远处悠悠传来。

    圣清门的其他女弟子听见声音,迅速地聚拢到一块,围成一圈,把绿秀与白雪围在当中,严阵以待。

    绿秀心中一惊,当空喊道:“何人鬼鬼祟祟?”

    那声又起,回道:“踏雪桃花妙传情,佳人一笑梦牵魂。”

    绿秀听到这番话,全身一凛,惴惴不安地手下冒汗,因为她知道来人正是桃花公子!

    绿秀深吸了几口气,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转头对身后的白雪道:“抓住我的衣衫!”绿秀看着西厢混乱的情况,又听到打斗的声音忽隐忽现,明白此时外面的人都自身难保,无人会来相助自己的。

    白雪更是惶恐不安,紧紧抓住了绿秀的衣角,不敢松手。

    院外的打斗声渐渐止住了,清潭院内的人心里都明白,风应华安排的在院外的守卫,怕是都被打倒了。

    剩下的几个聚在房门前的女子,她们此刻仿佛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加重的心跳声,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所有人凝神注视,生怕只是短短眨眼的时间,便成为漏洞。

    良久过去,绿秀终是忍不住,大喊道:“你有胆子便出来,何必藏头藏尾,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咻”的一阵风吹起,一个身影闪动,轻轻地落在了众人面前,衣衫在风中飘动,那人生得一对凤眼微微上挑,显得几分邪气,语气却十分调戏:“你就那么心急想见我?”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衣衫飘飘的男子,都有所诧异,此人长得身形清癯纤弱,这便是传说中的桃花公子,江湖女子最痛恨的人!

    绿秀紧盯着他,说道:“你便是桃花公子那个恶贼?”

    桃花公子没有回答,却满口戏谑道:“本来是想把掳走白家的女娃儿的,但没想到圣清门的绿秀姑娘,更是出水芙蓉,看来此次我收获颇丰。”

    绿秀本来就是清高的性子,听那桃花公子如此浪荡的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调戏自己,便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呵斥道:“不要脸的登徒子!”也不管藏在自己身后的白雪,手中利剑出鞘,直直朝桃花公子刺去。

    桃花公子满脸嬉笑,侧着身子避开了绿秀那一剑,伸手的指尖,顺着剑身一直滑过,直落剑柄,还顺势摸了一把绿秀握着剑的玉手,戏谑道:“绿秀姑娘的小手真滑。”

    绿秀见桃花公子这般戏弄自己,又羞又怒,狠狠地骂了声:“无赖!”

    圣清门乃江湖名门正派,以洁身清高自誉,一般的人不敢招惹,所以绿秀虽然有点江湖阅历,但却从未遇到,待自己如此轻薄的人。

    桃花公子这样的举动,让绿秀心中更是又慌张又着急,一下便全然忘记了圣清门的武功剑法,对着桃花公子提剑乱砍。

    江湖有句古话,盲拳能打死老师傅,绿秀的武功修为本不算高,但毫无章法的乱砍,反而让桃花公子慌了手脚,左闪右避之间,桃花公子身上虽然无伤,但衣衫都比划了几道大口子,若不是轻功身法了得,早就被绿秀在身上刺了个洞。

    绿秀与桃花公子两人一砍一躲,绿秀渐渐也从愤怒中清醒,使出了圣清门的如一剑法,向桃花公子攻去。绿秀的武功,本就是比不上桃花公子的,是以方才能一招制压绿秀,但圣清门名门正统,历史百年,其独门武功那会如此轻易便被人破解的,如今绿秀沉着下来,一招一剑,身形柔美,剑法精妙,桃花公子也逐渐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应对绿秀的攻势。

    此时魔教的其他手下见势不妙,也从暗处显身,攻向圣清门其他女弟子,一时场面混乱。此时无人看护的白雪跌跌撞撞地,趁乱偷偷跑回房内,躲在屏风之后,脸色发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桃花公子一时被绿秀缠住,脱不开身,便对空大喊:“兄弟,这婆娘难缠得很,你快帮我去把白家丫头绑走。”但周围除了一片的打斗声,并无人回应,桃花公子只好又再喊道:“我知你瞧不起我,但我这是随心所欲,挣脱世俗束缚呀。”

    那绿秀见桃花公子对着四周一通乱喊,便道:“狗贼,你是死到临头疯了不成!”

    桃花公子不理,继续喊道:”你再不出手,只怕天地全教的脸就要被丢尽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影飞出,夺门入了白雪的闺房!

    绿秀见那黑影掠过,心惊道:“莫非还有其他魔教高手!”

    白雪刚才趁着混乱之际,躲到了房中的屏风之后,正眯着眼透着薄纱的屏风,看着外面的打斗,心中一直在乞求着自己的爹爹与表哥快快出现,把自己救走。

    谁知此时,忽然感到身后,掠过一股气息,白雪只觉身后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人,心惊胆战,浑身冒冷汗,僵硬地转头,谁知倏地手刀闪过,敲得自己脖子后背处疼痛,顿时眼前漆黑,晕了过去。

    白雪身后那人,不禁皱了皱眉,把晕过去的白雪扛在肩上,施展轻功,夺门而出,跃上瓦顶,两三步便不见人影了。

    此时绿秀看见那人肩上扛着的白雪,心焦至极,一剑向桃花公子向横劈去,那桃花公子,连退四步闪开了,绿秀见此空挡,便想摆脱桃花公子,转身去追白雪,桃花公子一眼便看穿绿秀的心思,自己本身又轻功了得,一提气便又冲到了绿秀面前。恢复了方才嬉皮笑脸的嘴脸,对绿秀说道:“你还乖乖给我束手就擒吧,我绝对待你比那白家女娃儿好。”

    绿秀见桃花公子又再出言不逊,面容更加冰冷,冷声道:“你莫要栽在我的手上,我定必把你千刀…….”谁知那桃花公子,不待绿秀说话,二话不说,便出掌朝绿秀攻去,绿秀一惊,以剑相刺抵挡,桃花公子一个翻身躲过那一刺,那双掌直直朝着绿秀的胸部袭去,绿秀惊慌中,以双手护胸,连连后退数步。

    此时却有一剑光,忽然刺出,剑风凌厉,举剑之人大声喝道:“看招!”

    桃花公子见势不妙,把双掌一收,还是迟了半步,左臂上被划破了一条鲜红的口子。

    一个面容秀气的男子,走到绿秀面前关切地询问:“没事吧,绿秀姑娘?”

    桃花公子捂着手上的伤口,晦气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个护花使者。”

    绿秀回神,想起适才他袭向自己的胸部,不禁脸颊绯红,骂道:“你这个下流无耻之辈!”

    桃花公子满脸笑意道:“莫要再骂我了,再骂下去,你就该要把我记到心里去了。”

    此时之间,一个身影从白雪房中跑出,对着桃花公子喝道:“你这狗贼,到底把我女儿掳到哪儿去了?”

    这人正是白翁山,他这一喝气如洪钟,倒把桃花公子喝住了,桃花公子心中暗想,没想到白家庄的臭老头,内功如此高强!随即掩面一笑,甚为魅惑,回道:“人不是我带走的,我怎么知道。”

    绿秀抢道:“白前辈,别听他胡说,是他的同伙,把白小姐带走了!”

    白翁山一听,顿觉不妙,暗道:“难道魔教之中,还有别的人来了?”

    他随即又想起刚才去自己交手的少年,看来这次魔教是早有准备,那么大的阵仗,难道就是为了抓自己的女儿吗?白翁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桃花公子见对方此时人多势众,此地不宜久留,便施展轻功,夺路而逃,飘出十丈以外,还悠悠说道:“绿秀姑娘,别太挂念我了。”

    绿秀心中已经恨极这个三番五次戏弄自己的狗贼,也不理会在场的人,“呸”了一声,低声骂道:“厚颜无耻!”

    白翁山想追过去,却因方才过于激动,用内力喝住了桃花公子,如今体内气息四周窜动,此时一施展轻功,便胸口涌起一道闷气,喉咙一片腥甜。

    赵钟冧见白翁山脸色不妥,便上前说道:“前辈,让我去追吧。”接着转头对绿秀说:“绿秀姑娘,方才我们対敌时,白前辈受了伤,麻烦您,照顾一下白前辈了。”赵钟冧此时早已看出白翁山的不妥,但顾全他的面子,也不当面揭穿。

    白翁山却以为,赵钟冧只是误会自己方才在院子内被那少年所伤,便说道:“你多加小心。”

    赵钟冧点了点头,一跃而起,朝桃花公子的方向追去。

    此际夜空月明星稀,一男子肩上扛着一人,掠过重重院落,动作轻悄悄,即便脚尖落在瓦顶上,也只有微微的响声。

    蓦地里白影从旁闪过,衣衫飘飘地落在屋檐上,断了男子的去路。

    男子看清那道白影,发现竟是个女子,长得美貌如花,风姿绰约,眼角之间藏着淡淡的漠然。

    女子开口说道:“我还真不知,原来连魔教少有好名声的断情少侠,也开始干起作奸犯科的事情来?”又看了眼,被扛在肩上的人道:“可莫把白家小姐给磕伤了,白家那老头子可凶得紧。”

    那肩上扛人的男子,便是方才,在树林中与桃花公子交谈的玄衣男子,也正是魔教中的崔断情!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说着眼中忽闪过一丝光,见这女子一身白衣,方才施展的轻功又是绝顶的好,莫不就是戒*口中,要所有人都警惕的林凝!讶然道:“你是颜府的林凝?”

    那白衣女子颔首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正是。”

    崔断情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子,不禁想起自己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三十年前,是我唯一一次被打败,打败我的是个美貌见怜的女子呀。”想着不禁心中升起一阵烦乱,只觉得这女子甚为棘手,今晚怕是一场硬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