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甘的人偶 第十三幕·人偶师与守望者 三(上)
作者:葫芦小凡的小说      更新:2018-07-13

    10月23日

    克利尔夫河畔发生的悲剧已经尘埃落定,二十二岁边境守护者列夫·尼奥因公殉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是个英雄,但他并没有受到英雄的待遇。

    因为是战争时期,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恐慌,政府方面禁止将这起事件以任何形式对外报道,当时对尼奥进行袭击的两个犯人也当场落网,经查实对尼奥开枪的光头为一名从奥地利国偷渡过来的毒贩,船上装的货物也都是毒品原料,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利欲熏心的德国船夫,因为高额的运送费他在知晓货物是毒品的情况下仍帮助其运送。

    最后通过法院审判,光头以贩毒罪,杀人罪,被判处死刑。而船夫则面临着长达三十年的监禁,但也仅此而已罢了。所有当时在场的人都被要求保密不许对外宣扬。克莱沃城的居民都不知道就在几天前有一个满怀壮志的年轻人为了守护边疆永远的倒在了寒风萧瑟的克利尔夫河畔。

    这是不公平的,莱纳永远也忘不了妮薇尔伏在尼奥尸体上痛哭的样子,在事情发生的两天后尼奥空缺的岗位就来了新的边境守卫者,所有人的日子又一如往常流转起来,克利尔夫河也再次归于平静。

    似乎除了他和那个姑娘就再也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身姿挺拔的小伙子,他日复一日永不厌烦的注视着一望无际的长河无比的认真的完成着在别人眼里枯燥至极的工作。

    莱纳在这边境的五十年来头一次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要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每天早晨登上哨塔都会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岗亭,在尼奥还在的日子那小子都会对他不耐的摆摆手然后做一个“不要喝酒”的动作。

    那时莱纳都会嬉笑着拿起酒壶毫不在意的喝上一口,可现在那个家伙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再管他喝不喝酒了,他反倒感到失落,他拿起酒壶习惯性的凑到嘴边,然后又放下了。

    他在自责。

    如果他那时没有对尼奥挥手的话,如果他直接让那条船停到自己这里的话。

    至少死的就不会是他了。

    尼奥与莱纳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两人的年龄差了几十岁,让一个老人亲眼目睹一个孩子的死亡是一件无比糟心和残酷的事情。

    莱纳无法改变现今的结局,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意,但是他还是打算实现尼奥的遗愿,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意识尚存的最后既没有哭喊也没有抱怨,而是死死的抓着莱纳的手说。

    我...不后悔...

    并不后悔...

    自动人偶,请...用我的灵魂制作一个人偶吧...

    我想继续...守望着克利尔夫河...

    这是尼奥最后的话语,他甚至没有挺到莱纳将他送往医院。

    遵循尼奥的遗愿,莱纳联系了自动人偶公司,于是在七天后的今天,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的始进了克莱沃城,来到了帝国遥远的边境地区。

    莱纳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在边境的服务站旁,他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一缕缕白发也从头发里稀疏的钻了出来,尼奥死后他就再也没笑过,他看上去真的老了。

    莱纳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年轻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银发的姑娘,她怯怯的躲在年轻人的身后漂亮的像是克利尔夫河传闻中的白色精灵。

    年轻人留着刚刚覆盖眉毛的短发,他的长相很秀气,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学者或者图书馆管理员,笑起来眉毛弯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走到莱纳的面前礼貌的微微躬身说:“您好,J·K自动人偶公司派遣员工郎格·阿尔甘前来为您服务。”

    莱纳对阿尔甘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那女孩也随着他对自己行了个礼,她把完美无暇的脸蛋藏在宽大的围巾里,但即使这样莱纳还是被她那双闪耀着宝石般光辉的双瞳给震撼到了,莱纳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超凡脱俗的女性。

    阿尔甘侧过身子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也是自动人偶,她叫蕾娅。”

    原来是人偶吗...莱纳用目光打量着她,怪不得头发是如此罕见的银白色。

    “制作对象是谁呢?”阿尔甘问。

    “去世时年仅二十二岁的列夫·尼奥,他是名边境守护者。”

    阿尔甘随着莱纳去了边境服务站,那是一栋坐落于河畔的孤零零的建筑,主要负责供给在边境工作的人日常所需和弹药补给。

    而现在摆在阿尔甘面前的是一把有些发旧得*,枪的扳机枪留有明显的磨痕,这说明它的主人有常年把手指放在扳机上的习惯。

    这便是列夫·尼奥的灵魂附着物,那个男人到死也没有后悔成为一名边境守卫者,就连死后他也仍旧希望着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但对莱纳来讲,这一切都实在是太荒唐了。

    “这是那孩子仅有的遗物。”他说。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都没有。

    莱纳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没有人感激他的所作所为,似乎他的死去只是工作的一部分,这一切,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