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甘的人偶 第十八幕 人偶少女与学徒工 三(下)
作者:葫芦小凡的小说      更新:2018-07-13

    “蕾娅...在蕾娅心中有什么感觉很重要的东西吗?”阿尔甘靠在床边心情沉重的问。

    “有哦。”蕾娅意料之外的点了点头。

    “嗯...”她歪着头想了想。

    “重要的东西吗...窗外的阳光,毛茸茸的卡普...这些算吗?”

    “应该算的吧。”

    “哦对了,还有阿尔甘先生。”

    阿尔甘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蕾娅,然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我原来排在最后啊!”

    “阿尔甘先生真的对我很重要啊。”蕾娅有些生气的鼓了鼓脸。

    “那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想过改变吗?”

    这次蕾娅却并没有立马回答,她短暂的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阿尔甘先生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呢...”

    “诶...真的吗?”阿尔甘有点心虚。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蕾娅反问道。

    阿尔甘不想骗她,但又实在说不出口,因为那就好像是他要抛弃她一样。

    他没有回答蕾娅的问题。

    而蕾娅也没有追问,她轻轻的靠近阿尔甘,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后背上,茉莉花般的清香从耳畔钻进阿尔甘的鼻子里,夜晚静悄悄的,阿尔甘心中酝酿以久的悲伤如泉涌般侵蚀着他的内心。

    “我知道的。”

    蕾娅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知道的,在这里并没有心...”

    “我只是个人偶而已,并不是人类,就连自己生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但是...我至始至终都觉得...”

    “在那个午后,能够被阿尔甘先生制造出来。”

    “真是太好了。”

    “不管阿尔甘先生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后悔这个事实。”

    “谢谢你...”

    阿尔甘呆住了,这是阿尔甘第一次从蕾娅口中听到这种话,他一直以为作为人偶的她一定不会想那么多,但是蕾娅却真正的像人类一样在思考,阿尔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内心仿佛一瞬间得到了释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他这次没有犹豫,阿尔甘转过身将蕾杂的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他伏在她的耳边说:“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

    这是在那个夜晚,阿尔甘最后得出的结论。

    ——

    加登终究还是没有听到阿尔甘的回复,他把决定权交给了蕾娅,他说,他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决定她的命运。

    阿尔甘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既没有惋惜也没有什么难过,和之前那个时候完全不同,加登不明白在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选择放下了什么,又拿起了什么。

    蕾娅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仍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明显阿尔甘还没跟她说任何事。

    阿尔甘今天因为工作事务去了公司,得下午才能回来,加登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麦林先生已经回来了,过了今天,他就再也没有理由来见她了。

    蕾娅现在和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在加登的督促下她至少已经做起了一些作为人偶该做的事情,不再像以前一整天无所事事,只等着阿尔甘来解决一切。

    人偶的学习能力都很快,她已经能自如整理家务了,而现在蕾娅也着手开始学习料理,此时也正在厨房里忙着什么,加登对这一幕很开心,他觉得这都是他的功劳。

    他走进厨房把身体靠在门上,心里思考着怎样把暂存权过渡的事情妥善的讲出口。

    当然,那样也不是说就让她和阿尔甘杜绝来往,如果她想见他的话还是可以回来玩的。

    这样就可以了吧,加登在心里点点头,这样蕾娅应该就能接受了。

    而此时她正专心致志的忙着手中的事,蕾娅将鸡蛋与面粉混在了一起,但却拿着搅拌勺不知道该如何搅拌它,正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加登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把勺子抢了过来,熟练的均匀搅拌起来。

    “你要做面包吗?”加登问。

    蕾娅点点头,她望着逐渐成型的面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记得阿尔甘先生给你留吃的东西了吧,怎么突然自己做起来了?”

    “这个不一样的,这是我第一次做料理,一定得成功才行。”

    加登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说出口。

    “我说啊...蕾娅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他说出来了,但蕾娅好像还停留在料理的话题。

    她的脸上少有的泛起了红晕,像个为什么事而兴奋的小孩子,还在接着上句话继续说着。

    “真想看见阿尔甘回来后的表情啊,如果他能开心就好了呢。”

    加登怔住了,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中的热情突然像是熄火般被蕾娅的一句话给扑灭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见了蕾娅那一脸幸福的表情。

    什么吗...这家伙...

    “你刚说什么了吗?”蕾娅这时又笑嘻嘻的反问了回来,像个天真无邪的公主,又像个精心算计的小恶魔。

    “不...没什么..”加登此时垂头丧气的就像打了败仗。

    “真想让阿尔甘先生早点回来啊!”蕾娅又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刀。

    加登无奈的苦笑起来。

    说什么让蕾娅自己来选啊,这样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窗外刺眼的阳光扑打在他的脸上,落下冬季最后夹带着温暖的光斑,这不是加登第一次看到这幅光景,但是此时,不知为何,他却是如此的留恋。

    “我今天晚上就会离开了。”加登说。

    蕾娅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已经过去一周了呢...”

    “嗯。”

    两人无言的沉默着。

    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蕾娅率先开口说:“那...再见。学习要加油哦。”

    加登点点头:“嗯,你也是,不要再给阿尔甘先生添麻烦了。”

    随后,两人的目光第一次触及到了一起。

    他们相视微笑。

    这是加登与蕾娅最后的告别。

    12月,空气愈来愈寒冷了,这个冬天是近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冬天,战争,霜冻,以及食物匮乏,这一切都在不停的啃食着人们心中的希望,但是生活却依然在继续,即使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一只小小的布谷鸟还是从一个简陋的公寓门下悄声起飞了,它展开翅膀,乘着风飞往了温暖的南方,它飞过铁塔工厂,飞过了蔓延千里炮火连天的战线,也飞过了白色的森林之原,飞过了遥远的边境之城,最后终于到达了一个只属于它的美好国度。

    ——在最后,翠西将蕾娅的暂存权过渡到了自己名下,蕾娅也得以继续留在阿尔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