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着头在心里默记了几遍后，连忙道谢：“多谢先生。”
李砚点头笑笑，不做停留。
如今做肥皂的材料差不多都已经齐了，剩下就是石碱粉和酒精这两样了。
酒精好说，多蒸馏几次也就是了。石碱粉虽有些难弄，但好在用量不算太多，自己提炼一些也能用。
作为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说，这些初中物理知识，基本不在话下。
然而刚刚走出棚户区的胡同，忽听得身后一声尖叫。
李砚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几个身着黑色短衣，满脸凶神恶煞的汉子从另一边冲了出来，围住了少女。
为首一人，三十来岁莽实精壮，黢黑的脸上还有一条细长的刀疤，冷笑道：“木莲姑娘，统共就五百文，你已经欠了我们半个多月，今日也该还了吧？”
少女满脸惊慌，双手死死地捂着腰间的位置，这动作到和李砚如出一辙，哀求道：“连山大哥，再宽限几天吧……兄长被唐官打断了腿，家中的银钱都用来买药了，如今真的……”
不等木莲讲完，连山抬起大手直接打断，漠然道：“叶互生断了腿是他自找的，但你与我签下的契约说好了是七日后还钱，这都已经两个七日了。”
“可是……”木莲心急得掉下眼泪，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没钱。”
李砚心中了然，原来是讨债……而且看样子二人还是熟识。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李砚抱着油罐子抬腿就走，生怕那群人找上自己的麻烦。
挨顿揍不要紧，钱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木莲姑娘，谁不知道这洛阳城中就你一家榨油的作坊，就算如今落魄了，不至五百钱都那不多吧？”
恩？
李砚的脚步戛然而止。
只此一家，独门生意？
若是他没听到此话走也就走了，可如今他却不想走了。只此一家便意味着，一旦这个叫木莲的姑娘出了什么问题，那自己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买油的渠道了。
“各位大哥，商量个事儿呗……”
李砚抱着两罐油，满脸堆笑的挤进人推里，不留痕迹的站在了木莲身前。
见来人是个白面书生，连山脸上的刀疤微微收缩了一下，皱眉道：“何事？”
“这个……”李砚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连山胸前的两块疙瘩肉，咽了口唾沫道：“你看……这五百钱我帮她还了你，如何？”
“你？”连山不但没喜，反倒是怒气簇生，冷声道：“别以为你是读书人我便不敢将你怎样，这件事与你无关，滚蛋！”
滚？
小爷倒是想滚，可要是现在滚了，我的发财大计咋办？
李砚硬着头皮站直了一些，却沮丧的发现还是比大汉矮了半个头。这货估计得有一米八了吧？
娘的，不是说古代人一般身高都在一米六左右吗？这几个汉子哪个是一米六？难不成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来的？
李砚壮了壮胆子，朗声道：“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欠你银钱，还了你便是。难道阁下还分这银钱是谁的？”
论打架，李砚估计得挨得祖宗都不认识。但若是论说话，别说这几个货，放在后世也没几个人说的过他。
小学辩论大赛的铁牌可不是白拿的……
连山愣了愣，黑脸扭曲了几下，语噎道：“谁欠我，我便找谁要钱……”
看了几眼连山，又看了眼木莲，李砚心中顿时了然……若是他此刻还看不出这大汉对那卖油姑娘有意思，那前二十五年也算是白活了。
李砚憋着笑，认真的点点头：“也行……”
连山不由得松了口气，再看木莲时眼中露着一丝喜悦。
可不等大汉张口，李砚已经从怀中拿出了半吊铜钱，一把塞给木莲道：“现在钱是你的了，怎么用就看你了。”
“你……”
连山差点吐血，一双大手死死地攥成拳头，若不是看李砚身份不像是一般百姓，早就将他摁在地上摩擦了。
木莲同样一脸茫然，看着手中的钱和满脸憨笑的李砚，脸色微红犹豫道：“先生好意木莲很是感激，可你我非亲非故……这钱我不能拿。”
连山早已气的黑脸涨红，一把夺过木莲手里的钱，砸到李砚身上，近乎低吼道：“听见了吗？！非！亲！非！故！……拿上你的钱，赶紧滚蛋。”
然而李砚却笑得更甜了，他敢肯定……今日这大汉绝对不敢当着那姑娘的面儿揍自己。
开玩笑……小爷可是号称情场贾宝玉，歌房潘金莲。要是连个情场初哥都治不了，那还混个屁啊！
李砚脸色不悦，回呛道：“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近人情，人家刚刚破产，兄长又断了腿，你不可怜也便罢了，还次次咄咄逼人……难道非要逼死人家这对孤寡兄妹么？！”
“我！……”
“我什么我，上天尚有好生之德，这世间怎会有你这等心肠冷血之人？！”
“你！……”
“你什么你，我虽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但仁义礼善还是明白的，如今人家有难，我帮一把又何妨，大不了日后她多送我几桶油便是了。可你呢？不但不讲仁义，还百般阻拦，到底安的什么心？莫不是想要趁人姑娘家道中落，便生出别的心思了吧？”
一番话连消带打，大汉早已气的嘴唇发紫，可奈何他的脑容量实在太小，早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若不是身体够壮实，此刻估计早就被气死了。
而木莲却是眼眶通红，呆呆的看着李砚，许是他的话令木莲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说得好！”
眼见连山恼羞成怒就要动手，忽听得屋中传来一声大笑，一个身形同样魁梧，长相比连山还要彪悍的汉子，拄着拐从屋里挪了出来。
就这幅模样……足以给观音娘娘看后山了。
汉子走上前来，看了眼气得发抖的长山，不屑冷笑道：“许连山，别以为我叶互生腿折了，我叶家便可人人欺辱。你若是敢动我妹子一根毫毛，我叶互生一条腿也照样能将你们那个劳什子‘大鸟帮’给灭了！”
“你……”
许连山顿时更怒，咬着牙看了眼叶互生。
大鸟帮……李砚差点笑喷，这帮人何止没文化，估计连裤子都是现借的，不然又怎么有脸用这么霸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