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那个许连山有没有派人在叶家门口盯梢。
将断腿的方法一一教给叶木莲后，李砚委婉拒绝了叶互生相送的好意，趁着夜色独自在城中转了几圈后，才悄悄回了家。
李砚刚放下油罐，便见两个孩童一前一后来到前堂，恭敬道：“先生您回来了。”
“恩……恩？”李砚呆了一下，今天早上自己明明是锁了门啊，这俩小东西怎么跑出来的？
“你俩怎么出来的？”
男童嘿嘿一笑，得意地指了指窗户，又连忙解释道：“我们没有乱跑，只是太饿了，出来吃了点东西。”
“真的？”李砚狐疑的看了眼男童，又连忙透着门缝看了看，稍稍安心：“没被人发现吧？”
女童乖巧上前，给李砚倒了杯温水，让他坐下：“没有，我们只是吃了点东西。”
李砚点点头，两罐油搬到了后面厢房，点上油灯开始忙活起来。
浓郁的菜油味油腻腻的有些恶心，女童遮着鼻子皱眉道：“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呢？”
李砚头也不抬，继续搅拌掺好的油：“挣钱……”
“挣钱？”
“不挣钱怎么养你们。”
男童沉默了一下，忽然走上前接过李砚手中的搅棍，有模有样的学着李砚搅了起来：“先生歇歇，我来吧。”
李砚笑着点点头，有些欣慰的看着两个孩童认真做活。这两个小娃娃不仅聪明，更知礼数，人性也不坏，此时倒也不后悔救他们了。
李砚一边往盆里蓄油，一边道：“你们有名字吗？”
“自然是有的。”男童仰起头，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油渍，一张白净俊秀的小脸顿时变成了小猫一只：“我叫白苏，这是我妹妹白芷。”
姓白？
李砚仔细回忆了一下唐初的造反人员名单，貌似没有姓白的……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这两个娃娃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反贼逃犯，否则李世民也不可能只搜查了一天便没了动静。
想来李世民应该也是担心强行绞杀这些家眷，而发生不必要的矛盾，甚至是反抗暴乱。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摇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名声，显然是不值得的。
许是因为怜悯心作祟，李砚犹豫了些许道：“你们若是憋闷，再过几日可以上街走走，不过要小心，记得避开那些巡街的武侯。”
“可以吗？”白芷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色。
而白苏却毅然否决，看着妹妹严肃道：“不行！我们这样会害了先生的。”
“哦……”白芷有些失望，却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李砚莞尔一笑，调侃道：“没关系，只要你们不将我供出来，到时候一砍头，谁也不知道是我救了你们”
“……”
*****
油调剂好后，李砚依旧每日奔走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身上还背着一把小铲子，只要看见那些野草野菜，就会挖上几铲子。
几日下来，倒也收获了不少。
白芷拿着李砚换下来的衣衫，用力的抖着上面的泥土：“先生，您挖这么多野草作甚？”
“不会是吃的吧……”白苏扒拉了几下，连忙捡出那些不能食用的野草，脸上写满了拒绝。
他们和李砚一样，对吃野菜这种癖好避之不及。
“不……这是用来提炼石碱粉的。”
李砚早就将灶火升起，将那些野草野菜压榨出草汁，挤进石锅里。
“石碱粉是啥？”
李砚无奈叹了口气，俩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就是这文化程度太低了，看样子是时候给他俩提高一下了。
不然以后什么事都靠自己，就是累死他也顾不过来的。
李砚手中不停，道：“我床头的书柜上有论语和礼记，你们两个从明天开始，晌午看礼记，下午背论语。晚上抽查。”
唐朝科举制度的取题之处，作为一个后世人来说，李砚虽不熟知但大体还是清楚的。
这年头想要过得安稳，要么就是那些有文化的读书人，又或是上阵杀敌的将士。
打仗就算了，他不是那块料，两个孩子颜值太高，估计也没哪方面的天赋。还是学文吧……
“您要教我们读书？”白苏、白芷皆是一愣，满脸惊喜。
李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板着脸道：“咋了？不愿意？”
“不……不不！”白芷白苏接连跪下，朝着李砚磕个头，道：“先生肯教授我们，恩同再造，我们定不会辜负先生。”
看两个孩子如沐天恩的模样，李砚有些发蒙，不自然的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这也怪李砚不懂行情，要知道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资格读书的。要么就是家中殷实，有足够的银钱支撑，要么就是家中有长辈是读书之人。
那些寒门子弟想要读书，堪比登天。一个是笔墨文砚太昂贵，还有就是学道无门。平白无故，人家为何要教你读书？
在这种知识匮乏的年代里，谁掌握了知识，那便意味着可以高人一等人前显贵。至于那些百姓中私建的学堂和私塾，也不过是教些孩童入个门儿罢了，根本算不上教学。
所以在白芷白苏眼里，李砚肯教授他们读书，这份恩情太重了。尤其是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更是清楚读书的重要性。
当然，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先生是个论语都背不出来的家伙，不知该作何感想。
……
忙忙活活了一整天，李砚终于在这些野草中提炼出了足够量的石碱粉，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肥皂算是成了……
烧水，做锅，李砚一丝不苟的将搅好的油倒进了锅里，待到沸腾时将石碱粉加入进去，再以酒精混合。
不多时，一股子咸腥气弥漫开来。
“这东西能卖钱？”白苏揪着嘴，满脸嫌弃的站在窗口。
眼看着锅里的油从液体渐渐凝固成膏状，李砚心情大好，点点头：“那当然！不仅挣钱，而且是挣大钱！”
这便是肥皂最原始的模样，等到凝固定型后，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锅里的肥皂渐渐硬实起来，李砚连忙起锅，拿起之前做好的肥皂模具，一点点的装了进去。
等了半个时辰，李砚早已笑的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将模具拆下来，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肥皂便成型了。
尽管这只是最普通的肥皂，不仅没有香味而且样子也是最原始的褐黄色。
但这一成果，已经足以令李砚骄傲了。
毕竟这年头跟们没有什么正经的洗涤用品，许多人家就连擦屁股也都是用土坷垃一搓了事。
如今这肥皂的诞生，简直就是给大唐人民日常生活的一大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