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秦讼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命运给他的最后一击，结果站了好一会，一切却安静得出奇。

　　秦讼缓缓睁开眼，看见黄毛和那个面煞就立在眼前，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同时又恶狠狠地盯着他，吓得秦讼全身一抖。

　　“到老大跟前走一趟吧”

　　第一次听见大山说话，真是气吞山河，沉稳有力的重低音压得每个人都喘不上气。

　　秦讼又莫名的眼前一黑，挂在脖子上的黑布重新蒙上了眼。

　　兜兜转转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只听木门“吱”地响了一声，秦讼就被推了进去。

　　“噗通通”

　　三个人全都跪在了地上，秦讼埋着头，闻见香火味，这味道他可是再熟悉不过的，走到哪里都供着菩萨，想起自己小出租屋里的菩萨像，秦讼在心里默念起了“阿弥陀佛”。

　　感觉有人打眼前走过，又听见沙发慢慢下陷的声音，秦讼知道那人坐了下来。

　　“老，老大，是老季先坏了规矩，抢了我的活”面煞抖着音指责道。

　　“老大，这事不能赖老季，赵亮那小子在我们这也借了钱”黄毛的口条明显溜得多。

　　秦讼这下全明白了，原来是“窝里斗”。正这么想着，下巴突然被一只手钳了起来，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道，“你说”。

　　秦讼一听是大山的声音，想必这手也是大山的，联想到大山凶猛的力气，牙齿就开始打颤。

　　“说，说，什么”

　　“丫的，说你和赵亮是一伙的，要替他还钱”

　　黄毛刚一说完，就被大山一脚踹到了墙根，只听“砰”地响了一声，人已经没声了。

　　秦讼的脸是湿的，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掉，手脚是冰凉的，像极了冬天雪地里冻实了的萝卜。

　　“不，不是，我不是一伙的，我没赌钱，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逼的……”

　　秦讼一边说一边趴在地上猛磕头，磕得血都淌下来了。

　　大山猛地揪起秦讼的头发，秦讼这才没法磕了，只能仰着头掉眼泪。

　　突然，门又响了一声，推推搡搡进来两个人，先后跪到了地上，其中一个人说道，“老大，这事是我没处理好，赵亮这小子从我地盘借走了100万，他家房客答应替他还，我差成子跟着过去拿东西，没成想，这小子在老廖跟前也欠了一笔。”

　　说这话的正是那个季叔。

　　突然秦讼眼前的黑布又被扯了下来，大山松开了秦讼的脑袋，晃眼之间，看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黑乎乎的人，看不清样子。

　　“钱，你来还？”

　　一道声音轻轻飘了过来，既像是问又像是肯定，完全摸不透意思。只是听到还钱两个字，秦讼的头就摇成了拨浪鼓。

　　对面那人好像晃了一下手，脑袋恨不得杵到地底下去的赵亮就被拖了起来，只听到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秦讼转头一看，有人正提着明晃晃的刀对准了赵亮的肚子，而余光所及处，倒在墙根的黄毛满头是血，已经咽气了。

　　秦讼的脑子“轰”地一声响，他看见赵亮目眦欲裂地向自己求救，看见那把刀马上就要戳进去了，突然地，撕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放了他，我还钱！”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只是在那一刻，他的耳朵里，一直回响着“我还钱”三个字。

　　秦讼突然笑了，他的眼神呆滞着，眼泪毫无知觉地淌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伸进裤腰里，拨弄出秦家的“传家宝”，放在了手心。

　　后面的事，秦讼就不知道了，在眼前一阵眩晕后，虚脱的秦讼倒下了。